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掃過稅吏和那五個大漢。五個大漢都穿著深色的無袖小褂,腰裡紮著同一種顏色的帶子,一個個目露凶光,明顯不是官府的人,恐怕是這稅吏招來的地痞惡棍。
「大人不必如此大呼小叫。」凌雲臉上顯示出了超越自身年齡的沉穩,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自裡面翻出了二十錢,緩步向前,伸手遞給那稅吏。稅吏沒想到他如此輕易便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多少有些驚訝,伸手接過,仔細看了又看,猶豫了片刻後,忽然嚷道:「小子,老實交待,你哪來這麼多前?是不是偷搶得來的?」
「你說什麼?」凌雲臉色一沉,凌厲的眼神飛射而去,將那稅吏嚇了一跳,稅吏向後退了一步,那些大漢則向前邁出一步,其中領頭的一個沖凌雲一瞪眼:「大膽!竟敢對大人不敬?」
稅吏眼珠轉了轉,叫道:「一個鄉下的窮小子,哪這麼容易就弄到這些錢來?這錢定然來路不正!幾位,給我把他的錢袋搶過來,且看看裡面有多少錢,說不定,咱們順手就破了一件大案。」
這稅吏那日在凌雲手上吃了虧,一直耿耿於懷,今天是料定了凌雲交不上稅金,故意從鎮內找了這幾個地痞打手,有意帶來教訓凌雲,順便將成梅兒拉到鎮裡。沒想到凌雲如此輕易拿出錢來,他自然再生奸計,張口誣賴凌雲。
院內村人見了,人人氣憤不已,成梅兒更是幾步疾奔來到近前,大聲斥責稅吏:「你憑什麼平白誣賴人?你有什麼證據,就敢抓凌哥哥?」
那幾個大漢,絲毫未將眼前這消瘦少年放在眼裡,其中一個嘿嘿一笑,上前伸手就抓,另一個則大笑一聲,直奔成梅兒而去:「小丫頭,長得還算標緻,等大爺帶你到鎮裡去,夜夜有你享不盡的福!」
凌雲面色一寒,等那大漢手到身前,猛地用臂向外一格。已然成為武士的他,力量遠非常人可比,怒意洶湧下的這一格,立時將大漢的前臂撞斷,大漢慘叫一聲,未及有所動作,凌雲早已一掌打在他胸口,那大漢的叫聲立刻戛然而止,人呼地一聲向後飛去,正撞在稅吏身上,兩人撞成一團,在地上滾出老遠。
一掌打飛了這個,凌雲立刻一閃身,擋在成梅兒身前,隨意一腳,又將來抓成梅兒的那個大漢踢得飛了出去。剩下三個大漢中,有兩人剛要衝來,領頭的一個已伸手將他們攔住,帶著一臉驚駭看著凌雲,愕然叫著:「是……是武士?」
他這話一出口,那兩個大漢都是身子一顫,隨即,目光中流露出恐懼之情。
戰師--整個玄黃大陸上最為尊重的強者,而成為戰師的前提便是感知到乾元氣,開啟天合之力,成為武士。武士,就是戰師的初級階段,也是每個戰師的必經之路,雖然不是所有武士都能最終修煉為戰師,但卻沒人敢因此輕視任何一個武士。
因為有朝一日,他們或許就會成為傲視眾生的強者。
因此,各個帝國不但對戰師的待遇極高,對武士也有一套相應的禮遇制度,雖不及戰師,但與普通人相比,其身份地位已然遠遠凌駕大眾之上。
凌雲緩緩向前幾步,嚇得那三個大漢向後疾退,領頭那個連連賠笑著點頭行禮:「這位大人,是小的們有眼無珠,請大人不要見怪啊。」
凌雲一揮手,指著那稅吏問:「你憑什麼說我的錢是偷來搶來的?你哪只眼見到了?哪只耳聽到了?」
那稅吏見凌雲如此輕易地打飛了兩個大漢,也立刻明白,眼前這貧窮少年,已然超越他這等普通人,躋身於強者之列,步入了武士之門,當時嚇得面無人色,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一骨碌爬了起來跪在地上,連連向凌雲拱手作揖:「這……這位大人,請恕小的有眼無珠、有眼無珠!不知道原來您……您竟然是位大人啊!唉,大人您要是早亮明身份,小的也不會生出這誤會來了……啊,大人別生氣,小的不是責怪大人,是小的不對,是小的不對!」
院中的村民們一時間也都傻了,大家只知道這些年來,凌雲似乎一直在習文練武,手上有那麼兩下子,可誰也不曾想到,他竟然已經有了如此成就,聽這稅吏一說,立刻都激動起來。要知道,武士的地位超出普通人甚多,像稅吏這種村民們眼中的大老爺,見了武士也只能低頭哈腰,一口一個「大人」的叫著。如今這村中出了個武士,不但是極大的榮耀,更會給各家各戶帶來實質性的好處。
凌雲冷冷掃了稅吏一眼,忽然想起老師曾說過,帝國對於戰師和武士,都有一套相應的待遇體系,此時正好向這稅吏詢問。
「我問你,武士應享何種待遇?」
