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全,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這樣的事你也敢做,難道就不怕遭天譴麼?」金山寺後空寂的仙人洞內一個聲音憤怒的道。
「釋香主,你且息怒,現在咱們急需錢來周轉,這不義之名就由我伍全來背就是了,到時候那幫糟老頭子責怪起來你便把事情都往我頭上推便是了!」伍全恭敬的侍立一旁小心的道。
那人思索片刻後,又道:「幾成?」
伍全大喜,立刻伸出三個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接著又道:「只要香主以後不再反對我們這樣發財,我願出四成!」
錢還沒到手,伍全已經先後向二人許諾,一個是胡德浩,一個便是釋無法。胡德浩嘛好辦,他沒事那最好,萬一有事,到時候進了大牢隨便給個二十貫錢安頓一下他的家人便是,至於這釋無法嘛,這次只能多出點血本了,打開了這個門,以後他們下面行事可就方便多了,伍全考慮的不僅是這一次買賣,他還想著以後。
釋無法嘿嘿一笑,伸出四個手指,伍全微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千真萬確,釋無法滿意的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恭送香主!」伍全嘴上說的十分恭敬,心裡卻將這個貪婪的老狐狸罵了十八遍,他躲在幕後,什麼都不用做,便能得四成利潤,而自己冒著天大的風險,風裡來雨裡去,卻還要聽他的使喚。
總有一天,你的位子會是我的!到時候嘿嘿…….!伍全信心十足的心道。
這幾天,趙子凡忙的焦頭爛額,他大造聲勢,親自在了元大師的方丈堂外,跪了半天,乞求大師能借他一些錢救妹子,和尚本是問人化緣求財的,這位倒好,反向和尚借起錢來了,了元大師名為金山寺主持,實則這些錢物都由大管家了空大師掌控,了空大師辟里啪啦的打著算盤,給趙子凡算了筆帳,趙子凡立刻便放棄了這個向和尚借錢的念頭,按照了空的算法,每年金山寺要虧兩百貫錢,怎麼會拿的出錢來給他?
這一切其實都是做給智通,智圓看的,趙子凡雖然沒有他們作奸犯科的證據,但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一定與李寶菱的失蹤有關,要在三日之內籌集齊七百貫錢,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江大少突然出現在面前,那歹人敢這麼做,顯然對趙子凡不是非常瞭解,他只看到了趙子凡懸賞三百貫,卻不知道那是趙子凡所有的家底,他簡單的認為趙子凡是個出手闊綽的富家公子。
倒是蘇軾蘇小妹兄妹倆竟拿出了五十貫來,資助趙子凡,此時的蘇軾官拜入判登聞鼓院,只是一個閒散沒有實權的閒官而已,他的父親出生布衣,家境並不富裕,這些錢幾乎是他兩年的俸祿。
這也讓他感動不已,蘇大才子和蘇小妹的風骨的確讓人尊敬。大雨過後,天氣變得炎熱起來,潤州各地的懸賞佈告慢慢的消失了,城口及碼頭邊的衙役也回衙門了,趙子凡按照麻子帶回的消息按部就班的部署著。北固山,金山寺所有可以探查的地方,麻子和他的兄弟們幾乎都已經查看過了,有人放出消息要交錢換人,地點在江濱碼頭,這就側面說明李寶菱確實還在潤州城內,只是幾日搜尋仍毫無結果,現在只有北固山的幾座寺廟尚未進去查看過,畢竟寺廟是佛門清淨地,貿貿然前去,必定不會遭人口舌,何況此時又是金山寺舉行法事的好日子。
時間緊迫三日後若是湊不出一千貫錢來,趙子凡真的怕再也見不到李寶菱了。
胡德浩對潤州城內近日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就像一個被囚禁的犯人,幾乎與世隔絕,幸好每天能見到那個「小沙彌」,解了他的煩悶。
夏日午後,樹林中已經有蟬在呱噪的鳴叫,這天,一名男子跌跌撞撞衝到了甘露寺的門外,這男子面冠如玉,身材高大,一雙大手粗壯而有力,不過他的膚色卻極為白嫩,比之不少妙齡的年輕女子猶不輸半分,一看便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他的身後跟的是一名四十歲上下的青衣家丁,家丁臉色黝黑,竟是老元所扮。
「少爺,這下怎麼辦?我看還是回去向老爺認個錯,總比偷偷跑出來的強啊!」老元一言一行有模有樣。
「既然出來了,還回去做什麼,等那老不死著急一陣子再回去,他自然不會再怪罪於我!」富家公子似是喝了點酒,有些微醉。
富家公子抬起手來怦怦敲著寺院門,這裡是位於甘露寺西側的側門,所以他才不管那麼多規矩,敲完門便立刻大喊起來:「院裡邊有人嗎?」
