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熊貓用妖氣帶給吳勝的靈語不是依靠音調來傳遞語意,而是用一種近似精神傳播的方式來讓對方直接領會意思。所以才會山嶺便是山嶺,河谷便是河谷,根本無需命名,說出來就可以明白指的是哪座山,哪條谷。吳勝給山嶺河谷起名叫箭竹嶺,臥龍溝,看似意味非凡,但在老熊貓聽來與過去並無太大分別。
老熊貓帶著吳勝一直走到領地另一端的山坡前才停下腳步。
這附近怪石嶙峋,都是裸露的巖壁,除了茂盛的雜草一無所有,熊貓們平時基本都不到這裡來,吳勝曾經閒逛到這附近,也被大壯趕了回去。
吳勝奇怪為什麼走到這裡,難道是因為這裡比較僻靜,不會受到干擾,那剛才的河岸邊上也可以啊。
就見老熊貓蹣跚而上,漸漸埋身到雜草之中,吳勝連忙跟進。
雜草盡頭忽現一小塊空地,平整光禿,貼著山坡立著顆巨大的頑石,除此之外並無特異。
老熊貓再次直立起來,兩條前爪放在巨石左右,低吼一聲,身上黑白雙se的毛皮突然鼓脹起來。
開始時,巨石紋絲不動,吳勝還在納悶,就見老熊貓身上毛皮閃過一陣微弱的黑光。
隨著老熊貓前爪肌肉膨脹蠕動,巨石簌簌發抖,發出嘎吱吱的聲響,接著緩緩移動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巨石就被移到一旁,露出後面一個漆黑的洞口。
「咳咳,老了,不中用了。」
這番用力似乎給老熊貓的身體帶來不小的負擔,又咳嗽了起來。
吳勝張大嘴巴,這塊大石頭少說也有幾噸重,就算不是舉起來,只是在地上推動,也需要極大的力量,別說一頭老的快死的熊貓,就是族群裡所有的壯年熊貓加在一起恐怕也推不動,這老傢伙居然還說自己老了,看來妖怪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而且看來平時老熊貓就是藏身在這山洞裡,難怪以前從未在族群中見過他。
鑽入洞中,裡面的空間並不大,只容一頭熊貓爬行進去,洞壁上佈滿爪痕,應該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意挖掘開鑿出來的。
洞內爬行了十幾步遠就走到盡頭,並不是吳勝想像的那樣有個寬闊的空間擺滿奇怪的東西,反而簡陋到極點,洞中除了些散落的石塊再無他物,只是個稍大點的橢圓形空洞,約有四五米方圓,這讓吳勝想起前世時的地下室。
洞頂上鑿出一個小小的窗口,陽光從中穿過,勉強可以看清洞內的情景。
吳勝按照前世傳奇小說裡的情節,想像著老熊貓傳授修煉之法的場景肯定是搖身一變成個長鬍子老道,拿出清茶仙果給吳勝享用,說些道可道非常道之類的玄乎,沒準還會有婀娜多姿的仙女妖女啥的來助個興。
在吳勝的隱隱期待中,老熊貓咳嗽著在地上隨意撿起塊石頭,遞到他掌中。
「吃吧。」
吳勝瞪大眼睛,「這個,族長,這只是塊石頭,您是不是忘記施展妖術把它變化成仙果了,就算不變仙果,變成竹筍也行啊。」
話雖如此,吳勝覺得這老熊貓實在老糊塗了,真要是這麼讓他眼睜睜看著把石頭變成仙果,打死也不能吃。
老熊貓也瞪大眼睛,斥道:「胡說八道,哪來的什麼仙果竹筍,我這是在教你修煉之法,快把它吃下去!」
「吃石頭算哪門子修煉,不都是傳上一段神奇的心法,或者直接傳輸妖氣讓我變成絕世高手什麼的嗎?」
「心法是什麼?妖氣是可以直接傳輸的嗎?」
老熊貓思索片刻不得其解,見吳勝對石頭十分抗拒,不願去吃,暗歎這有宿慧的雖然自動明白許多事,可明白的太多,不好帶啊。
「剛才只跟你講了臥龍溝與箭竹嶺的往事,倒忘記向你說起我族的淵源了。」
不得已,老熊貓只好耐心解釋道。
「你可知我族之名?」
「我們不就是熊貓嗎?」
「熊是熊,貓是貓,哪來的熊貓,而且我族身軀龐大強健,跟貓哪有一絲的關係。」
又被老熊貓斥了一句,吳勝才想起來熊貓這個名字是他那個前世來的,在這個世界熊貓想必另有其名。
「我族名為食鐵獸,乃是真正的上古異種,不知在這世上生存了多少歲月,這名字你可要記住了。」
吳勝面上點頭,心裡卻說我知道的恐怕比你還多,起碼我知道熊貓在地球上生活了接近千萬年,當真算得上是上古異種,但是熊貓吃鐵可從來沒聽說過。
