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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香消玉隕 文 / 回眸不哭

    劉煜天以劍拄地,左腿半跪大口喘氣。他本已受傷在先,現在經此一擊更是傷上加傷,全身真氣失去控制四處亂竄,經脈疼痛欲裂,已無力再戰。儘管如此,他還是毫不示弱,雙目緊盯二人,全身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王者的威嚴,雖是半跪,但卻顯得雄霸無比!

    君哈二人也不好受,由於兩人離氣勁團最近,氣團爆裂產生的強大衝擊二人首當其衝,雖有真氣護體,但爆破的威能還是讓二人受了不輕的內傷,全身衣物更是破碎,東一塊西一塊地的破洞,以及掛在身上被勁氣吹動的碎布條發出獵獵的聲響,哪裡還有十大高手的風範?雖然如此,但二人要取劉煜天性命還是易如反掌折枝,只是迫於劉煜天此時的氣勢,一時倒也無動作。

    陰險在一邊越打越惱火,自己成名數十載,問心掌下難有十合之敵,連素有無影妙手之稱的李三,還不是被自己一掌碎心!但此刻,對付一名無名女子,居然久戰不下,心中窩囊可想而知。可是對方掌法實在奇妙無比,一掌出,十八掌出,而且掌掌皆實,層層疊疊鋪天蓋地向他壓迫而來,搞得他只能仗著輕功四處遊走,根本就近不了身。好在她只是一手拒敵,若讓他雙掌齊出自己還能抵擋嗎?想到這裡不由心底發寒,要是對方捨棄懷中孩子雙掌齊出那自己就危險了。陰險為人不但奸詐,而且膽小自私,以己度人若是換個立場他會毫不猶豫地捨棄孩子以毖敵。所以他認為對方也必定會這麼做,所謂先下手為強,他暗下決心要不顧一切先毖敵以保命!

    陰險調動全身真氣,身形越來越快,圍著張夢依急速旋轉。由於動作太快,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虛影。但張夢依卻不為所動仍是一掌一掌地擊出,每掌化出十八掌,四面八方全是掌影。陰險無論從哪個地方進攻始終是無隙可尋,無奈之下暗下狠心,運足十成功力一掌直印而出,打算以硬碰硬,拼了!

    這一掌凝聚了他畢生功力,掌前真氣形成的掌形清晰可見,掌未至,掌勁已短兵相接,嘶嘶異響從交接處不斷傳出,劇烈的摩擦聲刺人耳膜。問心掌不愧為陰險成名絕學,一觸到張夢依的掌勁便一路勢如破竹,把對方的氣勁完全摧毀。他心中暗喜,心道對方掌法看似厲害,但畢竟太分散了,簡直不堪一擊!

    「砰!砰!砰!……」一連九次相碰之後,陰險再也笑不出來了。對方一掌就是十八掌,也就是說要真正與對方接實一掌就相當於要接十八掌。陰險就算再自負也決不會狂妄地認為自己一掌能抵對方十八掌!然而事到如今,就算明知不敵也只有硬撐,如若收掌,對方隨之而來的掌力必定全部席捲而至,就算自己跑的再快,恐怕也得挨上四五掌,到時就算不死也定必重傷!

    掌勁繼續交接,「砰砰」之聲不絕於耳,每一此相擊陰險便覺渾身一震酥麻,掌前的真氣手印亦隨之淡薄幾分,到第十六次交擊時,真氣手印完全潰散,餘下兩掌實實在在印在了陰險手掌上。此時他正是舊力剛發,新力未生之際,雙方一接觸,他只覺一股溫和的真氣鑽入體內,一遇上自己的護身真氣便吸收同化,一路「招兵買馬」不斷壯大,勢如破竹地往心脈攻去。

    陰險一驚,急調丹田真氣全力阻止,雙方在經脈內你掙我奪,經脈逐漸不堪負荷,隱隱有破裂跡象。陰險大驚,不顧自己大敵當前,急忙席地而坐,把自身真氣分成幾股,小心翼翼地將外來真氣重重包圍,包裹其中,並且不斷壓縮驅逐!

