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慶功宴,其實周小星早就計劃好了,並早早地打了電話給李鳴楓,不為別的,就沖那小子夠兄弟,並且是純情雙少之一,如果芝姐吼一嗓子回心轉意,那她下半輩子也虧不到哪去。
酒店、包房,都是李鳴楓訂的,並提前佈置好,至於最後買單的是鎮委還是純情李少爺,那都跟周小星沒半毛錢關係。
該到的人都到齊了,大家圍著桌子坐。
按官位,正位本來是輪到老江坐的,他好歹也是一個市局的局長,但是他沒有坐正位,而是讓給了張峻山。倆人雖說是戰友,在這種場合下,一個兩個都很客氣。
混了官場就是不一樣,誰牛誰當家。
從這事,周小星也看出來,空降到小鎮裡的張峻山,那也不是一般人啊,官雖小,氣場還在。用屁股想都知道,小鎮裡只是他修行的驛站,等功德圓滿之後,早晚要平步青雲上九天。
從張峻山的左手邊開始數起,依次是江有為、丁蘭芝,周小星、白晶晶、李鳴楓。也就是說,周小星坐在張峻山的正對面,左右都隔著兩個人,而李鳴楓跟丁蘭芝也是斜對面。
李鳴楓時不時會望丁蘭芝一眼,純情的眼神,小帥哥看起來很靦腆。悲催的是,丁蘭芝當他是空氣,傳說中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引用丁蘭芝在車上說的那句話:「姐就跟那飯桌上的抹布差不多,早就嘗盡了酸甜苦辣,誰在我面前玩花言巧語,我拿抹布抽死他,絕不手軟!」
當時,周小星差那麼一點點就把油門當剎車踩。
在見到李鳴楓之後,周小星又善意地給了他一個提醒,別花言巧語。結果李鳴楓也回了一句:「她不是抹布,而是一根沒心沒肺的通心菜,我是拿她沒辦法。」
看現在的情況,憂鬱的楓葉,確實扛不住悲秋的打擊,見面後,一句話都沒跟丁蘭芝講。
他們之間的事,光靠別人是不行的。
周小星也懶得再搭理,今天做了這些工作,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慶功宴開始。
張峻山舉著杯子,很有領導風範地站起來,說:「這次,小周成功研究出了蝦蟹二代,為中國生物界做出了莫大的貢獻,本來,我是想邀請市委各級領導、以及駐市生物研究站的專家一起赴宴的,但小周不為虛名所動,一心做好自己的本分,這種精神,值大我們所有人學習!在此,我建議大家都舉起你們手中的杯子,敬我們偉大的英雄一杯!」
大家都舉杯站起來,祝詞不斷。
這一刻,周小星能感覺到所謂的虛名,這種被捧到雲端的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最大的功臣,應該是小白,周小星心裡比誰都清楚。
他端著杯子站起來,說:「在你們敬我之前,我希望先敬晶晶一杯,她說,她是我的秘書,其實(轉頭望著小白)……我想告訴你,我最疼的人,真的是你,你的功勞,你的地位,誰也無法取代。」
激動,全寫在小白的俏紅的臉蛋上。
昨天晚上他也說過這樣的話,但今天他在這種場合又重複了一次,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這種感覺,完全不一樣。
小白定定神,俏皮地笑說:「謝謝領導的關照,我會一直一直支持你的,干。」
倆人先單獨乾一杯。
用心的人,其實都聽出來了,這倆人在玩曖昧。
男同志顯然都理解曖昧的精髓,但在場除了小白之外,還有丁蘭芝這個女人,她不瞪周小星,反而用不怎麼友善的目光望著李鳴楓,似乎在說:「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本來就憂鬱的楓葉,這回眉毛都擰成了麻花,一臉無辜的表情。
反正,在座各位,誰心裡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幾輪酒干下來,大家臉上都泛紅,所有的拘謹也見了閻王,說話不再打官腔,一個個都勾肩搭地海吃海喝。
李鳴楓叫服務員點了一首經典老歌《吻別》,他拿著話筒站起來,半醉半醒地說:「我想把這首歌,送給一個讓我心力交瘁的女孩,希望她能聽到我的心聲,我不是什麼花叢浪子,純粹只是一片傷感的楓葉,五百年輪迴,靜靜地等候,只求伊人經過的那一剎那,她能回眸望一眼。」
