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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節最血腥的一夜 文 / wanglong

    立見尚文調整了計劃,將參謀長建議的凌晨發起進攻改為了入夜即行動,還是因為彈藥問題。僅僅25ri一ri,第八師團就消耗了他們所帶的炮彈的一半以上。當然,這些炮彈都送給了俄國人了,落在duli團頭上的並不多。

    第二個原因是對部隊夜戰和白刃戰的自信。

    決定從支那人守衛的地段達成突破後,立見中將集中了最大的兵力,他將手裡的四個步兵聯隊中的三個,第17、第31和第32三個聯隊全部投入進來,炮兵聯隊的大部分火力也調至了這個方向。

    精心偽裝的日軍前鋒一直摸到二營前沿不足100米才被發覺。槍一響,匍匐前進的日軍嗷嗷叫著猛撲上來,戰鬥在瞬間全面打響,先是二營方向,然後三營方向的重機槍也嘯叫起來,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一下子將平靜的戰線打開了鍋。

    加上臨時配屬的機槍,二營陣地上的八挺馬克沁重機槍和兩麥德森輕機槍先後呼嘯起來,幾乎不需要瞄準,彈雨向火鞭抽過日軍的進攻隊形,掃開一道道血胡同。但百十米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更多的日軍已經逼近陣地,一部分翻入了胸牆,與守軍肉搏在一起。

    日軍擔任前鋒的是31聯隊的第1大隊,四個中隊兩個部署在前面,兩個跟進,大隊長淺草少佐一直跟著最前面的一個中隊,槍聲一響,淺草少佐一躍而起,一舉戰刀,狼嚎般喊了一聲「殺給給」,士兵們跳起來挺著步槍朝陣地撲去!

    在驟然響起的機槍射擊中,淺草摸出信號槍打出了兩發紅色的信號彈。就在這時,一發11.43mm的馬克沁重機槍子彈擊中了淺草少佐的左眼,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的腦袋打成了碎瓤。

    淺草少佐的過早陣亡對於戰鬥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投手榴彈!將鬼子反出去!」衝上二連陣地的熊勳看到混亂的情景,頭皮都要炸開了,手裡的匣槍連續射擊,也不管會不會誤傷了。

    清冷的月光下,日軍深藍色的人影不難辨認。

    近距離騰起一股煙霧,緊接著是巨大的爆炸聲,這是第一起用手榴彈同歸於盡的案例,在這個血腥的晚上,已經無法統計究竟有多少這樣同歸於盡的事例了。

    熊勳身後,預備隊一連已經從二線戰壕上來了,挺著刺刀順著幾道預先修築的交通壕湧入寬闊的主戰壕。刺刀的碰撞聲,近距離開槍的聲音,低沉的吼叫聲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瞬間將戰壕變成了人間地獄。一連的及時增援和機槍火力的不中斷攔阻射擊成為了控制局面的關鍵因素。

    一連的加入使得肉搏戰迅速朝duli團傾斜了。

    「保護住機槍,機槍不要停,攔阻,攔阻!」熊勳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去報告司令,讓炮兵攔阻射擊,不要管前沿!」

    一個黑色的人影呀呀叫著撲上來,熊勳的jing衛員挺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迎了上去。乘著這個機會,熊勳換了一個彈夾,一槍將正與自己jing衛員刺刀格鬥的日軍打倒了。跟著,熊勳拎著手槍,順著戰壕往前摸,辨別著身形,毫不留情地射擊,再射擊。

    ……

    「司令,二營陣地被突破了,熊營長要求炮兵攔截,不要打前沿,攔截敵人的後續部隊!」二營派出的通訊兵右手上滿是血,劇烈地喘著氣,面對魯山,哆嗦著完不成敬禮的動作。

    「命令炮營,朝黑溝河開炮,不要捨不得炮彈,全部給我潑出去!」魯山大吼道,團部通訊排長轉身出去,一連朝天空射出四發曳光彈。這是規定的信號,而另一個通信兵飛速朝後面跑,去口頭傳達命令去了。

    「怎麼搞的!」魯山顧不上管二營通信兵的傷勢,瞪著眼睛問。

    「東洋兵悄悄地摸了上來……」通信兵平復了下呼吸,「營長說,不要援兵,我們可以頂住,但要炮火攔截,東洋人的大隊人馬就在後面。」說完,努力舉手朝魯山敬了個禮,轉身便走。

    「老許,你帶jing衛連上去。」魯山揮手下劈。

    「是!」許公持手裡握著張開機頭的德國造匣子,衝出了指揮所。

    「不,你去盛光那裡!」魯山看見程二虎咬牙切齒,「將鬼子反下去!」

    「是!」程二虎揮著駁殼槍衝了出去。

    程二虎帶一營上去後,魯山心神稍定。他對熊勳的指揮能力更為放心一些。看見俄軍聯絡官馬裡寧少校跑進來,魯山朝他喊道,「光靠我的幾門炮不行!趕緊去聯繫你們的炮兵,朝我的前沿開炮!」

