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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節驚變 文 / wanglong

    談的高興,龍謙自告奮勇親自主廚。這不僅讓陳超驚訝,也讓王、葉及司徒頗感興趣,「司令你還會做菜哪?不會是糊弄我們吧?」葉延冰疑惑道。

    「嘿,我會的手藝多了,是不是糊弄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君子遠庖廚是這個時代通行的規則,廚師被視為賤業。龍謙跑到廚房,讓正準備炒菜的陳三娘子吃了一驚,「龍司令到這兒幹啥,這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陳家嬸子,今兒我跟他們吹了牛,準備露一手給他們瞧瞧,您歇著,讓我來。」龍謙脫了大棉襖,捲起袖子。

    陳淑和陳嫻拿著褪掉毛的雞進了廚房,恰好看到這一幕,「咦?你來這兒幹啥?」陳淑劈頭便問。

    陳三娘子捂著嘴笑著離開了。陳嫻也覺著好奇,難道他要做菜嗎?

    「小嫻,去給我打盆水來。」龍謙吩咐道。

    「幹啥?」

    「洗手呀,今兒的菜我包了。你倆願意的話就給我打個下手。」

    「喔,你真要做菜呀?你會嗎?」

    「小瞧人了不是?快去!」

    陳嫻「撲哧」一笑,轉身出去了。

    「你真的沒受傷?」陳淑小聲問。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陳嫻端了水進來,放在地上。龍謙蹲下,用心細緻地洗了手。沒有肥皂,用的是豬油熬的土胰子,滑溜溜的用的很不舒服。

    「看什麼?」龍謙看見陳淑姐妹專注地看著他,「下廚嘛,總要洗乾淨手才好動手。」說完,龍謙轉身去案台上檢查食材,看過後不僅大失所望。

    「啊,主要是肉,菜太少了﹍﹍這就顯不出我的手藝了。」龍謙自言自語。

    案台上擺了不少的肉,切好一半的豬肉和羊肉,還有半隻劈開了野味,看不出是什麼動物,「這是什麼玩意?」

    「獐子﹍﹍獵戶老黃叔送來的。」陳淑低聲道,「菜不都在那兒嗎?」她聽見了龍謙的嘟囔。

    「只有白菜、土豆啊﹍﹍」龍謙翻檢著幾個洗好的土豆。

    「還有豆腐﹍﹍肥正月,瘦二月,苦不盡的三四月,現在哪有菜蔬呢?」陳淑低聲道。她很想看看龍謙是不是真的會做菜。

    「冬天就不能有新鮮蔬菜嗎?錯!等過上幾年,我一定讓你們在冬天吃到綠油油的青菜、黃瓜﹍﹍」

    「吹牛!冬天地裡怎麼能長出青菜來?」陳嫻含笑道。

    龍謙驚訝地去看倚門而立的陳嫻,原先覺著這個小妮子很內向的性子,最近好像變了很多。

    「誰說冬天不能長出青菜的?條件具備了。所有的蔬菜都可以在冬天吃到﹍﹍」龍謙盤算著菜餚,「有辣椒吧?多找些來。還有蔥蒜姜,多剝些﹍﹍」

    陳淑不吭氣,按照龍謙的吩咐為他準備佐料,但陳嫻卻追住不放,「那,你說啥時候可以在冬天吃到青菜?」

    「最多後年。」龍謙開始忙乎他的菜了。

    「你說話算數?真的不是吹牛?」陳嫻還是不信。

    「算數。騙你是小狗。」龍謙蹲下身子去捅砌在牆角的磚爐子,陳淑忍不住上前,「你離開﹍﹍」

    握了下鐵釬子,手上已沾了煤灰,龍謙只好再次洗手。落後是全方位的,因為陳超還算富裕,爐子裡燒的是炭,更多的莊戶人家燒的都是柴禾,每到開飯季節(一天兩頓而不是三頓),村子裡煙霧繚繞,但沒有工業化的時代,即便如此,天空依舊晴朗。

    「等我畫個圖紙,讓老伍給你家做一個蜂窩煤爐子,保管比這個好用﹍﹍」等了半晌,油才熱起來,龍謙開始做第一個菜﹍﹍

    「什麼是蜂窩煤?」陳淑終於忍不住。

    「很快你就知道了﹍﹍」

    尤氏和陳超來到廚房時,看到龍謙像模像樣地正在炒肉,廚房裡飄著辣椒的味道,尤氏是不吃辣的,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喔,你還真會做菜呀﹍﹍這可不是你幹的事。」