小沙彌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禪堂裡發愣,今天智行和尚出門去了,寺院裡就剩下些老僧,剛剛他去給胡德浩送了吃食,若不是為了那幾十文錢,她也不願意見那個滿口黃牙臭氣熏天的男人,這不錢得手了她便尋了個借口跑了。
院門外的聲響驚動了小沙彌,這甘露寺的主持方丈半年前便出門雲遊去了,一切事務都是智行在主持,小沙彌打了個哈欠,施施然的走到門前,吱呀打開院門,只見眼前是一個白面小生,此人生的高峻,眼帶桃花,小沙彌只看了一眼,便裝出一幅佛門清修弟子的模樣來,只是她的心中卻早已春情波動。
「施主,你有何貴幹?」
雖然智行出門前一再告誡她,不能讓外人隨意進甘露寺,若是遇上個一般的人,小沙彌興許倒照做了,只是這個男子的容貌實在俊朗,看樣子又喝了些酒,胸前衣衫袒露,裡面兩塊結實的肌肉暴露無遺,小沙彌望著這年輕英俊的男子心中跳了幾跳,這男子穿著打扮華麗的很,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了,她四處張望幾下,這荒山野嶺的哪有什麼人,於是想都不想就毫不遮掩的用女聲向門外的人問起了話。
「大師,小生李采華這廂有理了,今日我遊玩至此,想進寶剎歇息片刻,大師可能行個方便!」李采華生了個勾人的丹鳳眼,邊說邊深情款款的對著小沙彌施了一禮,雙手又奉上了幾十文銅錢。
老元見機立刻跑上來道:「公子,不可啊,公子在外幾日不歸,再過幾日怕是連回家的錢都要不夠了啊!」
「嘿嘿,誰說的,為了去尋紅綢那粉頭兒,我可是帶足了本錢,如今她既然已經從良,那我何不在外面遊玩幾日,散散心再回去?難道你想讓本少爺回去見那個苦瓜臉的老東西嗎?」李采華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褡褳,對著老元使了個眼色。
老元大聲哭鬧道:「公子不能啊!」話還沒說完,李采華便揮了揮手,示意老元不要再說下去。
小沙彌掩著大嘴咯咯嬌笑幾聲道:「你的名字起的好,看你的樣子就是個採花之徒,照理這佛門清淨地是不能輕易留你這樣的登徒子的,不過看在這錢的份上,今日我便做這個主,暫且收留你了!」小沙彌放浪的打量著李采華身上的每一個角落,此時智行的話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智行和這公子哥兒比起來,那簡直是癩蛤蟆一隻。
李采華嘿嘿乾笑幾聲,這甘露寺的確怪異,先不說別的,就說這和尚廟裡的光頭女人,本來么女人剃度出家在庵堂為妮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是饒是李采華仔潤州土生土長多年,也是第一見到和尚廟裡公然跑出個女和尚來,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女人竟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才短短幾句攀談便對自己眉來眼去。
老元愁眉苦臉,站在門外直跺腳,李采華已經跟著那女和尚入了門去。
這李采華倒的確叫李采華,他乃是潤州地界京口縣的一名捕頭,他雖然生的年輕實際上卻已經有二十七八,在京口辦過不少大案子,已經是個頗有資歷的老捕頭,而此人不知什麼原因又與大才子蘇東坡素來交好,他自認為乃是潤州地界上數一數二的神捕了,但是這一兩年來,潤州境內經常發生人口失蹤的事件,人販子在這一帶極其囂張,他只每次摸到了一點兒皮毛,快要到了關鍵處時,總是突然失去線索,抓捕到的都是一些小魚小蝦,根本沒有解決最根本的問題,他模樣長的俊俏,乃是公認的美男子,但這人卻毅然做了個捕快,並且有一顆為民請命的俠義心腸。
甘露寺雖然不及金山寺那麼三宅六院,佔地寬廣,但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寺院,小沙彌在前面引路,繞過幾道門,經過一道紅漆剝落的院牆,不多時便來到一個幽靜的小院,這裡離關押李寶菱的地窖相隔三個大院,極其安全,而且通往地窖的院牆全部封死,上面沒有一扇門,從這位向周圍望去,只以為那邊是寺院的外圍荒地,根本不可能會想到那邊的地下別有洞天。更妙的是就算是智行回來也不會往這兒來,因為這裡乃是出門遠遊的甘露寺主持修行的禪堂。
至於胡德浩麼,只須三兩下便能將他弄踏實了,到時候將他往地窖裡一帶,讓他不要出來便是了,她的話,胡德浩可是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