    等鄧清華將他的要求結結巴巴地翻譯過去,馬裡寧二話不說便跑了出去。

    「我到三營方向,這裡留給你指揮。」魯山帶了jing衛員,不顧鄧清華的攔阻,衝出了指揮所。

    撲入二營陣地的日軍不足二百人。後續部隊被猛烈的機槍火力所阻,原以為支那人會丟下陣地逃跑,沒想到守軍極為凶悍,甚至採取同歸於盡的打法,一步不退。在狹窄的戰壕裡展開肉搏是極為殘酷的,雙方的戰損率幾乎是一比一。

    突破二營陣地的日軍分了兵,一部分撲向機槍陣地,另一部分按照預先的計劃突向縱深,黑暗中他們找不到交通壕,只能奮力爬上第一道戰壕的裡牆,繼續朝裡攻擊。但沒想到華軍的陣地不止一道,剛爬上戰壕的日軍官兵被從後面射來的彈雨掃倒,密集的彈雨給了日軍極大的傷亡,許公持的jing衛連已經接管了原二營一連據守的第二道戰壕,自己人都走交通壕運動,暴露的黑影肯定是日軍。

    隨著華軍預備隊的加入,突入陣地的兩個中隊的末日很快到了。不到半小時,突入陣地的日軍被屠戮一淨,雖然造成了duli團幾乎同等的傷亡,但沒有摧毀duli團機槍火力及duli團炮兵的迅速反應,導致了日軍進攻部隊的脫節,取得的戰果被消除了。

    魯山到了三營的第二道戰壕時,局面比他想的要好,一營已經佔領了第二道戰壕了,魯山放了心,順著交通壕往前跑,來到主陣地,見局勢已經得到控制,士兵們都在射擊,奮力朝外投擲手榴彈。魯山順著戰壕走,踩中一具屍體,差點崴了腳,劈面看到脫了大衣正在大喊大叫的盛光,「怎麼樣?」

    「不要緊。摸進來的鬼子已經被消滅了!老熊那裡有些麻煩,我已經讓預備隊四連增援過去了。一營不需要管這邊,我頂得住。」

    「很好!」魯山說了句,一聲銳利的尖嘯傳來,盛光一下子撲倒了魯山,一發炮彈準確地落入戰壕,將一挺機槍炸飛了。一截不知道誰的小臂被炮彈從主人身上撕下來,砸到了魯山頭上。

    魯山爬起來,覺得臉上黏糊糊的,抹了一把,「不要躲炮火,堅決頂住!」

    「回你的位置去!」被炮彈震的失去了聽力的盛光對魯山大吼道。

    「我去二營……」魯山努力辨別了下方向,朝右邊跑去。

    更多的炮彈砸到了第一線主戰壕周圍。意識到偷襲失敗的日軍轉入了強攻。

    前沿的槍聲一響,沒有等命令過來,duli團炮營的八門不同口徑的火炮在兩分鐘內先後打響,按照預先標定的標尺,炮火開始覆蓋黑溝河兩岸,在正在蜂擁前進的日軍後隊當間騰起了一股股的血霧。

    「營長,日本人最多上了兩個大隊,最多一兩千人,攔住他的後隊就是勝利。」指揮炮戰的穆長春對黃錦輝說。

    「是這個道理……」黃錦輝望著煙霧升騰的陣地,焦慮不堪。他很想衝上去,但職責所在,不能動。

    日軍的炮彈砸過來了,在黃錦輝右面一百米左右炸響,但黃錦輝沒有動,「打呀,快他媽的打呀!」他大喊大叫,但聲音被周圍巨大的轟響所淹沒……

    魯山到了二營陣地時,肉搏已經結束,jing衛連正在清點轉運傷員,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極寒天氣下,得不到及時救治的傷號很快就會死去。而程二虎從三營方向調過來的兩個連已經加入了防禦,日軍的第一次猛攻在留下數百具屍體被擊退了。

    很快,日軍報復性的炮火砸過來,戰壕裡的duli團軍官們一疊聲喊叫,「進洞子,快進防炮洞!觀察哨留下!」

    魯山被一個班長拽進了防炮洞,「你待著,俺去找營長來。」魯山看不清班長的面孔,依稀記得他是跟商鳳chun來的第四批人員。

    日軍的炮火極為兇猛,躲在防炮洞裡的魯山只覺得天崩地裂,頭上的土石似乎馬上就要塌下來。魯山感到憋屈的難受,嗖地鑽出了洞子,小過甚至來不及拉住他。只好跟著司令官鑽出了洞子。

