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謙回到督府已經很晚了,司徒均還沒睡覺,報告了他幾個消息。一是馮如的飛行隊經過數次「轉場」,將僅有的三架飛機開到了武昌。二是王士珍來了武昌了,歐陽中已經安排王士珍住下了。
龍謙沒談王士珍,卻興致勃勃地談起了飛機。馮如帶回國的飛機雖然航程極短,但因為飛機對於跑道的要求低,倒是沒有讓工兵費更多的事。本來龍謙想用飛機給武昌撒傳單的,但最終還是沒用上。不過龍謙還是很高興,指示總參要成立一個航空處,由馮如任處長,並著手成立一個航空學校,除了馮如等幾人,要大力從美國高薪聘任航空人才充任教官,從山東、廣東兩所軍校裡選擇文化程度高,熱愛航空的學員進航空學校學習。
「要將馮如這幾個人當成寶貝!」龍謙笑著對司徒均說。他感到有些乏,讓歐陽中找了一包煙來,「你可不要小看飛機。我們將來肯定要跟列強開戰的,不是今日,也不是明年。但三五年內必有戰爭。跟誰打?誰惹我就跟誰打。拼陸軍我們暫時拼不過人家,首先工業底子就差嘛,滿共才十幾萬噸鋼,連人家的零頭都不夠,怎麼打?就算用上五年時間,將鋼產量搞到一百萬噸,也差得遠。海軍就更差了,沒有三五十年的時間,根本不要想跟英美抗衡,就是日本也比不上。但是航空就不同了,現在誰也意識不到飛機的重要性,大家都將它當做玩具,技術不限制,人才不限制,只要我們下功夫,我們就有可能成為第一流的航空強國。馮如就是實現我這個夢想的火種啊,下一步還要建立飛機工廠及航空研究院,集中財力和物力。大力發展航空。」
司徒均有些迷惑地看著龍謙。有時他覺得龍謙很天真,像個孩子,總是迷戀一些不著調的東西。馮如在廣州搞的飛行表演他看過了,幾架木頭做的飛機在軍事上有什麼用途?撒傳單嗎?但龍謙絕對癡迷這個東西。這點他非常肯定。剛要詢問,卻看到許思站在門口,便住了口。
「你病剛好,就不要抽煙了。而且,你應該早些休息。」許思柔聲對龍謙說。
「啊,我沒事。你快去休息吧。下午我就看你臉色不好。」龍謙對許思說,「我跟司徒再聊幾句就回去。」
「早些休息。」許思離開了。
「夫人說的是。你是該好好休息。等去了北京,有你忙的。」
「很想魯山他們。六年沒見了。便是山東,也離開三年了。」龍謙目光幽幽。
司徒均很想問龍謙將來如何安排許思。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不好插手。以龍謙的地位。收一房如夫人沒人會說什麼。但偏偏司徒均和龍謙的兩個女人都很熟,都瞭解她們的性格。司徒均覺得,龍謙的麻煩要來了。
龍謙顯然沒有想家務事,「王士珍此來定是為了清廷的待遇,或許還要為北洋爭一點利益。不過。方鳴皋已經跟袁世凱談好了,大的原則都定了。嗯,他一定是替滿清朝廷說話,此人心懷清廷,我是知道的。」
「那,司令準備如何處置清室?」
「撥給一定的費用,養起來就是。但不能擺皇室的闊氣了。老老實實做個富家翁。我認了。對了,王士珍跟誰一起來的?徐世昌沒來嗎?」
「聽歐陽說,徐世昌本來是要來的,病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怕是心病吧。不管他。你事情多,睡眠少,我走後更忙。要注意身體。另外,司徒啊,你真該成個家了。」
蒙山軍的高級軍官中,只有寧時俊與司徒均至今仍是單身。
「這個就不勞司令費心了。」司徒均笑道。
這兩個傢伙眼界太高,真不知是怎麼想的。龍謙嘟囔了一句什麼。司徒均沒有聽清楚,龍謙已經站起身,「真有些困了,睡覺,睡覺。明天我陪王聘卿用早飯,你不用陪了。對了,明天我要檢閱下三旅,你通知下郭海昌。」
龍謙回到自己的屋子,見許思似乎哭過,眼睛紅紅的,「怎麼了?」
「我不跟你去北京了。我想媽媽了,我要回濟南。」
