查木戈離去後,四周的野火也漸燒漸弱,最後終於一一熄滅了,只留下東一塊西一塊的燒焦痕跡。
楚楓林趨至仍在運功療傷的劉劍三人身邊,皺著眉頭沉默良久,仰天長歎了口氣,道:「終於要來了麼?波爾與華夏武林的宿命對決始終還是無法避免麼?」
似乎感應到什麼,他低頭看去,劉劍眼皮一陣顫抖,張了開來,若有若無的鋒芒在眼中一閃即逝!楚楓林看的驚奇不已,劉劍修為似乎比受傷之前又精進了一些!
「你沒事了麼?」
劉劍疑惑的摸了摸頭,道:「沒事,就是有點累。」一頓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大聲道,「呀!師父,有人來打我們了!」
楚楓林笑道:「我知道,他已經走了!」
「師父你怎麼能放他走了呢?他打了我們呢!」玄天玄雲也在這時醒了過來,對於楚楓林放走打的他們吐血的人很是不解。
楚楓林沉吟道:「我放走他是有原因,否則他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休想走出此谷!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
玄天玄云「哦」了一聲就不在說話了,劉劍卻道:「是什麼原因?」
楚楓林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莫測高深地道:「我在爭取時間啊!」
劉劍不解,充分發揮好奇寶寶的好問個性:「爭取什麼時間?」
楚楓林淡淡一笑:「以後你們一定會知道的!」
劉劍打破沙鍋問到底:「師父你幹嗎像那些老古董一樣故作神秘呢?現在知道與以後知道又有什麼區別?我想現在知道!」
楚楓林臉一沉,道:「不要問了,這件事情牽連甚大,不是現在的你們可以解決的,告訴你們不過是增加你們的負擔罷了,於事無補!一個不好還可能引起整個武林的大惶恐!」
劉劍輕聲嘀咕:「就知道用大道理唬人!哼!我才不信呢!一定是你武功不行,根本就攔不住人家,以為我不知道麼?」
楚楓林正想反駁,但一想讓他這樣認為也好,免得他胡思亂想,所以乾脆不吱聲。
見他沉默不語,劉劍以為自己猜對了,正想諷刺他幾句,以報他讓自己給玄天玄雲當苦力之仇,楚楓林一句話卻讓他高興得什麼都忘了。
「你們在谷中也呆了十幾年了,武功雖然很爛,但打些小蟊賊估計是沒什麼問題了,過幾天你們就出谷去吧!」
「師父!你說的是真的麼?」劉劍興奮地抓住楚楓林的手,連話聲都有些顫抖了。
楚楓林微微一笑,道:「我騙你做甚?」
「太好了!太好了!「劉劍興奮得滿地亂跑,最後乾脆打起滾來。
也難怪他如此興奮,在谷中悶了這麼多年,他早就想出去了。雖說上次神遊他也出過谷,但他不敢走得太遠,始終在貓頭山脈遊蕩,而且連人影都沒看到半個!後來他神念大瞬移,雖然跑了相當遠,但當時心情激盪,根本無意留心周圍事物,而且他每次瞬移皆是百里左右,速度又快得驚人,就算他想看也看不到什麼。可以說他現在還是一個正宗的沒見過世面的「俺們山裡人」,對於外面的花花世界當然是想望得不得了!
他鬧了一陣,才想到了玄天玄雲,急忙撲到他們身前,大聲道:「我們可以出去了!」見他們沒反應,他又大喊:「喂!我們可以出谷了!你們是不是高興得變傻了?」
玄天玄雲皺了一下眉,仍不說話,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
劉劍一呆,道:「是出谷啊,出谷!」為了讓他們聽得明白,他又特意解釋,「是走出這個山谷,到外面的世界,去見識很多的事,很多人啊,長得像我們一樣,很多很多的人啊!你們明白麼?嗯?」
兩人對視了一眼,玄天終於開口了:「小劍,我們捨不得這個山谷,捨不得師父。」
一聽這話,劉劍差點被他們氣死!正想發揮他的口才和他們講講「人是如何成長的」,「鋼鐵又是怎樣煉成的」,楚楓林一句話又省了他不少口水。
「不要鬧小孩脾氣了,你們難道想永遠窩在這個山谷麼?你們長大了,我也不可能保護你們一輩子,是該讓你們出去磨練磨練了!過幾天你們便和小劍一起出谷去吧!」楚楓林臉上有一絲落寞,親手撫養的孩子終於長大成人,要出谷了。他覺得了卻了一件心事,但似乎又多了一份責任與牽掛!