    「好香!什麼菜?」陳超使勁嗅了嗅鼻子。

    「你們回去吧,馬上就見分曉。假如吃不慣,批評不可過於激烈,好歹給我留點面子。」龍謙頭也不回道。

    回鍋肉已經裝進了盤子,陳嫻端了往出走,對陳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這頓飯讓陳超一家和王明遠等人讚不絕口,特別是回鍋肉和麻婆豆腐,博得了一致的稱讚,肉羊火鍋的味道也極為鮮美,平時一般不沾辣的尤氏都開了戒,更不要說是陳淑姐弟了,她們幾個是在另一桌食用的,陳嫻忍不住,「姐,你是有福氣的,等他娶了你過門,俺天天過去混飯吃!」

    尤氏撲哧笑了,「他哪裡有工夫做飯呀,何況這也不是男人家幹的事!淑兒倒是應當將他這本事學到手。也不知他啥時候學的,真是難為他了,堂堂鎮守使,親自下廚給咱們做飯。」

    「俺才不學呢。就讓他去做。」陳淑吃的滿頭是汗,胃口大開。

    幾個男人是在堂屋用餐,喝溫熱的黃酒,正在高興之際,丁小富跑了來,「司令,參謀長回來了。」

    「喔,時俊回來了?啥時候?」龍謙放下酒杯,騰地站起身來。

    「就是剛才。」

    「快請他來。騎馬來。真是好事連連呢。司徒剛回來,時俊也回來了。這就算是給他接風吧。哈哈,借花獻佛。」

    「嘿,我再讓她們炒個雞蛋來。」陳超起身出去了。

    寧時俊過來時,龍謙等人已經迎候在大門外了,「幸苦了,一直惦記著你呢。」龍謙上前狠狠擁抱了下他的參謀長。

    「司令﹍﹍」

    「別急著說公務,先喝杯酒暖和暖和。」龍謙拉著寧時俊的手回到屋裡,將其按在椅子上,倒了半碗黃酒,「借陳先生的花,獻你這尊神。」

    「總算不辱使命。」寧時俊接過酒碗,「司令,我去了趟běijing。」

    「先吃飯,吃完再聊。今天的菜是我親自整的,你嘗嘗味道如何?」

    「算你有口福。再晚些回來,我們幾個就包圓了﹍﹍」司徒均笑著說。

    「司徒你啥時候回來的?喔,司令還有著本事。嗯,這都是川味嘛﹍﹍」寧時俊接過王明遠遞過的筷子,夾了一筷子回鍋肉,「啊,好香﹍﹍」

    大家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等寧時俊吃飽,陳超喊尤氏過來撤下吃了精光的杯盤,陳超親自沏了茶,寧時俊看龍謙並不避在座的各位,開始一五一十地匯報此行的結果。

    他從濟南遭遇冷遇講起,一直講到去太原,先後見過了榮祿和李蓮英,講了他焦心的等待和朝廷決定讓袁世凱所部退出沂、兗州以及山東省每年支付威勝軍右翼五十萬兩白銀的結果。但他略過了如何賄賂榮祿和李蓮英的細節。

    一波三折,聽的大夥兒心醉神馳。

    「這麼說,朝廷已經下令袁世凱退出兩州了?」陳超興奮地搓著手。他對銀兩的概念很淡,也不曉得養一翼新式陸軍要多少錢,只曉得如果袁撫台的部隊退出兩州,這魯南可就真成了龍謙的地盤了。

    「是,旨意已經下了。」

    「這可太好了。」王明遠和葉延冰都興奮不已。

    「別急,袁世凱不會那麼聽話的。」龍謙冷靜地說,「時俊你為何去了běijing?」

    「是這樣。臨離開太原時,我去榮祿府上辭行,聽說到běijing那邊出了事,李鴻章病倒了,但和議有了結果。皇太后已經照準了和議的所有條款,派榮祿前往běijing接替李鴻章。我便提出跟他一起去,榮祿同意了。於是便走了一趟běijing。」

    「你說什麼?和議已經簽了?什麼結果?」龍謙大吃一驚,現在陰曆剛進三月,怎麼就簽訂辛丑條約了呢?這不對呀!

    「有關懲處主戰官員的情況比較複雜,一大批朝廷大員掉了腦袋。連死去的莊親王和軍機大臣剛毅都沒有放過。端郡王被發配去了xinjiāng﹍﹍」

    「這些我都知道。賠款呢?是不是還有允諾列強駐兵要地的條款?」

    「賠款一共三億兩白銀。分三十九年支付。總計約六億兩!用關稅和鹽稅抵押。另外,使館由各國自行保衛,天津不准我國駐兵,自山海關至天津,劃出黃村、廊坊、楊村、軍糧城、塘沽、蘆台、唐山、灤州、昌黎、秦王島、山海關等地,允許列強駐兵!」