龍謙沉默了。電報山東自己將去北京後,龍謙知道陳淑一定會跟陳超去北京的。自1906年離開山東,已經三年未見妻兒了。閒暇的時候,他也會想陳淑及兩個兒子。每每會在心底升起強烈的內疚,該怎麼跟陳淑解釋呢?停妻再娶的念頭從來就沒有過,陳淑不如許思漂亮,不如許思有才學,但陳淑與自己是患難夫妻,為自己生育了兩個可愛的兒子,從沒有一點過錯……納許思為妾嗎?且不說陳淑幹不幹,許思是肯定不幹的。三年來朝夕相處,龍謙自認自己已經很瞭解許思了,這是一個有思想有**性格的女孩子,對自己由崇拜到愛慕,將她完全交給了自己。每次談及生活,許思總是小心翼翼地迴避陳淑,聊兩個孩子還行,但絕不談及陳淑。
真是作法自斃!別人如何想他不去考慮,即便是陳超,龍謙自認也可以面對。但卻難以面對陳淑。這是一個強權為尊的時代,這是一個男權至上的時代,縱觀當代梟雄,袁世凱、孫文,哪個是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的?自己曾經發誓就陳淑一人了,不管她怎麼樣,就娶她一個了。很長時間裡,他就是這樣做的。為此,還教訓手下那些明娶暗納的部將,斥責他們無廉恥。但自在許文夫家裡見到酷似自己真愛的許思,心思便活泛起來,私下還慶幸這是一個允許自己花心的時代。否則,自己不會跟許思書信來往,儘管那些書信都是談文學詩詞音樂的,並未談及私情。但如果不通那些信函,許思怎會私逃離家,去追趕南下的自己?
這個時代,一個女孩子做出如此的選擇是多麼艱難的事!等於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了。當初即便將其強行送回濟南,難道她還能尋找到自己的幸福,安靜地過一生嗎?
龍謙一直難以忘記南下途中王明遠將自己領入許思房間的那一幕。幾乎沒有猶豫,自己就接納了她。他記得女孩子當時燦爛的笑容。那是一種放下包袱的輕鬆。
另一種心境就是,老子連朝廷的反都要造了,還保護不了一個喜歡自己而且被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孩子?
繁華落盡,世事看透心瞭然。何不如煙花三月下江南。聆聽雨打芭蕉漁舟唱晚……她非常喜歡自己給她的那首歌。他知道,她始終愛著她出生成長的江南水鄉。粉牆黛瓦,小橋流水才是她迷戀的故鄉,她不喜歡北方硬朗的氣候,無數次跟自己描述過江南風景,說好要自己陪她去看一看她生長的故土……
她是聰明的,不願意去見陳淑,所以提出了不去北京了。他很清楚,這裡面絕對有不使自己為難的意思。
龍謙沉思片刻,「也好。確實該看看二老了。等我安頓好北京的事,我去濟南接你,向二老負荊請罪。」
許思笑了,但笑容裡帶著淒然,「你要當皇帝了。誰敢怪你?何況,是我自投羅網,我爹爹很清楚……我明天就走。」
「這麼著急幹什麼?」
「我這個人啊,想好了就做。絕不拖泥帶水的。今晚你不要睡了,陪我說說話吧。」
「行。」
「沒想到我見證了一個新國家的誕生,」許思脫掉鞋子,抱著雙膝坐在床上。一手托著香腮,歪著腦袋盯著龍謙,「看來造反也不難嘛,比我想的容易多了。喔,你給我倒杯水來,不。不要燒水,涼的就行。」
許思的神態令龍謙心神一蕩。她的每個動作都像極了那個永遠也見不到的人……平時都是她給自己沏茶倒水的,記不得自己伺候過她一次……龍謙站起身來,輕聲說,「打破一個舊世界容易。建立一個新世界難。我可沒你那樣樂觀。」
「我相信你會做好的。我會看著你實現心中的夢想,看著你復興我們的國家。不,你餵我……」
「像個孩子……」
「不是孩子了,我二十六了,老姑娘了。」許思眼睛裡突然蒙上了水霧。
「小思,我們會有孩子的。」
許思搖搖頭,「對了,你欠我一個要求,記得嗎?」
「給你寫首歌?」
「記得就好。我要你現在就寫。現在。」許思猛地抓住了龍謙的手臂,將杯子裡的水灑了一床。
「那有那麼容易嘛。看你,今晚還怎麼睡覺?」
「不行!就要現在。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走。別看你是皇帝,未必能找得到我!」
