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決定
渭城之戰中差點被人忽略的一個問題被人提了出來。
那個魔頭到底是誰？
一時間眾說紛紜，大陸五大地域每一處有人的地方都在談論，從功力高深的武者到尋常的百姓。
很快，十四方勢力有七方各自舉行大會，告訴了所有人這個一直讓他們追尋的答案。
黎荒。
這是個世人一點也不陌生的名字。
黎荒，一個真正的年輕代高手，潛力無限，在實力上與那十四方勢力的傳承者們不相上下。
隨後許多關於黎荒的消息都傳了出來，很快便為世人所知。
黎荒，修煉出武之魔的年輕代高手，隕炎魔窟一行當屬他的收穫最大，其他所有人都只是陪襯。
而後他連夜以非人手段血屠兩門——天劍閣、三元教。而後再次以相同的手段，與魔道家族司徒族的餘孽司徒淼一起血屠殤門、靈巖教。
尤其靈巖教一戰，他與司徒淼二人共殺化龍一重天的高手三位。隨後黎荒潛入西水之域，血屠了方天真軒兩百多人，從武者到百姓，無論男女老幼無一倖免，最後更是與游泗迢一起聯手打傷絕代高手子玄。
其中他血屠數個教派此刻自然是被人拿出來無限放大，光看他那殘忍的手法，嗜殺的心性就讓世人為之髮指。
在加上有心人刻意渲染，一個毫無人性殘忍嗜殺的魔頭形象出現在世人印象之中。
「呸，虧我前日還看好這個魔頭會在至尊之戰中爭得頭籌，瞎了我的眼。」
「當初我就說過這黎荒絕對是個殺人魔頭，果真不出我所料，日後若是讓我等見到，即使不敵也要與他拚上一拚。」
一時間黎荒卻如過街老鼠一般，哪裡都有人在唾罵他，甚至一些不知打著什麼目的的武者們成群結隊的在各地巡邏，誓要尋出黎荒，將之斬於刀下。
正當黎荒被萬夫所指、恨不得立刻殺之而後快的時候，方天閣在西水之域召開一次群雄大會，邀請了許多的散人高手。
其中光絕代高手就出現了八位，畢竟一位可以力敵六位絕代高手的魔頭讓很多已經退出紅塵的前輩坐不住。
這一次方天閣告訴他人，正是因為它旗下的一些教派發現一個魔人的聚居地，秉著除魔衛道、保護大陸安定的職責將那群魔頭全部絞殺。
而這些魔頭中有一個是黎荒的親人。
為此，黎荒這個魔頭才大發凶性，短短的一月間便屠戮了近五百條無辜的人命，更是視方天閣為眼中釘，一直在暗中復仇。
隨後，一條更驚人的消息傳了出來——烈火宗實為妖魔宮的眼線，而黎荒與烈火宗關係匪淺，曾與烈火宗宗主密談數個時辰。
據說這條消息便是傳自烈火宗的一位長老，消息極具可信度。
很快，黎荒被打上了妖魔宮高手的標籤，被置於大陸所有武人的對立面。
「方天閣不愧是我們西水之域的王者，她為了我們大陸的安穩除魔衛道匡扶正義，一直承受著魔頭們的暗中報復。這份大義，讓我等由衷敬佩，日後方天閣有所吩咐，定當義不容辭。」
「方天閣以大陸安穩為己任，不愧對『道義』這個稱謂，光憑借這個就足以位列大陸十四方勢力之首。」
「道義之宗門，當屬方天閣。」
一時間，無數高手對方天閣極度推崇，事事以方天閣馬首是瞻。
風後族、五龍族也不甘示弱，以相同的手法大造聲勢，拉攏了無數的人心。
同時，幾方勢力同時說出血修羅的真實身份——十四年前南域司徒家族被滅門，正是因為有證據證明司徒家族乃妖魔宮的勢力，而血修羅就是司徒家族的餘孽司徒淼。
原本就有著血修羅之稱的司徒淼，此刻真正的身份也昭然若知。
他與黎荒乃同為妖魔宮年輕代的絕頂高手，這些年受妖魔宮指令一直在大陸殺人作亂。
因為這二人都背著纍纍血債，再將有關他們的所有事件都串聯起來，倒真的和方天閣這些勢力說的相差無幾，人們便更是相信了。
因此整個大陸都在聲討黎荒與司徒淼這二人。
自然的，世人將矛頭都指向在這件事中顯得有些低調的紅葉谷、聖殿等四方勢力。