老熊貓摸著頜下長長的白毛,像極了人類的老頭,頗為自豪。
「上古歲月崢嶸蹉跎,無數的強大妖族隕落消散,我族先民憑借食鐵異能大展威風,才得以渡過無窮歲月,安然至今。」
「這塊石頭蘊含鐵質,是我族賴以修煉的根本。」
「你且用心看好!」
說完老熊貓把石頭放入口中,卡嚓咬下一塊,利齒咀嚼起來。
吳勝聽著咯崩崩的咀嚼聲全身發酸,卻發現老熊貓一邊嚼著石頭,一邊站在那個洞頂的窗口之下。
老熊貓嚼碎石頭,抬起頭面向窗口,張開大嘴讓那縷陽光落在口中,然後用力嚥下。
吳勝就覺得洞中光線一暗,洞口射下的陽光似乎被老熊貓與石塊一起吞入口中,無法再反射向周圍,所以才使洞內暗淡下來。
就這樣老熊貓一邊嚼石頭一邊吞陽光,直到石頭全部下肚不再吞噬,洞中才又為之亮起。
當吳勝以為這就結束時,老熊貓身上皮毛翻滾黑光浮現,周圍再次變暗。
黑光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停歇下來,老熊貓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光線恢復了明亮。
「如何,看明白了沒有?」
「一點也沒有……」
吳勝覺得這還不如晦澀的心法來的容易,吃了石頭吞陽光,還要放黑光,怎麼吞,怎麼放,這怎麼能明白。
老熊貓看到吳勝呆滯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去就捏住吳勝的下巴,一把將另一塊石頭塞了進去。
「不吃怎麼能明白!」
吳勝就這樣被老熊貓捏著下巴嚼碎石塊,險些被硌掉牙齒,接著又掰開嘴巴,放在陽光光柱中,一拍喉嚨,忍不住吞了下去。
陽光似有實質,變成一股熱流伴著石塊的腥味順勢而下,在吳勝的腹中轟然炸開湧向全身,而身邊的光線也像老熊貓吃石頭時那樣忽明忽暗。
他被動的吃完整塊石頭,就覺得腹內酷熱難當,不得不趴在地面一動不動。
吳勝腹中酷熱自然而然的流轉波動,皮毛上漸漸也有微弱的黑光浮現,由頭頂蔓延向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吳勝身上的酷熱散盡,爬起來環視週身,覺得身上黑白色的皮毛變得光亮了一些,原本的飢餓一掃而空,身體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原來這就是熊貓的修煉,吃陽光放黑光純屬天賦本能,可真夠簡單的,只要就著陽光吃石頭就行。
不過也難怪,吳勝是個人類穿越來的,如果是大壯他們那些真正的熊貓,更複雜的修煉方法就別想能學會了。
「現在明白了嗎?」
吳勝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一些,但又搖搖頭。
「這食鐵是我族本能,太陽真火融匯鐵流化作妖氣,就可以積攢妖力增強體質,勤練不輟終有化身成妖的一天,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吳勝回想起被腹內的太陽真火燙的絞痛不止,身體被鐵質流散轉化成的妖氣熾熱酸痛,忍不住呲牙道:「既然這方法如此簡單,那為什麼不讓其他的熊貓一起修煉呢?」
老熊貓一頓,指著地面散落的石塊道:「蘊含鐵質的礦石極其稀少,我在領地之中找尋多年也不過找到這麼點,遇不到資質超群的族民,哪裡捨得隨便亂吃。」
「即便你現在負有傳承之責,但資質太差,也只能吃下其中一半,剩下的一半要等你找到下一任傳承時才能使用,免得浪費了。」
吳勝看著老熊貓嚴肅的表情,覺得這老傢伙太吝嗇了,對傳承者居然這麼摳門,哀歎別的穿越者都是大把靈丹妙藥怎麼到了自己這就變成了幾塊破石頭,還不能吃完。
他撿起地上一塊石頭,斷面呈絮狀,顏色鮮紅,正是標準的赤鐵礦石。
既然赤鐵礦石能夠起到作用,那麼其他種類的鐵礦石應該也有效果,貧瘠的臥龍谷中可以找到這麼多塊赤鐵礦石,附近一定有鐵礦脈存在。
吳勝心中大定,身為人類,還是後世穿越來的人類,必能找到更多的鐵礦石,這絕世大妖我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