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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勝看著阿青那雙認真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從未出過山溝的土鱉。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熊貓部族被竹海包圍在臥龍溝一隅苟延殘喘,連翻過山梁都做不到,何曾見過外面的世界。看老熊貓的反應,恐怕只有他這個自箭竹嶺時期一直存活下來的妖獸才曾經走出去過。
吳勝一直以來見到的都是蒼茫大山中的各種野獸妖獸,從未想過這些妖獸還能建造房屋,現在聽阿青一說,倒也釋然。
他見過的妖獸,不論老熊貓,冬巫還是阿青阿毛,全都擁有智慧,那麼比妖獸更強的妖怪,甚至妖王妖聖,想必擁有更高的智慧,會建造房屋也不足為奇。
吳勝對山外的妖城十分感興趣,便想多問阿青幾句,可阿青新敗給他,哪肯與他多說,說了一句妖城之後就躲到一旁再也不理,吳勝又不能在老熊貓面前怎麼樣,心癢難支卻又無可奈何。
有了第一座竹棚的經驗,後面的建造更加簡單,老熊貓連其他的族眾也都召集過來,共同努力之下不兩日就架起許多來,臥龍溝裡的那些破窩也不必理會,整個熊貓族就算正式在紫竹林裡落了戶。
這群山間的迷霧也跟竹妖們有些關係,自從吳勝將紫竹妖幹掉之後,這一片竹林裡的霧氣就消散了不少,雖然還有些霧靄繚繞,但已能清晰辨物,不復過去的迷濛。
竹林中心處,許多簡陋竹棚環繞間一座竹樓高高聳立,吳勝正在頂端吞噬朝陽之光,四周光線忽明忽暗,照射的四周霧靄變幻莫測,倒真有些妖物的風範。
這座竹樓看似高大,其實只是用幾條粗大青竹支起,頂端搭了個棚子,僅能容納一頭熊貓在其上瞭望,是吳勝特意搭建起來的。
在老熊貓的堅持下熊貓部族搬進紫竹林,吳勝卻還是不太放心,就造了這麼個竹樓當做瞭望塔,也好在發現什麼異常時提前有個預警。
最初吳勝只是立了一根較高的竹竿,讓身體輕便的阿毛上去當哨兵,哪知這小騙子惡習難改,狼來了的故事放他身上簡直是量身定制的,每每無端亂叫,弄的熊貓們一ri三驚,而且屢教不改,最後沒辦法,吳勝只好搭個竹樓親自上去,和大壯二壯他們輪流值班。
不過搬到紫竹林後這兩日裡風平浪靜,吳勝在上面修煉結束就下了竹樓。
經過這幾日的時間,再加上老熊貓悉心調治,他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背後的傷口都已癒合,不用總呆在一處休養,便在林中轉悠起來。
晨曦之中,紫竹林裡輕風颯颯,熊貓們不必再擠作一團去挖草根樹葉,恢復了真正的天性,在林中分散開來,各自悠閒的吃著鮮嫩的竹子。
這派和平光景讓吳勝頗為享受,死命打拼至今,終於讓熊貓們有了個立身之地,不禁有些唏噓。
「要是能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到時候再教教大家怎麼玩皮球鑽火圈,觀眾們還不得尖叫到瘋狂啊。」
吳勝自言自語著,然後揉了揉下巴,「還有個小問題,這觀眾從哪來呢?」
正苦惱間,就見前面老熊貓圍著小青蛇在仔細傾聽,連阿毛也老老實實蹲在一旁不言不語,讓吳勝很是好奇。
吳勝走到近前,就聽阿青正在說道,「這個的意思是火,你們能不能不要總是干看,好好感受一下就能明白了。」
旁邊的老熊貓和阿毛聞言一齊點頭,可臉上五官都皺到一處,顯然沒感受出什麼來。
老熊貓正在發愁,看見吳勝好似鬆了口氣,抬手就招呼吳勝也來。
吳勝在阿青身旁一屁股坐下,他現在雖說修煉的只有大壯一半大小,可比阿青還是大了許多,頓時把小青蛇給擠到一旁,讓本就瞧他不順眼的阿青氣的直瞪眼珠。
「你們在幹什麼?」
吳勝問了一句,忽然看見地上畫著幾個簡單的筆畫,再想起剛才阿青的話,啞然失笑道:「難道阿青在教你們識字?」
話一出口,吳勝就是一個激靈,識字這件事離熊貓可有點遙遠。
老熊貓微笑點頭道:「正是,阿青在教我們辨識靈文。」
阿青正在氣惱,聽老熊貓說完便昂然道:「算你識貨,我覺得你們連靈文都不識得很是可憐,就順手教你們幾個,也省的以後受別族嘲笑。」
吳勝不理會阿青語氣中的嘲笑,接著問道:「這靈文就是文字吧,妖獸居然也能認識文字?!」
「妖獸啟智便通靈語,能明靈文又有什麼稀奇。」
阿青輕笑一聲道:「這靈文相傳乃是龍族所創,可達世間萬事萬物,以免靈語口口相傳之限。」
吳勝哪能不知道文字的功能,聚精會神研究起地上畫著的靈文。
這些靈文乃是阿青用尾尖畫出,簡簡單單寥寥幾筆就是一個字,方方正正很像漢字,卻又筆劃彎曲似是而非,吳勝看了半天也理不出頭緒。
「這幾個靈文都是什麼意思?」吳勝對阿青腆然一笑,不恥下問道。
阿青總算找回了尊嚴,努力拔高頭顱,可惜還是不如吳勝高大,「我蛇族乃是龍族後裔,才能輕鬆辨識,你這食鐵妖獸不能認得也是正常,只要常常用心去體會,就能領悟了。」
吳勝被這番雲山霧罩的大論搞的莫名其妙,不知這識字怎麼就跟血緣拉上了關係,正在頭疼,一旁的阿毛偷偷湊了過來。
「這個是火。」阿毛用爪子指著其中一個靈文小聲道,「阿青剛才說的。」
「原來這個是火,那另外幾個又是什麼?」吳勝看了兩眼便記下,接著又問道。
阿毛記不完全,老熊貓就補充,不一會兒就將地上幾個靈文的含義都說了出來,吳勝點點頭,覺得倒也簡單。
「還有別的字嗎?」
阿青不滿道:「只這幾個靈文就夠你體會許久了,別想著一下都能認全。」
吳勝看了阿青一眼,扭身坐在幾個靈文之上,就用趾頭在地上寫了起來,龍飛鳳舞中幾個靈文一蹴而就,當時就一筆不差的全都寫出。
阿青張大嘴巴看著他道:「你,你以前學過?」
這次換吳勝揚起下巴,用下眼角對著阿青道:「沒學過。」
吳勝沒說的是,前世裡的漢語何止千百個字,還有那學之不盡的各種外語,更是要人老命,對比之下幾個靈文又何足道哉。
阿青咬牙道:「你能學會靈文也沒什麼了不起,這靈文運用起來才有真正的威力,你不可能都學會的!」
吳勝疑道:「不就是識字麼,靈文又能有什麼用途?」
阿青用尾巴在地上寫出一個筆畫極其複雜的靈文,接著身上妖氣湧動,用尾尖在靈文上一點,地上靈文青光浮動,嗤的一股寒氣從靈文中冒出,噴向高處,接著又在空氣中凝結成絲絲雪線飄灑而落。
吳勝突然想起與阿青對戰時的經歷,就聽阿青說道:「此即靈文通達天地之威,名為妖菉之法!」
吳勝心頭猛醒,那半片石板上畫著的,不正是這靈文妖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