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手臂從床上坐起來,轉頭卻沒有看到皇甫流雲。翠兒上前幾步,「少夫人,您醒了?」微紅的雙眼沒有情感的看著翠兒,除了冰冷還是冰冷。「少夫人,奴婢給您更衣。」在翠兒的幫助下,雪夕換上了一身尋常的衣服。洗漱過後,雪夕再度走到窗戶前,是希望看到她們的身影嗎?
「少夫人,您想吃點什麼嗎?」翠兒將水倒掉,走到雪夕身後輕聲問道。「隨便吧。」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的彆扭。「是,奴婢這就去準備。」翠兒的效率很高,沒到一炷香的時間她便帶著一群侍女回來了。一十八盤色香味俱全的珍饈擺滿了整張桌子,卻勾不起雪夕半點食慾。不過考慮到自己現在的狀態,雪夕還是不得不皺著眉頭吃了一些,不然的話她會餓的。
見雪夕放下筷子,翠兒遲疑的看了眼雪夕,又掃了眼桌上幾乎沒有少的飯菜。「少夫人,您多吃點吧。不然的話,您的身體受不了的。」「不了,我已經飽了。」雪夕起身走出門口,翠兒無奈的低歎一聲,隨即開始收拾桌子。這個小院主人有精心打理,看上去很漂亮。幾株綠柳樹下有一張石質的桌案。「翠兒,能不能幫我弄一張琴過來?」雪夕忽然有種想彈琴的衝動了。
翠兒驚奇的看著雪夕的背影,這些天她的少夫人可是做什麼事情的興趣都沒有。「是,奴婢這就去。」皇甫世家作為天元星系六大勢力之一,好琴自然不少。聽聞是少夫人想要,庫房那邊直接將最好的一張琴拿了出來。翠兒回到凝露院的時候雪夕依舊像她離開時一樣。凝露院就是皇甫流雲日常生活的院子。「少夫人,這是您要的琴。」翠兒將琴擺在一旁的石案上。
雪夕回頭看了一眼,乍一看是普通的七絃琴,但是那種吸引人的氣魄卻不是一張普通的琴可以擁有的。「謝謝。」雪夕淡淡的道了聲謝。翠兒連忙彎腰,「不敢,這是奴婢分內的事情。」雪夕沒有接話,逕直走到石案邊坐下。青蔥玉指緩緩滑過琴弦,琴聲清脆悅耳,不含半點雜音。
指法隨心而變,雪夕不知不覺間彈奏出了那一曲紅塵怨。低沉哀婉,如泣如訴,雪夕竟然演繹出了這曲紅塵怨的真諦和精髓。不遠處的翠兒甚至都受到了影響,偏過腦袋擦了擦眼淚。「沒想到我竟然能夠得其三昧,是該開心呢,還是該無奈。呵呵。」雪夕臉上卻沒有一點的笑意。
雪夕盯著琴發呆,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琴弦。也不知道璇兒她們現在在哪兒?她們應該很著急吧?想到白璇她們,雪夕冰冷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寧靜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雪夕的沉思被翠兒打斷了。「見過夫人,少主。」翠兒躬身行禮,何婉兒輕輕地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翠兒退走了,院子裡就只剩下雪夕、何婉兒還有皇甫流雲。「你們又想怎麼樣?」冰冷的面孔和那清冷的聲音,皇甫流雲感到無限的無奈。可是他真的不願意就這樣讓雪夕離開。「手上的傷好些了嗎?」何婉兒坐到雪夕身邊,關切的拉過雪夕的手看了看,「還好沒有留下傷疤,要不然就不好看了。」雪夕抽回自己的手,「沒事的話我回房了。」雪夕一點都不想面對皇甫流雲和何婉兒。
「雪夕,我和流雲說過了,關於你封印的事情。」何婉兒盯著雪夕的背影,果然見她的身子僵硬了下。「他會給我解開嗎?」雪夕的語氣不無嘲諷。「流雲也是不想失去你。作為一個母親,我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何婉兒微微有些歉意。「如果你所謂的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那麼還叫幸福嗎?」雪夕說完便進了房間,何婉兒看著緊閉的房門無奈的苦笑。
「流雲,我看她是恨上你了。」何婉兒瞪了皇甫流雲一眼。皇甫流雲也是苦笑不已,「娘,可是我真的放不下雪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剛開始是因為她的容顏,後來漸漸地被她的氣質、性格、所學懾服。娘,你和爹也分不開不是嗎?」提到皇甫青天,何婉兒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那是你爹離不開我,才不是我離不開他。」
「總之,你自己努力吧。恨也是可以轉化為愛的。」何婉兒說完便起身離去了。皇甫流雲連忙將何婉兒送出門口。皇甫流雲回到房間前,輕輕推了推房門,果然從裡邊鎖上了。不過小小的一個門閂怎麼可能擋得住他。雪夕趴在桌子上,雙眼沒有聚焦,一頭青絲散亂的披在身後。
「雪夕。」「出去。」皇甫流雲臉上的苦笑更勝,「別這樣好嗎?原本的你時而溫婉,時而活潑,充滿了朝氣。現在你這樣子,就好像隨時會倒下的枯木。」「皇甫流雲,你不是應該很開心的嗎?」雪夕的雙眼總算是恢復了聚焦。「看到你這樣子我怎麼開心的起來?」皇甫流雲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雪夕不管皇甫流雲的咆哮,兀自往外走去。「你去哪兒?」皇甫流雲追了上來。
「散心,別跟著我。」雪夕冷冷的瞥了皇甫流雲一眼,隨即出了房門。原本想在皇甫家走走,不過後來雪夕換個方向,一路向後山而去。聽著那一聲聲的少夫人,雪夕差點沒有發瘋。皇甫家的後山幾乎沒有人煙,以雪夕現在羸弱的身子爬上來還真是挺吃力的。不過山頂的風景的確很不錯。皇甫家的後山面向皇甫家那一邊是一面絕壁,另半邊卻是山林。雪夕就坐在絕壁的頂上。