    魯山看到東面有人貓著腰飛跑過來,辨別出正是二營長熊勳。

    「怎麼搞的!竟然讓敵人摸進你的陣地!」見到熊勳來,魯山劈面訓斥道。

    「司令,你負傷了……」藉著火光,熊勳看到魯山臉上血糊糊的。

    「沒有。你們傷亡如何?」

    「正在清點……他媽的,日本蘿蔔頭真他媽不怕死……司令,你快回指揮所,只要我活著,陣地就不會丟!」

    「營長,鬼子上來了。」趴在戰壕上觀察的一個排長喊道。

    「將司令送回去!」熊勳對兩名士兵下令道,「不要在這兒礙我的事。」一發炮彈在戰壕背後炸響,熊勳的jing衛員軟綿綿地順著戰壕壁滑倒了。

    魯山顧不上去管傷號,登上戰壕留預的台階,朝東南面望去,藉著不斷炸響的炮彈火光,黑壓壓的日軍形成了散兵線,朝陣地撲了過來。

    「司令,你下去,不要妨礙我指揮!」熊勳將魯山拉了下來,「你們兩個,將司令送回指揮部。」兩個士兵不由分說,上千夾住魯山便往交通壕拖。

    「現在聽我命令,將敵人放近了打,準備手榴彈。」身後傳來熊勳下達命令的聲音。

    緊接著,兩側的重機槍率先打響,無數支步槍射擊的聲音加入了合唱。

    「好了,你倆回去吧。」魯山確實需要掌握全局情況,他掙開二營的兩名士兵,帶著與他寸步不離的jing衛員小過,貓著腰往後跑去。

    魯山回到指揮所,焦慮萬分的鄧清華終於鬆了口氣。旋即看到魯山臉上的血污,「啊,你受傷了?」

    「沒有,被濺上的吧?三營方向如何?」

    「商鳳c混過去了,二虎已派人回來報告,那個方向暫時沒事。」

    「彈藥呢?聯繫了嗎?」

    「聯繫了,老趙正往上送呢。」當初的馬幫頭子,現在成了duli團輜重營的營長,「二營陣地鞏固了?」

    「暫時安全了。狗日的小日本發瘋了!也好,讓他們來送死吧。」魯山接過濕毛巾擦了把臉,「預備隊不能動,讓老許和二虎的人撤下來,傳我的命令,哪個連丟了陣地,哪個連給我奪回來!組織督戰隊,敢私自撤退的一律就地槍決!他媽的,第八師團的主力怕是盯上咱們了。」

    這是極為血腥的一夜!自偷襲失敗,日軍連續的兩次強攻都被duli團打退,蒙受了重大傷亡的日軍31聯隊被撤換下去了,第17、32兩聯隊加入了進攻。

    號稱東洋名將的立見尚文中將表現的極為不理智,似乎決心要在這個血腥的冬夜一舉壓垮敵手。他將兩個聯隊做了分工,32聯隊對著二營,17聯隊對著三營,在並不開闊的陣地前沿輪流更換進攻部隊,不停不歇地發起進攻,一半的中隊甚至打了兩次!

    而打順了手的duli團依靠炮兵的有效攔阻,正面堅守的兩個營在預備隊及時的增援和彈藥補充下,將日軍的進攻一次次無情粉碎,機關鎗、手榴彈和步槍火力組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死亡屏障,再沒讓日軍突破自己的陣地!

    這一夜俄軍第四西伯利亞師成了看客,他們目睹了友軍頑強的廝殺,再也不敢小覷這支華人友軍了。

    值得一提的是馬裡寧少校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意識到局面危急的他說服了他的上司們,將俄軍的炮火轉到了duli團方向,大約有四個炮兵營在支援duli團的防禦。俄軍炮火有效地壓制了日軍炮兵,如果沒有幾十門俄國火炮的「加盟」,僅靠duli營的六門火炮(炮戰中有兩門火炮被摧毀)是無法阻擋潮水般進攻的日軍的。

    慘烈的戰鬥從晚上八時左右一直打到次日一時,承受了重大傷亡的日軍終於終止了進攻。日軍死傷極為慘重,堆積如山的屍體甚至遮掩了duli團的機槍she界!頑強的日軍步兵趴在屍堆後堅持,直到淒厲的撤退號響起,那些悍不畏死的步兵才撤退了下去。

    清點人數,在四個多鐘頭不停不歇的血戰中,duli團付出了六百餘人的慘重傷亡,其中二營佔了大頭,因為這個方向的戰鬥比三營方向更為激烈。這個營基本殘廢了,營長熊勳右臂中彈,但一直堅持一線指揮,盡到了自己的職責。四個連長戰死兩個,剩下的兩個也帶了傷,其中一個還是重傷,一塊彈片將其左手的三個手指削去了!班排長們的戰損更是驚人,這都是從山東過來的精銳,他們中的大多數並不曉得為什麼來關東,為什麼要幫助俄國人與日本人死拼。但在蒙山軍中,他們學會了服從,懂得了軍人和百姓的區別。既然司令要我們來關東,那就來吧。既然上面要與日軍打,那就打吧。他們根本不知道黑溝台防禦戰的意義,經此一戰,日軍行進間奪取黑溝台的希望落空,而立見尚文的第八師團也在這一血腥之夜基本被打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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