「是!師父!」楚楓林的話玄天玄雲還是很聽從的,雖然不捨,但也只有同意。他們對外面的世界也和劉劍一樣,同樣充滿著渴望與幻想。只是他們心思淳樸,沒有其他多餘的雜念,想到以後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師父,心中直覺不願意,所以才不想走罷了。說到底,能見見外面的世界,他們同樣很興奮!
劉劍大喜:「哈哈!好!好!我們就去那個什麼花花世界逛一逛吧!若只是我一個人那多沒意思!」聽楚楓林說外面的人又壞,武功又厲害,有了玄天玄雲做伴,至少可以互相照應,不至於一出去就被別人輕易幹掉了!他心情大好,只希望立刻就走,「師父,我們什麼時候走?」
楚楓林笑叱道:「你急什麼?那麼想出去麼?再呆一陣子吧,我馬上要出去一趟,等我回來你們就可以出谷了!你們生日也快到了,我會盡量趕在你們生日之前回來,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給你們帶生日禮物回來,順便也算是出師之禮!」
劉劍馬上想到被他真氣搞壞的爛刀,忙道:「你可不能再帶些什麼劣質品回來啊!」
楚楓林老臉微紅,上次的三把刀他的確是隨手在武器店拿的,而且還是偷偷拿的,根本沒付錢!現在聽劉劍這般說,也覺得對不起他們,是以他急忙保證道:「你們放心,這次絕對是好貨!」
劉劍斜眼道:「是不是真的?」
楚楓林胸脯拍得噹噹響:「如果你不滿意,以後我叫你師父!」他心裡也打著小算盤,弄把好刀還不容易麼?只要到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看誰的刀好隨便找個理由搶過來就是了。這樣他還不滿意的話,那也簡單,不許他出谷,直到他滿意為止!
劉劍見他如此說,連師父的尊嚴都不要了,也便信以為真了!
楚楓林行事乾脆利落,前一刻才說出去,下一刻就真的走了。
劉劍三人在谷中無聊,便想到了那迷你果。這幾天正是迷你果成熟的日子,回想那鮮美的味道,他們哪還忍得住,興致勃勃地衝到獸跡森林,卻發現那七顆熟透的迷你果不知何故竟全都掉在了地上!他們被嚇得不輕,以為又有個什麼凶獸,一刻也不敢停留,急急忙忙揀了果子就跑了回來。那怪貓的狠厲他們可是記憶猶新,說什麼也不敢再和這樣的凶獸較量一次!
他們是真的很害怕,在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乾脆連獸跡森林都不進去了,只在木屋附近練功,還一直擔心那凶獸會衝出來,整天膽顫心驚,只希望楚楓林快點回來。
半個月的時間便在他們惶恐與焦急的等待中過去了。
這一天,天夢紀元2000年6月6ri,也即是十八年前楚楓林揀到玄天玄雲的那一天。楚楓林把這一天定為玄天玄雲的生日,為了避免麻煩,同時也定為劉劍的生日!只不過玄天玄雲今天滿十九歲,而劉劍則是十八歲!
楚楓林在這一天終於趕回來了!
「師父!不得了了!」劉劍一見到楚楓林回谷便急忙衝了過去,倒把楚楓林嚇了一大跳!
「什麼事?」
「師父!獸跡森林又出現凶獸了,你快想想辦法吧!」
楚楓林一驚,忙問事情經過。等聽清楚後不由啞然失笑:「呆小子!緊張個什麼勁!那迷你果是因為我的原因才掉在地上的,哪裡又有什麼凶獸了?」
劉劍三人齊齊一怔:「怎麼?」
楚楓林笑道:「別問那麼多了,總之沒有什麼凶獸就是了!」
劉劍大叫道:「不行!你白白讓我們擔心了這許久,你要賠我們!」
楚楓林把背上包裹解了下來,得意的揚了揚道:「這不是拿禮物來賠你們了麼?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才弄到手的,你們該滿意了吧?」
三人大喜,玄天玄雲忙問是什麼,劉劍卻裝做毫不在乎的樣子,撇了撇嘴道:「滿意不滿意要看了才知道吧?」一雙眼卻緊緊盯包裹,打算待會楚楓林一打開,不管是什麼,先把最好的搶到手再說!