連綿不絕的風吹亂了雪夕的長髮,她伸手將它們理順。雪夕就那麼安然的坐著,翠兒站在她身後一兩步開外。太陽開始偏西,白天就要過去了。「少夫人,我們回去吧。」翠兒看著半點沒有要走的意思的雪夕,不禁開口催促了一句。「很美,不是嗎?」雪夕盯著漸漸滑落的夕陽,答非所問的說道,「以前不是很理解,不過現在我也想說,這種淒慘的美麗不知道我很能看多久?」
殘陽如血,將凌天山脈渲染的一片霞輝。雪夕卻想起了前世自己喜愛的動漫當中的一個角色。那個擁有著茶se短卷髮清冷女孩,那個自詡為幽暗深淵裡跑出來的鯊魚的女孩。想起了那個女孩面對著米花公園裡美麗的夕陽所說的那兩句話。此時的雪夕算是體會到了夕陽之下那種深切的哀傷。翠兒不是很懂雪夕的意思,所以眨巴這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莫名其妙的望著雪夕。
「古人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樣的美麗卻終究要被黑暗吞噬。」雪夕有些傷感的看著遠處僅剩下一小半的太陽。「可是它明天還會升起來啊。」翠兒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的說道。「明天的太陽還是今天這一個嗎?」雪夕微微偏頭看了看翠兒。「不都一樣嗎?」翠兒理所當然的說道。「不,不一樣的。」翠兒臉上的疑惑更加的濃了。「一天過去了,新的輪迴也即將開始。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帶走了許多,也帶來了許多。不管外界如何變化,你總是不緩不急的邁著自己的腳步向前。」雪夕原本只是想要感慨一下,但是說著說著聲音卻越來越輕了。
忽然,雪夕抬手給了自己一拳,「我真是個笨蛋!就算混沌之力可以被封印,時間的力量也不可能輕易地被封印住的,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雪夕退到崖頂的平地上,當即盤膝坐下。運轉起自己那點可憐的靈魂力量。雪夕剛剛忽然想明白了,時間之力和空間之力無處不在。一個是維持宇宙運轉的根本,另一個是宇宙存在的依靠。這兩樣都不是簡簡單單的就能夠被封印的。
這也就是說,自己的時空能量肯定沒有完全被封印,那麼只要自己可以溝通那部分沒有被封印的時空能量,自己說不定就有可能破除那個該死的封印了!一次,失敗了,兩次,也失敗了。三次、四次、一百次,一千次都失敗了。雪夕沒有氣餒,終於她感覺到了,那些熟悉的氣息!
時間的氣息,空間的氣息,創造的氣息還有毀滅的氣息!而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奇怪的氣息,這種氣息牽制著時空創滅。使得時空創滅的力量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這是什麼?雪夕試著去感受那種力量。公正!平衡!這就是那種氣息給雪夕的感覺。雪夕心中若有所悟,這難道就是平衡之力?道所掌管的力量嗎?不過現在不是感悟平衡之力的時候,雪夕趕忙收攝心神。
微弱的靈魂之力向自己的丹田探去。一種無形的力量將自己的丹田完全的封閉了起來,但是!但是自己還是感受到了時空創滅之力。它們果然沒有被完全封印!那麼自己就有破封的希望了。雪夕感到一陣疲累,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不過她的嘴角卻掛上了一絲微笑。靈魂之力損耗過度,雪夕不得不以沉眠的方式來補充虧損的靈魂之力。不過再來一次,雪夕也依舊會這樣做的。
翠兒見雪夕昏迷,大驚失色,趕緊將雪夕送回了凝露院。這樣的事情翠兒自然是不敢隱瞞的,於是她將崖頂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皇甫流雲。皇甫流雲一聽說雪夕昏迷,三魂不見了七魄,哪還聽得下去其他的東西。二話不說就去了雪夕的房間。確定雪夕真的只是靈魂之力損耗過度而沒有受傷,皇甫流雲這才微微感到安心。另一邊,何婉兒倒是饒有興趣的回味著雪夕的話。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真是好句子。還有那時間的力量···你真的掌握著那樣的力量嗎?」何婉兒雍容華貴的臉上微微露出擔憂的神色。沉眠中的雪夕不知道這一切,她正做著自己破除了封印然後暴揍皇甫流雲的美夢。這一覺睡的好長,雪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翠兒一如既往的站在不遠處,看到雪夕醒來的第一時間過來服侍雪夕更衣和洗漱。睡了三天三夜,雪夕現在餓得不行。畢竟她絕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封印了,現在的她和一個普通人的區別還真不大。吩咐翠兒給自己做了一桌子美味,雪夕哼著小曲兒,美美的吃了一頓。不過她著變化在翠兒眼中卻是那麼的難以置信,幾天前還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睡一覺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