很多人都知道，黎荒、司徒淼這二人如今與紅葉谷這一方勢力聯盟的傳承者們走的很近，曾經更是在風後族手中救出司徒淼。
且，渭城之戰，五龍族也昭告世人，並不是大家想的那麼複雜，而是五龍族抓住了司徒家族的餘孽，是兩個魔道中人，在要處決前被紅葉谷這方聯盟與黎荒司徒淼救走，也正是由此才會有那種程度的大戰。
這麼一來紅葉谷這方聯盟與黎荒二人的關係就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為此，大陸上幾乎所有頗有名望的高手都集聚一起，希望他們能給出交待，並交出這幾個魔頭。
紅旭、左懿、李天生、落霞威的壓力可想而知，他們幾乎被將死了。
如今幾乎整個大陸都將他們放在了對立面，除卻木族、神陽教等教派已經隱隱與方天閣一方聯盟聯手；劍罡派、冰神宮、無情谷也開始給他們暗暗施壓外，大陸那些獨身的武者們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勢力。
他們雖然尊為一方王者，但如果整個大陸所有的散人高手聚集起來也不是他們所能輕易相抗的。
再者，對於黎荒的真實身份，他們也不確定了，不說外人，單論他們自己家族內就幾乎所有人都要徹底斷絕與黎荒的關係。
除了要交出司徒淼外，還要聯合其它勢力尋出黎荒並將其剷除。畢竟這些大勢力對於妖魔宮的可怕之處最為瞭解，憑借黎荒的天賦，很有可能就是第二位妖尊。
一旦黎荒成長起來就是大陸生靈塗炭的時候，他們不僅會是大陸的罪人，自己也會遭到妖魔宮的屠殺，這種養虎為患的代價他們付不起。
至於司徒淼，雖然知道他並不是魔道中人，不過介於黎荒的關係，加上外界的傳言，他們也不得不把司徒淼當成妖魔宮的人。
「家主，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將司徒淼兄妹交出去給世人一個交待，否則我們就要承受大陸數十萬萬人的怒火。」
紅氏家族一間寬闊的大殿內，紅旭端坐大殿之上。
紅陌雨一身白衣勝雪，氣質脫俗典雅，此刻她靜靜的立在紅旭的身後。在紅旭的下手位，坐著十三位氣息沉穩的長老。
其中端坐左邊第一位的一位長老起身，對紅旭說出自己的看法。
「不錯，黎荒是一定要殺的，而司徒淼與他關係匪淺，也不能留下。家主，如果再不下決定，雨澤、風後雄他們肯定會趁機率領天下所有高手來找我們紅葉谷的麻煩。」
「如今我們紅葉谷的威望已經集聚下降，短短三天的時間已經有十多個家族教派脫離了我們，甚至我們一些支脈已經傳出被不明人士攻擊的消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旁邊幾位長老也附和道。
「唉，只可惜司徒淼這個極有潛力的年輕人了，他是極重情義的人，可惜了。」
紅易有些感慨。
此刻他臉色還依然有些慘白，渭城一戰他受了極重的傷，不是三年五載就可以痊癒的。
他曾與黎荒司徒淼二人並肩而戰，知道這二人都極重情義，只可惜他們都不為世人所容。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不得不放棄這兩個人。
「不論司徒淼他有著怎樣的潛力，但以他現在的身份就會連累我們。為了我們紅葉谷，放棄一個外人又何方？」
一位長老寒聲說著，他一直都反對紅旭拉攏黎荒與司徒淼這兩個聲名狼藉的高手。
「最是無義道仁義，好一個『不為你們所用』，又好一個『外人』。」
正在眾人議論間，大殿內卻是突兀的傳出這麼一句話。
而聽到這句話，那些長老們一個個臉色忽的變得難看，卻又透著一種無奈。