    「賣國!李鴻章賣國!」陳超一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這樣喪權辱國的條款,怎麼能簽訂?李鴻章必將成為人人唾罵的賣國賊!」

    「內地通往關外的要地幾乎全被人家佔了!東北危矣!日本和俄國必然有後手,我的上帝!陳先生說的沒錯,賠款還在其次,怎麼能容許列強駐兵於京畿要害呢?」司徒均大驚失色。雖然想到了去歲的戰爭失敗,國家必然蒙受損失,但沒想到竟是如此結果,「英法美德的勢力不在北方,東北不是落入日本,便是落入俄國!我蒙山軍將士的鮮血算是白流了。」

    王明遠和葉延冰比起司徒均來,對於地理上的認知就差了很多,寧時俊一口氣說出的那些地名,他們還沒有清晰的感念,但總數高達六億兩白銀的巨額賠款著實嚇住了他倆。

    「天啊,六億兩!朝廷如何能答應這樣的條件?賣國,他媽的太可氣了!」

    「司徒說的沒錯,那麼多兄弟的血算是白流了!」

    「不要激動。焉知不是因為我蒙山軍血戰,才將本來高的多的賠款降至這個數字?」龍謙冷靜的多,「至於李鴻章,我看也怪不著他,就算他不去簽這個賣國條約,自有別人去簽。滿清朝廷只想著順利讓洋人撤出京城,早一天回皇宮繼續當他們的皇帝太后,反正銀兩又不要他們來出。倒霉的總是百姓。」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包括陳超在內,朝廷下令將沂州兗州交給蒙山軍的喜悅被辛丑條約苛刻無比的條款沖淡了。

    「司令說的是。我在běijing見到了李鴻章,是榮祿大人帶我去了。李鴻章李大人已經病的起不了床了,但那天還是有俄國人上門逼他簽什麼字!李大人聽說我是司令的部下,還跟我說了幾句話,說多虧勤王軍打出西沽大捷,捉了西摩爾,才讓他有了些談判的資本。他還讓我捎話給司令,他不行了,要咱們好好幹,為朝廷爭口氣﹍﹍」寧時俊面沉如水,「那天他給了榮祿大人他的遺書,還有一首詩,榮祿給我看了﹍﹍」

    「還記得嗎?」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外塵氛猶未息,請君莫作等閒看。」略一思索,寧時俊念出了李鴻章的絕命詩。

    「海外塵氛猶未息﹍﹍」龍謙輕聲吟哦,「豈是猶未息啊,不過是個開始。弟兄們,看到了吧?落後就要挨打。咱們蒙山軍真正的敵人,不是袁世凱,也不是朝廷,而是將我中華任意宰割的列強!」

    「司令,我﹍﹍」寧時俊還要匯報,龍謙打斷了他,「票號的事不急,李鴻章行將就木,你可打聽到誰接任直隸總督?」

    「據說是榮祿。他當過這個官。」寧時俊道。

    「是榮祿對你說的?」

    「不是。是榮祿的管家說的。榮祿忙的很,打發我回來,要我轉告司令,切莫辜負了太后的厚望。」

    「我不會辜負太后的厚望的。」龍謙語氣中殊無一點尊敬之意,「你離開běijing時,李鴻章還沒嚥氣吧?」

    「沒有。榮祿既然發了話,我也不好再留。看過晉源票號後,便啟程返回了。路過濟南時,我又去了巡撫衙門,這次見者袁世凱了。」

    「做的非常好!袁世凱怎麼說?」

    「他詳細問了咱們的情況,特別是你的情況。對剿滅抱犢崮多有讚揚。但責備你不去濟南見他。當時徐世昌、王士珍都在。」

    「接著說。」

    「徐世昌說,沂州道的事情,絕不是李純所為,不過是沂州巡防營個別敗類自作主張。司令,沂州道出了什麼事?」

    「他沒有跟你說嗎?」

    「我問來著,他沒說。但表示李純及曹錕所部克ri將撤出兩州,要我們與李、曹聯繫,不要發生誤會。」

    「那,朝廷旨意裡的軍費呢?」

    「袁世凱講了,今年不會有了。山東財政極為緊張,朝廷責令山東支付威勝軍的軍費,最早要等明年了。」

    「這個滑頭的傢伙。他早就知道他不會再留在山東了。給不給是後任的事了。不過無所謂了。」

    「袁世凱不在山東了?他去哪裡?」眾人驚問,包括寧時俊。

    「直隸!榮祿身體也不好,不會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直隸總督的寶座,八成要袁世凱來坐了。」龍謙轉而下令,「時俊,你還得辛苦下,明日帶著我的手書去沂州,明遠陪你去。我親自去兗州。咱們將兩州先接收過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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