    當他快把入體真氣逼出來時,心中警兆忽生!顧不得其他,急忙睜眼並本能地往後一躍。發現張夢依正一掌向他印來,想到剛才被她的真氣搞得差點經脈斷裂,不由大怒,惡念遂起,探手入懷掏出一個竹狀物,拔掉塞子對著張夢依一甩:「去死吧!」一道金光電she而出!

    由於陰險分神迎敵,入體真氣趁機反噬,,原本被陰險體內真氣包裹,突然往外一漲,四周真氣被爆震而退。陰險全身如受電擊,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渾身毛孔滲出粒粒血珠。他連自己甩出金光後的戰況也顧不看上了,後躍的身體一著地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全力運功驅逐那要命的真氣!

    張夢依與對方接了一掌後,想到今天形勢危急,敵強我弱,況且天哥已經身受重傷,少一個敵人就多一分逃命的機會,是以趁陰險運氣調息之際全力一掌擊出,希望能一擊毖敵!哪知陰險機警無比,竟然適時逼開,而且還打出一道「暗器」。眼看那道金光電she而至,張夢依把心一橫,右手掌勢一變,十八道掌影以右手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旋轉而出,金光一頭正撞在掌影中心,前衝之勢立止,並且受其旋力牽引,滴溜溜地在原地四處亂轉。每轉一圈便向掌風邊緣移動半分,一直轉了十八圈,被轉到了最外圍,當最後一圈剛好轉完時,金光被一甩而出,一轉眼便掉下山峰消失不見。

    阻力已去。張夢依再不停留,掌法再變,一掌化十八掌層層疊得向陰險呼嘯著壓迫而去!

    「小心!」劉煜天驚呼出聲,張夢依也在同一時間心生警兆,驚覺左側有一道勁氣直逼而至,轉頭望去,卻是剛才被打飛的金光,不由好生奇怪,連忙收回四五成功力運於左掌,右手原勢不變,在掌勢臨近陰險身體時十八合一,「啪」地一聲結結實實一掌打在陰險倉促舉起的雙手上。

    陰險由於舉掌匆忙,加上體內真氣大部分用於鎮壓入體真氣,是以只運足了兩成真力在掌上,受此一掌,雖只是張夢依五成真力,但依然使他鮮血狂噴,慘叫一聲身軀如斷線的風箏向後拋飛而出!

    張夢依擊實陰險後,右手迅速收回,一把抱住左手鬆開的孩子,左手更不空閒,對急飛而至的金光一把抓去。只覺入手酥軟滑膩,正想看看是什麼東西,突覺手中異物不斷蠕動,布在掌心的真氣層被生生刺穿,然後左手一痛,一股至yin的冰寒之氣沿這手上經脈迅速向體內蔓延。張夢依大吃一驚,知已受暗算,急忙調動真氣向那股冰寒之氣撲去,同時一雙妙目往手心一瞄——那哪裡是什麼暗器了,分明是一條金光四射的小蛇!正想運勁將其震毖,入體寒氣將自己真氣一沖而散,瞬間遍襲全身,她只覺渾身一陣陣發寒,所有力氣似乎都被凍封了一樣,軟綿綿地一跤跌倒於地!

    「依依!」劉煜天大驚,強運真氣一躍而起,趨至張夢依身邊將她扶起,只覺觸手冰涼,如墜冰窟,那霸道的寒氣竟然刺得他肌膚隱隱生疼,「依依,你怎麼拉?」

    「我、我好冷……」只片刻工夫張夢依已是嘴唇發紫,全身有細不可察的寒氣直往外冒。劉煜天又驚又怒,急忙抓住它左手脈門,強忍全身巨痛輸入本身真氣,希望能助她驅除體內寒氣。

    真氣一入張夢依體內便像是進入了一個寒冷了冰窖,溫度之低連真氣流速亦為之減緩。劉煜天正想拼著耗損元氣調動全身殘餘真氣強行為之,一股至yin至寒的氣流突然出現,一遇上自己真氣便勢如破竹毫不費力的一穿而過,彷彿自己真氣不存在一樣,並且循著真氣一路攻入了自己體內。他不由大吃一驚,慌忙把殘餘真氣調動過來全力抵抗!