「也罷，以前輩的性格也很難安心的待在客房內，幽山前輩，請進來吧！」
聽得大殿外的話，紅旭有些尷尬的說道。
幽山怪人是與納蘭翠蚺一同出現在東谷之域的。
當夜納蘭翠蚺與落霞蒼茫一同帶著李清兒突圍，卻在半路不巧碰上趕回渭城的一些高手，就在三人情況極其危險的時刻幽山怪人現身了，還帶著兩位絕代高手。
納蘭翠蚺這才能與落霞蒼茫平安的帶著李清兒逃出來。
這是一個絲毫不拘禮於世俗規矩的老者。
一頭篷散的頭髮隨意的披散著，邊幅鬍鬚卻修的十分整潔。
他穿著一身有著不少破洞的灰色長衫，腳上則是一雙破舊的布鞋。幽山怪人雖然實力不強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在如此多的高手矚目下絲毫不受影響，慢騰騰的走向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幽山老怪，我知道你那一身臭脾氣，不過要為了兩個魔頭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這個代價我們可受不起，我們可不像你獨身一人毫無牽掛。」
一位雖然髮鬢斑白，但面色卻依然保持紅潤的老者對著幽山怪人說道。
他與幽山怪人是同一時代的高手，有不淺的關係，因此跟他並不見外。
「都是可憐人罷了，他們有他們的可憐之處，你們也有你們可憐的地方。」
聽得那長老的話，幽山怪人半響沒有做聲，而後說出這麼一句話。
估計敢當著一位王者與眾多絕代高手還說對方可憐的人，也就這幽山怪人一個了。他的話雖然難聽，卻頗有道理，一時間讓眾人無法辯解。
背負著一個龐大家族的利益，很多時候他們都別無選擇，從這點來說確實可憐。
「未來是一個大世，一個滿是廝殺的大世，我們不得小心翼翼的作出每一個決策，為了家族，一切不利因素都必須要考慮。黎荒現在就是一個謎，十四方勢力都看不透他，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妖魔宮的高手，他始終是一個變數。不過因為現在他處於世人的對立面，我們只需要撇清與黎荒的關係即可。」
聽著幽山怪人的話，紅旭眸子中忽的精光一閃。
他琢磨出幽山怪人話中的重點——黎荒如果真的是妖魔宮的高手也對自己將要做出的決定沒有影響，而如果黎荒不是妖魔宮的人，他日若身份得以洗清，又會與紅葉谷保持什麼關係？
幽山怪人所說的可憐之處，真正的意義還是在於這次決定如何保持與黎荒司徒淼二人的關係。
「現在想的應該是如何平息世人的爭論，減少他們對我們的敵意，此事我已經有了計較。」
最終，紅旭做出了決定。
「幽山前輩，多謝這次提醒了。」
在那些長老們都離開後，紅旭傳給幽山怪人一道神念，後者卻只是轉身後擺了擺手便離去了。
「陌雨，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待得所有人都離開後，紅旭起身，靜靜地看向大殿之外的滿天紅葉，半響才問向身後的紅陌雨。
「有幽山前輩的提醒，在加上渭城一戰黎荒司徒淼的所為來看，我不會真個與他們決裂，否則一旦他二人日後身份洗清一定再難交好。這也一定會讓其他幾位年輕高手對我們心生不滿，長老們唱白臉，自然要有人唱紅臉了。同時，表面應付還必須要做，畢竟我們不可能因他二人得罪整個大陸。」
紅陌雨氣質高雅超凡脫俗，活脫脫一個下凡仙女。
但實際上她是一個龐大家族的傳承人，有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城府心計。