好傢伙,這麼煽情的話都說得出來。
這哥們是真有才的,不愧是憂鬱王子,這麼富有詩意的表白,如果說沒有殺傷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周小星聽了都冒出一身雞皮疙瘩。回頭看芝姐,她居然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周小星真的很想給她把把脈,看看這位牛姐究竟是真的鐵石心腸還是在假裝淡定。
張峻山和江有為能當官,自然都是聰明人,剛才觀察了這麼久,也早就看出了一點瞄頭。
現在李鳴楓要唱歌,兩位都站起來鼓掌,表示支持。
小白跟周小星換個位,坐到丁蘭芝身邊,笑瞇瞇地說:「芝姐,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個我信。」丁蘭芝推推小眼鏡,心想,你這丫頭剛才已經上了小星的當,還不知道吧?「過來,我跟你說點事……」倆人小聲地咬耳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就看到小白一驚一乍的樣子,有時還偷笑。
包間裡,隨著經典的旋律響起,李鳴楓顫抖的歌喉,動情地演繹著感傷。
丁蘭芝突然向服務員喊了一聲:「把原聲關掉。」
服務員跑過來,禮貌地說:「小姐,我們放的是ktv伴奏,沒有放原聲。」
丁蘭芝:「……!哦,那……沒事了。」
又小看人了吧?
人家多情的楓葉就是有這水準,直接達到神歌的境界,你不服也不行。
周小星笑說:「芝姐,給你一條真理,抹布的功能,是用來擦桌子的,你用它來擦眼睛,絕對看誰誰看霉。」
「臭小子,還亂說,別以為有領導在我就不敢修理你。」
丁蘭芝扣著指關節就想動粗。
周小星打著哈哈速閃。
不打擾她聽歌了,這個江湖大姐也不是傻子。
周小星又把半醉的江有為拽到一邊,送上根中華,然後給他點上,嬉皮笑臉地問:「江老頭,最近有沒有想念我啊?」
醉得臉紅脖子粗的江局長,神志本來就不太清楚,歌聲又大,似乎沒聽到周小星說什麼。他吐著煙圈,勾搭著周小星的肩膀靠牆坐在地板上,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我終於坐正了。」
周小星笑說:「我知道,恭喜你升為正局。」
江有為悶悶地吸了一口煙,說:「昨天跟紫涵她媽辦了離婚手續,以後再也沒有人說我腳臭,也沒人管我幾天不洗澡,反正家裡的事,徹徹底底地由我一個人做主。」
「……!」
周小星瀑布汗。
難怪這兩天沒見江紫涵往一品農莊跑,原來是發生了家庭慘劇。
「節哀順變。」
「不節哀,節興奮。對了,你拉來坐地上幹嘛?」
無語,好像是他要坐地上吧。
不跟他計較。
周小星直說:「跟你說個正事,你們不是在通緝一個叫王昭君的詐騙犯嗎?」
「嗯,你怎麼知道?是不是李尋環給你開後門,她走漏的風聲?」
「暈,你別冤枉人家小姑娘,跟她沒關係,你也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現在跟你說,你要趕緊把她抓住,然後把她關起來。」
「這是我們警方的責任,一定的。」
「嗯,關起來之後,不許對她動粗,也不許定她的罪,反正,只要挫挫她的銳氣就好,同時,你要想辦法讓她無罪,但在釋放之前,要先通知我。」
「我聽出來了,你小子又想搞歪門邪道,我跟你說,我吃的是公糧,執行的是正義……」
「少來了,你老婆說你腳臭,沒冤枉你……」周小星直接摘了他嘴上的煙,又說:「我問你,你女兒想不想泡關羽?以後你們局裡有個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還需不需要我派人支援?還有,我的人有多強,你是知道的,你還想不想在任期內一帆風順?」
「你威脅我?」
「答對了,我就是威脅你,幹不幹?」
「我有什麼好處?」
「等將來有機會的時候,我協助你破幾件驚天大案,把你的官途打造成直升機專用通道,夠不夠?」
「成交!回我去就組織全城警力對王昭君展開地毯式的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