    劉煜天的真氣玄妙異常,對於任何異種真氣均有同化吸收作用。入體寒氣也不例外,被他體內真氣不斷分解消融,並化為己有!但這種吸收並不是沒有限制的,首先必須滿足的條件就是本身真氣不能比異種真氣弱,否則就算能吸收也是有限,還有可能被反吞噬掉,就像一滴水不可能吸收整片大海反而有可能被大海吞沒一樣!現在他體內殘留真氣已不多,比之入體寒氣絕對是弱上不少,但奇怪的是自己真氣仍然能夠吸收,而且吸收速度之快簡直難以想像!彷彿這些寒氣本來就與他的真氣異體同源般,現在只不過是在融合罷了。他全身漸漸冰冷,感到皮膚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並在不斷加厚當中。他心中隱隱覺的不妥,難道這些寒氣是依依的真氣不成?那條金蛇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能改變真氣的性質?剛想到這裡,體內寒氣突然倒捲而回,連帶自己所剩不多的真氣也一併帶了過去!

    劉煜天立時調息靜氣,向張夢依望去。這一看不由心膽俱寒,只見張夢依全身上下竟然結了一層薄冰,連懷中的孩子亦被冰層包圍。他慌忙一把抱過孩子,身手在孩子身上一抹,裹在其身周的冰層立即片片碎裂,散落於地。同時右手也如法炮製往張夢依身上抹去,然而卻發現毫無效果!他真的慌神了,運勁於手不停地抹來抹去,然而冰層不但沒碎裂,反而還在逐漸變厚,他不由又氣又驚又怒,急的只知道一個勁的大叫「依依」不停!

    急切間看到張夢依雙眼隔著冰層定定的望著手中的孩子,二人夫妻恩愛,心意相通,忙運勁在孩子體內流轉了一遍,發現不知何時被張夢依封了睡穴的孩子睡的正香,於是柔聲道:「放心,孩子很好!」說完,張夢依眼露寬慰之色,凝視孩子的雙眸滿是慈愛溫柔,她被冰封住,連眼珠也不能轉動,但劉煜天知道,眼中的那屢溫柔之色是對他的迷戀與不捨,不由心中大痛,輕輕撫摩著越來越厚的冰層,癡癡的看著她的雙眸,再也捨不得移開。

    直到張夢依雙目漸漸失神,最後變得毫無焦距,沒有一絲色彩,劉煜天才驀然回過神來。「依依!依依!……」心碎般的大喊大叫,但張夢依彷彿聽不見般毫無反應。劉煜天心神大亂,莫名的恐懼襲向全身,蠶食著他體內的每一分生機,他只覺萬念俱灰,前程往事轉眼成空,所有的一切都遠離他而去,變得不重要起來,在此一刻,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巨大的悲痛讓劉煜天忘記了一切,只撫著冰柱喃喃自語,沒有人能聽的清他說什麼,只偶爾能聽清楚「依依」兩個字。一屢屢鮮血劃過他嘴唇一滴滴地落在冰面上,濺出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色妖異紅花,絲絲血紅順著冰面緩緩滑動,像是魔鬼的觸鬚在延伸,似乎正在吞噬冰柱甚至整個世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山頂除了那悲切的「依依」聲就只剩呼呼風聲,四周的空氣也不安分到湧動著,愁雲慘淡的氣氛籠罩全場。悲切聲與風聲混合在一起,交織成一首催人淚下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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