「孩子話。」龍謙愛憐地擁住了許思,「歌是一定要寫的,但要我想一想。」
「你都想了三年了。除非你在騙我。」
「好吧,有一首歌,不知你喜不喜歡,是男人唱的,唱給自己心愛的女人的。」
「好啊,你唱給我聽。」
「大家都睡覺呢。讓大家以為我神經了。」
「你不會低聲唱嗎?『忍把功名,換了低斟淺唱』,你便做一次柳永嘛。」
「嘿嘿,這個比喻可不妥當。」
「做一個詩人沒什麼不好。我寧願你做詩人而不是皇帝。」
「我不做皇帝。」
「大家就是將你當做皇帝嘛。你說,將來的歷史,會不會有我的名字?」
「當然。有我就有你嘛。」
「那對你的名聲可不好。」許思搖搖頭,「我知道你雄心萬丈,要建立一個你心中的新國家,那個國家……我真的很期待呢。不說了,唱給我聽。」
「好吧。你聽著。」
我站在烈烈風中,
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四方雲動,
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好歌,好詞!你就是大英雄!」許思讚道。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
我獨愛愛你那一種。
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
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重,
悲歡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
換我豪情天縱……
一曲吟罷,許思早已淚流滿面。「這首歌有名字嗎?」
「有,它叫霸王別姬。」
「為什麼唱這歌?」許思俯身在床上痛哭,因為拚命壓抑聲音,她的雙肩抖動著。
「你看。就是一首歌嘛。」龍謙後悔了。
次日,龍謙起床,許思尤在酣睡。龍謙沒有叫醒她,悄悄穿了衣服,去見王士珍。
王士珍和歐陽中已經等在餐室了,早餐很簡單,白粥,花卷,一碟小鹹菜。
「聘卿先生,想不到我們在此見面了。自魯南一別。屈指算來已經九年了。」
「江山鼎革,物是人非了。王某多謝大帥款待。」王士珍急忙起身行禮。
「款待談不上了。我知道聘卿先生也不在意一頓飯。先生此來,有何教龍謙之處?」
「你已是宇內第一人,豈敢言教。不過說實話,王某萬萬沒有想到。昔日鄭家莊千餘殘兵,硬是奪取了大清的萬里江山!」
「這還要感謝滿清的配合。」龍謙微笑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不知聘卿先生聽過沒有。若是滿清勵精圖治,振興國勢,豈有龍謙作亂的餘地?不過,聘卿先生,龍某顛覆滿清。可不是為了一己之私。這句話你或許不信,好在可以驗證,聘卿先生可以慢慢看。看我是不是做的比滿清好,看我是不是食言而肥!」
「天道無常,惟德是輔。朝廷走到這一步,也怪不到別人。王某此來。是想問大帥一句話。」
「可是問如何對待已經退位的清廷嗎?」
「正是。」
「聘卿先生是受了清廷的托付?」
「也可以這麼說。龍先生,昔日太后待你如子侄,你不會忘記吧?」
「不會。」
「若不是太后多次簡拔於你,特別是授你第五鎮,焉有今日?」
「如果沒有龍某。焉有山東之實業興起?如果沒有山東,龍某拿什麼來起兵造反?」
「你不要忘了。你在山東搞實業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如果不是朝廷失德,焉有庚子之禍?沒有庚子國難,龍謙從哪裡搞來銀子?難道聘卿先生會認為八國聯軍也是龍謙招來的?還有,奕劻、載勳家中,何以家財巨萬?他們的俸祿幾何呀?」
歐陽中聽二人舌劍唇槍,一聲不吭。
王士珍沒話說了,呼呼喘氣。
「那些錢我不取,自有八國聯軍拿走。就算聯軍找不到銀子,會不會拿來改善民生,建立國防工業?聘卿先生,你怎麼不說話?」