楚楓林嘿嘿奸笑著把包裹打了開來,看著裡面的東西,劉劍三人的眼球立刻被吸引住了!
三把刀,一把劍!
其中兩把刀一模一樣,刀鞘艷紅燦燦,長度足有三尺三,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奇怪花紋盤曲蔓延,交錯曲折,給人的感覺深奧而不可度測!但偏偏每一條花紋又都具有無窮的吸引力,似乎能把人的心神給吸進去!布袋才以解開玄天玄雲便迫不及待地一人一把搶在手中,倒是劉劍,只傻傻地站著,竟然絲毫沒有反應!
「嗆」一聲響,玄天玄雲幾乎是同時把刀把了出來,一股似有似無的凜冽刀氣頓時蔓延開來,那犀利的鋒芒一閃即隱,兩人握刀的手忍不住一陣微微顫抖,是害怕?還是興奮?
兩把刀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像玄雲和玄雲一樣,簡直就一模一樣!刀身通紅似火,其上有條條紅色的紋理若隱若現,絲絲紅芒散射而出,刀內似乎還有團團火焰在跳動不休,與那紅色的紋理配合得絲絲入扣,此隱彼現,無休無止!每一次隱現玄天玄雲便覺心臟突的一下猛烈跳動,似乎與刀有了一種莫名其妙地契合!
「師父……」玄天玄雲手撫刀身,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楚楓林見兩人只不過初見此刀,人與刀就已經有了一絲契合的跡象,不由大是高興:「怎麼樣?喜歡吧?師父我的眼光還會差嗎?這兩把刀叫烈陽雙刀,其xing屬火,對於修煉霸王真氣的你們來說再適合不過了!以後這便是你們的刀了!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勁才弄到手呢!哈哈哈哈!」
「謝謝師父!」玄天玄雲興奮莫名,只傻傻地捧著刀小心翼翼地撫摸著。
「小劍,你怎麼了?還有一把刀你怎麼不拿?這把紫闕刀也不比烈陽刀差,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寶刀,難道你不喜歡麼?」楚楓林見劉劍愣愣地站著,全身還微微顫抖,以為是他也中意烈陽刀,但卻被玄天玄雲捷足先登,所以才這般模樣,是以出聲提醒他。
「師父……」劉劍的聲音竟然有些輕顫,指著包裹道,「這……這是……這便是……劍麼?」
楚楓林大是奇怪,道:「不錯!此劍名喚無痕,雖不在十大名劍之列,但其輕若無物,使用起來得心應手,而且只要注入一道真氣進劍身,無痕劍便會自動隱形,實為殺人滅口,偷襲暗算的劍中極品!怎麼?難道你……你竟然看上此劍了麼?」
「這……原來這就是劍……」劉劍伸出顫抖的手緩緩握住劍鞘,並輕輕的撫摸,口中喃喃自語,「真好!真好……」他把劍貼在臉上不斷摩娑,眼中射出迷醉的光芒,是驚喜,是興奮,又像是依戀,似乎是分離已久的情人終於再次相逢般,再也捨不得鬆手!
楚楓林大奇,道:「小劍,你……」
「嗆!」無痕劍出鞘,把楚楓林的話打斷!銀白的劍身射出森冷的寒芒,似秋水光波,絲絲屢屢如夢似幻!劉劍的身形在無痕出鞘的那一刻,似虛還實,他的存在也亦真亦假,飄飄忽忽,無定亦無形!那麼突兀的,楚楓林感覺劉劍消失了,只剩下那把透出森寒劍氣的無痕劍!那劍氣綿綿然無窮亦無盡,猶若水銀洩地無孔而不入!劍氣透空,針刺般向四周伸延,穿皮破膚,刺骨生寒!玄天玄雲忍不住倒退三步,烈陽刀橫於胸前,全身真氣鼓蕩,盯著劉劍一瞬不瞬!若不是因為眼前之人是劉劍,他們早就在劍氣刺激下武力相向了!
其實劉劍並未消失,他人還好好的站在那裡,半分也沒移動過!但此時他給人的感覺是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劍!一把只要碰一下就會受傷的鋒銳無匹的劍!
「你……你……天生劍胎!」楚楓林指著劉劍說不出話來!
劉劍聞言微微抬起頭來,看了楚楓林一眼,劍氣受其牽引,瘋了一般直往楚楓林立身之處灌去!