「這……」稅吏膽怯地答道:「小人只知道,家中出了一個武士,便可以免去全家的各項賦稅,至於別的,小人就不知道了。大人既然成了武士,便可以到鎮上府衙內領取武士腰牌,順便就能知道武士的各種待遇了。」
「好,滾吧。」凌雲點頭揮手,那稅吏急忙爬了起來,向凌雲行了個禮便跑,那三個大漢也背起同伴,轉身要走。
「慢!」驀然間,凌雲那充滿魄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稅吏嚇得打了個哆嗦,急忙回頭賠著笑臉問:「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今後,再不許你欺負敦臨村的人。」凌雲眼中閃動著寒光,一張臉不怒自威。「敦臨村的人,都是我的家人,如果有惡人無故欺負他們,我一定會為家人討個公道!」
稅吏急忙點頭答應,帶著那幾個大漢慌慌張張地跑了。
「凌雲哥,你……你什麼時候變成武士了?」成梅兒帶著一臉的驚喜迎了過來,眼中全是激動。凌雲微微一笑:「也沒多久,就是這幾天的事。哪天有空,我得到鎮裡好好問問,看這武士有什麼好待遇,若是能惠及鄉親們就更好了。」
見凌雲成了武士,鄉親們都十分高興,等凌雲再細細為他們分派任務時,他們回答的聲音不由更加響亮了。
這一夜裡,老師又沒有來。
凌雲在忐忑不安中,繼續著他的修煉。在靜修之中,他感覺自己體內線粒體所產生的能量越來越多,但細胞質卻無法將這些能量全部吸收,當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這些能量就會開始撞擊細胞膜,在這種撞擊下,每個細胞的外膜,都在與鄰近的細胞相撞,許多能量因此而被平白浪費掉,讓人覺得十分可惜。
然而這種浪費又無法停止,因為只要修煉,線粒體就會產生能量,而滿載的細胞質,就會向外釋放能量,於是浪費就不停地在產生,令凌雲頭痛不已。無奈下,他只好結束靜修,轉而開始進行煉動。
這下,那些澎湃激盪的能量,終於有了宣洩之處,隨著他的一拳一腳、一躍一行,強大的能量參與到肌肉骨骼的動作之中,變成了威力強大的一招一式。
一拳擊出,凌雲感覺自己並未如何使力,但空氣卻發出呯地一響,彷彿是氣體來不及逃散而被拳頭生生擊破了一樣,他輕移身形,拳腳出處風聲呼嘯,威武異常。
漸漸地,在這種不停的力量釋放中,參與運動的細胞能量漸漸消耗,而其它未參與、或只有少量參與運動的細胞,其能量卻根本沒被用掉,或是用了很少。於是,一種遍佈全身的能量不平穩狀態,便慢慢產生,導致動作中強處更強、弱處更弱。
體會到這種能量變化,凌雲忍不住慢慢收住拳腳,停下了仔細地思考了一番。
「現在體內的細胞全部處於獨立運動的狀態,那便好似是億萬民眾一同行事,其力量當然無比強大,但因為各自為政彼此間沒有合作,卻導致這巨大的力量終是一盤散沙,發揮不出它應有的實力來。如何才能讓能量流動起來,互相補充,形成一股整體力呢?」
思索中,他慢慢走到石盤上坐了下來,然後擺出盤膝打坐的姿態,慢慢地進入了靜修狀態之中。
在寂靜的世界裡,在他第一次的呼吸之中,乾元氣再次貫通他全身各處,使線粒體不斷地造出能量,將那些損耗掉了能量的細胞質內,再次填充上精純的能量。然而,那些原本就沒有什麼消耗的細胞,卻因此而再次產生能量撞擊現象,造成了新的浪費。
凌雲始終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與冷靜,一邊通過乾元氣的力量,讓那些空虛了的細胞再次被填滿能量,一邊分心二用,試圖打破細胞膜之間的阻隔,讓所有細胞內的能量能夠形成一個統一的、流動的整體。
這種工作極為艱難,他試了半晌,不但沒能成功,好幾次還險些因為分心,而導致細胞內的能量紊亂。老師曾說過,得到天合之力後,靜修時最忌諱的就是出現天合之力紊亂的現象,如果那時不能靜下心來控制好天合之力,那麼輕則導致部分肢體殘損,重則有性命之憂。凌雲不敢強行進行這種統一工作,於是只好作罷,只是慢慢地補充那些損失掉的能量。
也就在這時,一個念頭滑過他的腦海:
「線粒體產生的能量,是否就是武術中的『內力』呢?如果是的話,那麼就應當按經絡走勢讓它運轉起來,否則只是這樣讓其存在於各處產生時的位置,卻根本無法發揮威力!」
想到這裡,他自己不由被自己這突然生出的念頭,驚得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