「我說你不過。不過,飲水思源,人不可忘本。退思,我就最後稱呼一次你表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滿清立國二百餘年,歷代帝君未有失德之處。如今已通電退位,你可不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
「可以,龍謙其實嗜殺之人?不然我何以約束北方軍,不使其進逼保定?北京安堵如故,難道不是證明?」
「這是事實。我就是要你說出來,你將如何對待退位之清廷?」
「只要遵守新中國之法度,做一守法公民,龍謙可以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何為守法公民?」
「明知故問。」
「退思,咱就別玩虛的了。清室既已退位,在政治上當無述求了,但總要有個居所吧?總要有份錢糧吧?」
「這個,我真沒想過。聘卿兄,隆裕和載灃可是有具體的要求?」
「確實商量過。關於居住地,還是回北京好。頤和園或皇宮,擇一地安置之。清室費用,當由新政府承擔,每年不少於四百萬兩。」
龍謙的面色立時沉下來,「頤和園?皇宮?四百萬兩?好大的口氣!」
「退思!清室雖然退位,畢竟立國二百餘年,中外觀瞻所繫,此為公。便是你個人,總不好不念舊恩吧?」
「舊恩?中外觀瞻所繫?好大的理由。」龍謙冷哼一聲。
「退思!王某以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若是你要占皇宮,就讓他們居頤和園好了。至於銀兩,四百萬不為多也。太監宮女僕役人眾,皇室也需要應酬。」
「王先生,龍某歷來主張,權力即責任。滿清立國二百年有餘不假。但他們搞的如何?嗯?遠的不說,一場甲午戰爭,損失了多少銀兩?庚子國難,賠款幾何?租界林立。國土上駐紮了列強的多少軍隊?我北方軍入關曾被日軍阻撓,南方軍佔據漢口,還受到行動的限制,這都是為了什麼?你可知日常百姓一年所費幾何?國家賦稅一年多少?清廷憑什麼要四百萬養家!你回去告訴他們,家天下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皇宮不是他愛新覺羅氏的,是我中華四萬萬同胞的!頤和園也一樣!清廷既然退位為民,就要學會過平民的生活,就要學會自食其力!另外,我糾正你一個說法,我不要皇宮。我要皇宮做什麼?開玩笑!清室回北京可以,回奉天亦可。居住地可以商量,但別想著太監宮女僕役幾千人伺候他們了,所以用不了那麼大地方。費用嘛,可以核實計算。以確定一個合理的數額。四百萬?想也不要想!四百萬兩銀子,我能養多少兵?開多少廠子?修多少路?辦多少學校?你想過沒有?」
王士珍至為失望,「龍謙,我王士珍此來不是為我自己,我也沒想著在你手下討飯吃。善待清室,也是為了你的江山社稷。你難道以為,全國士紳都像你一樣忘恩負義嗎?新朝建立。無不以收拾人心為上,你願意一意孤行,我也沒辦法。你不要覺得手裡有兵就是一切!」
「你還真說對了!手裡有兵真的就是一切。」龍謙哈哈大笑,「想當初滿清以八萬人馬入關,奪取了明朝的萬里江山,不是憑八旗勁旅。難道是憑了人心?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靠的也是人心?你回去轉告清室,我說守法即可安身,讓他們好好想一想吧。不要幹出讓我不能容忍之事!龍謙不嗜殺人,不等於不敢殺人!如果幻想著復辟,那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送客!」
歐陽中愕然。他還第一次見龍謙如此不客氣地驅趕客人的。
趕走王士珍,龍謙猶自悶悶不樂。直到歐陽中請示他,去不去檢閱第三旅時,龍謙說,去,當然去!叫上曹敏忠一起去!記者也要叫上。聽總政的報告,第一師申報的立功人員已經議過了?