在劉劍眼神向楚楓林掃來的那一瞬間,楚楓林只覺是一道劍光向他標she而來,心下微寒,真氣立起反應,自發游於體表而護體!待那森森劍氣迫體而至時,真氣自動護體反震!
楚楓林何許人也?那劍氣立被一震而飛,潰散無形!劉劍悶哼一聲,人劍合一的那種完美契合終於出現一絲縫隙,人與劍分別duli開來!
玄天玄雲噓了口氣,烈陽刀垂了下來!
劉劍呆呆看著手中劍,回想著剛才那種我即是劍,劍即是我的美妙感覺,手撫劍身,久久不能自已!
「師父,我可以要這把劍麼?」劉劍輕輕道來,雖是請求的語氣,但任誰都可以聽得出那股堅決的味道.
「這……」楚楓林為難了.老實說,這把劍他只是使了些手段,暫時「借」別人的,到時還要還回去,如何能給劉劍?他本來認為劉劍三人自小練刀,自是不會選擇劍.哪知劉劍卻是天生劍胎,一看到劍就不能自已,居然直接就達到了融劍的境界!現在還打定注意一定要這把無痕劍,這可如何是好?
楚楓林搓了搓手,小心地道:「小劍,我可是花了很大心思才弄到這把紫闕刀的,我覺得這刀非常適合你,你看是不是……」
劉劍接口道:「師父你放心,這把紫闕刀我要!」
楚楓林大喜:「小劍你果然有眼光,配上這把紫闕刀你一定是如虎添翼,猛不可擋……」
「無痕劍我也要!」
楚楓林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這……小劍你這是何必呢?你是天生劍胎,喜歡劍自是正常,但江湖上各種名劍多的是,你又何必要區區一把無痕劍呢?」
劉劍反問道:「為什麼不能要呢?難道這無痕劍是師父你偷來的,怕我拿出去被失主發現還是怎麼的?」
楚楓林馬上辯駁:「胡說八道!我楚楓林怎麼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這把劍可是我堂堂正正得來的,你別瞎想!」
劉劍笑道:「那就好,我就要它了!」說完,手指在劍身上輕彈,錚錚脆響不斷傳出,「真好,真好啊!」
楚楓林知道,他說的「真好」並不是說無痕劍很好,就算現在他手中的是一把廢劍,他也一定會這麼說!在他來說,只要是劍便是他身體的延伸,自然是好的了!
見劉劍心意已決,楚楓林也沒辦法了.他眉頭深鎖,心中想著要讓劍的主人放棄這把無痕劍的辦法!
一旁的玄天玄雲互視一眼,玄天開口道:「師父,你剛才說天生劍胎是怎麼回事?」
楚楓林頓時雙目放光,眉飛色舞地道:所謂天生劍胎,就是人一出生,就與劍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契合度,只要他一拿起劍,便可以直接越過識劍與煉劍,而達到融劍的境界!當然,有天生劍胎自然也就有天生刀胎,只不過不管是劍胎還是刀胎都是非常罕見,據我所知,整個江湖也只不過有兩三個而已!」
玄天玄雲聽得羨慕不已!
「嘿嘿嘿嘿!」劉劍揚了揚無痕劍,擺出一副我就是「劍胎」的拽樣!
自己的徒弟是劍胎,楚楓林心中高興,也不理會劉劍的賤樣了,哈哈大笑道:「沒想到我楚楓林一生用刀,最後卻教出一個使劍的徒弟!哈哈!哈哈哈哈!」
師徒三人又笑鬧了一陣,楚楓林突然道:「你們生日也過了,禮物也拿到手了,今天收拾下,明早就出谷去吧!」
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許久,玄雲才嚅嚅道:「師父,這麼快便要出谷麼?」
楚楓林叱道:「男子漢大丈夫行事乾脆利落,反正遲早要出谷,何不早一點?」
又是一陣沉默,連一向嘻嘻哈哈什麼都不在乎的劉劍,到了這種真的要分離的關頭,也不禁心中一陣煩悶,幾次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沒吐出半個字來!
楚楓林歎了口氣道:「我過一陣子也會出谷去,到時後還可以在外面碰面,你們不要做出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都給我振作點,要有我楚楓林徒弟的樣子,到了外面可不要丟了我的臉!好了,都回去收拾一下行禮吧,聽到了沒有?」
「是!」三人有氣無力地答應一聲,齊齊往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