「再過幾年，大陸就真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聽得自己女人的話，紅旭點點頭，而後說出這麼一番話。
「今日我要去與其他人商量一番，你先去和那些年輕人聚聚。」
紅旭徑直離開了大殿，留下這麼一句話
第二日，面對世人的置疑與怒火，紅葉谷、落霞山谷、聖殿、玄天寨這四方幾日來一直毫無動靜的勢力最終有所動作。
他們四方勢力同時雲聚中都之域，對大陸五大地域所有有頭有臉的勢力或散人都發出邀請。
「各位，首先，要多謝大家不遠萬里趕來中都之域參加這次除魔大會。想必大家一直都在等待我們的交待，今天就藉著這次機會，要向眾位強者澄清與黎荒司徒淼二人的關係，以消除大家的誤解。」
這次除魔大會規模很大，廣場上人山人海，至於廣場之外的就更是不計其數。
「一直以來我們都被黎荒司徒淼這兩個魔頭蒙蔽了，一直以為他們是身負血海深仇的可憐人，哪裡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這是我們的不查，也是我們的過錯，我們錯在輕易的就相信這兩個魔頭的一面之詞。」
那老者接著道。
他似乎十分擅長演講，每一句話那麼的極富情感，話中滿是自責，他的話像是能渲染人的情緒、輕易的吸引他人的注意力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感受到他那自責後悔的心情，而後被感染。
當然，除了一些定力超強的高手以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之外。
「笑話，傲霸犸長老，你當天下英雄都是傻子嗎？你紅葉谷好歹也是大陸傳承數千年的古老家族，勢力龐大無比，我想你們打探消息的門路並不比任何勢力弱。如今卻說你們不知黎荒司徒淼的底細，真當天下人是傻瓜好欺騙不成？」
「不錯，你們根本就沒打算給大家一個交待。」
人群中很快就傳出不滿的聲音，只是任由那位長老如何尋找，也沒有發現聲源在哪。
「我們當然不敢欺騙大家，也無法欺騙大家。大家都知道，我們四方勢力一直以來都在紅塵之外，幾乎不參與大陸任何利益爭奪，對大陸上許多事也都不太關注，至於我們注意的情報，自然也僅僅限於本家族了，因此對黎荒司徒淼這兩個魔頭的瞭解太少。再者，妖魔宮是大陸的公敵，不說三千多年前我的老祖紅葉率領大陸群雄抵抗妖魔宮二十餘載，但就這麼多年它數次入侵大陸，我紅葉谷哪一次不是傾全族之力與天下所有英雄一同並肩作戰？每一次與妖魔宮的戰鬥死傷無數，我們有無數好男兒都死在魔人手下，無數個家庭都破散了。與妖魔宮的仇，我們並不比大家差，如果真知道他們是妖魔宮的人我們還能不殺他們嗎？」
傲霸犸再次高亢說道，話語鏗鏘，又帶著那麼一絲悲嗆。
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似乎被他話中那股悲意影響了。因為雖然他的話極具渲染力，更主要的是他的話都屬實。
「渭城一戰黎荒至今沒有消息，而司徒淼則在當夜就帶著他的親人逃離了東谷之域，自此不知去向。再加上此前不知黎荒司徒淼二人底細兩次出手相救，這是我們的疏忽大意，不過為了彌補我們的過失，四方勢力聯合其他十方勢力特下古神追殺令，全大陸追殺這兩個魔頭。而且我們承諾，不要說能殺了他們，只要有人提供這兩個人的藏身之所，事後證明屬實的，我們四方勢力將以一萬赤金、萬年寒玉一兩、寶華玉蓮一株、摩羅神丹一瓶作為答謝。」
傲霸犸的話再由高亢轉為誘惑，道出一個個讓世人兩眼發光的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