「議過了。要你批准。」
「按程序辦。該我批准的高級軍官暫緩授勳,將來一併辦理。今天只辦屬於總政權限內的軍官授勳。走,看部隊去。」
「許小姐說她要回山東?」
「是的。你妥為安排,務必萬全。」
「是。請司令放心。王之峰要回山東,正好護送許小姐。」
「嗯,這樣好。」
龍謙與司徒均、曹敏忠等人檢閱了留守武漢三鎮的第三旅部隊,這是自起兵反清以來龍謙第一次檢閱部隊,看到整齊肅立的軍陣,龍謙鬱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擬定授勳的官兵都被排到了第一排。根據權限,計有四十一名官兵獲得二、三等勳章,郭海昌介紹了其所立的功勳,龍謙親自為獲獎軍官戴上了在廣州製作的勳章,握手,勉勵,合影。總政治部已經有了好幾名記者,都是現役軍人。
走到七團隊列前,龍謙一眼看到站在隊列前的馬面,如今的馬靜安團長。
「老馬,汀泗一仗打的不錯,打出了七團的威名。好。不愧是我蒙山軍老兵!」龍謙接過一枚一等英雄勳章別在了馬面左胸前。
馬面激動的滿臉通紅,「司令,這玩意俺是不是可以一直戴著?」
「這可不是玩意兒,你這個老馬啊,說話總是讓人不贊成。它是榮譽!是你用勇敢、忠誠換來的榮譽!當然要戴著!除非你犯錯被收回!」龍謙輕輕地在馬面胸前擂了一拳,「聽說你瘸著腿親自帶隊衝鋒?勇氣可嘉。但今後不要這樣做了,你是團長,帶好你的團,讓全團都像你一樣有勇氣!能做到嗎?」
「請司令放心。司令指向哪裡,七團就殺向哪裡!有我無敵!」
「好,就是這句話!七團獲得『汀泗團』的光榮稱號,這是你們全團的光榮。七團也是蒙山軍第一個榮譽團隊,你們應當將『汀泗團』三個字繡在自己的團旗上!要愛護這份用烈士鮮血換來的榮譽,像愛護自己的生命一樣!明白嗎?」
「明白!」馬靜安大聲道。
「三旅暫時充作武漢衛戍部隊,」龍謙對郭海昌說,「要切實執行紀律,保證做到秋毫無犯,還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武漢三鎮的百姓。北方軍佔領北京就做的很好,很多報紙都稱讚,你們要跟北方軍的兄弟部隊比一比……武漢是我們的城市了,要像在山東一樣,把駐地當家鄉,視百姓為父母。」
「是,堅決執行司令的命令。」郭海昌立正回答。
「郭旅長,打天下易,守天下難。你要記住我這句話。我們蒙山軍血戰奪來的江山會不會丟掉,不是看我們有多少兵,有多少大炮,而是看百姓支持不支持我們。明白嗎?」
「明白!」郭海昌知道,司令每逢場合必講紀律,必講愛民,這已經是習慣了。
「你們這些人呀,不一定真明白……」龍謙搖搖頭。
龍謙在三旅七團用了午飯,跟官兵們聊了很久,回答了大家的若干關心的問題,下午四點多才返回總部,歐陽中劈面報告道,許思走了。
「走了?」龍謙一愣。
「你不是說讓她回山東了嗎?她很著急,跟著王之峰走了。」
「哦,走就走吧。」龍謙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