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婉兒在廟會沒有碰到吳秋遇,多少有些失落,不過總算又有了新的線索,那就還有希望……她匆忙取了馬,趕回洛陽城裡。在客棧換了女裝,又要出門。郝青桐看見了,問道:「大小姐,你又要出去?我叫上他們。」曾婉兒說:「不用。我去城東任家莊,是去走親戚的,不用你們跟著,免得嚇到人家。」郝青桐還要說什麼,曾婉兒搶先說道:「你們閒著沒事,幫我去打聽那小子的下落。他剛剛在白馬寺出現過,應該就在附近。一有消息,馬上到任員外家找我。」郝青桐只好領命。曾婉兒騎馬來到任府,先找人通報了。很快有人出來回話,說夫人正在伺候老爺,請她先進去。曾婉兒把馬交給門丁,不願去屋裡悶著,正好路過花園,便打發了引路的家丁,只在園中閒逛。涼亭中有位小姐正在作畫,旁邊有丫鬟伺候著。(這二人正是吳秋遇在廟會上遇到的小姐和丫鬟。)曾婉兒一時好奇,便走了過去。丫鬟見到有生人來,小聲提醒那小姐。小姐抬起頭來。曾婉兒不禁讚歎:好漂亮的姑娘。小姐放下手裡的筆,輕聲問道:「姑娘是哪裡來的客人?」曾婉兒說:「我是從薊州來的。你是這府裡的姐姐?我叫曾婉兒,還不知姐姐芳名?」小姐嫣然一笑,說:「我叫如夢,四月的生日,屬馬的,還不知道是不是姐姐。」婉兒說:「那真是姐姐。我也屬馬,九月的生日。」兩個人一見如故,聊了起來。丫鬟chun香趕緊去倒茶水。如夢問:「你跟這府裡是什麼親戚?」婉兒說:「聽我娘說,這府裡的夫人是她小時候的姐妹,在一起長大的。後來各自成了家,多少年沒見面了,只是偶有書信往來。」如夢問:「不知道是哪一位夫人?」婉兒一愣:「府上有幾位夫人?」如夢說:「我爹的原配夫人早在幾年前過世。現在的二夫人是後來納入的。」婉兒聽得雲裡霧裡,不知這位姐姐為何只說夫人不叫母親,想了想說道:「我也說不清是哪位夫人,好像是婁氏。」如夢說:「那是二夫人。你找她……見過了嗎?」婉兒說:「沒有。說是在伺候老爺,過一會見我。我不想去屋裡悶著,就到園子裡走走,不想見到了姐姐你。」如夢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輕輕拿起毛筆,繼續作畫。婉兒看了看,微笑道:「姐姐畫的真好。這是個……男孩的畫像?這個孩子是誰呀,怎麼沒有頭髮?」如夢支吾道:「沒有誰。我隨便畫的。婉兒妹妹喜歡畫畫嗎?」婉兒搖了搖頭:「我不行,我做不了這個。」丫鬟chun香端著茶盤回來了,一面把茶杯放在桌上,一面說:「夫人從老爺房裡出來了,正在四處找客人。」婉兒知道說的是她:「哦,是在找我呢。姐姐,我先去拜見姨母。回來再跟姐姐說話。」如夢說:「嗯,你去。看看夫人有什麼安排。」婉兒從亭子裡出來,總覺得後來如夢的話有些怪怪的,但是也沒再多想,急著去拜見婁氏夫人。丫鬟chun香問:「小姐,那位姑娘是誰呀?」如夢望著婉兒的背影,淡淡說道:「是二娘的親戚。」丫鬟聞言,不再多問,端起一杯茶遞給小姐:「小姐,先喝點水。」如夢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看著自己的畫開始發呆。丫鬟chun香把給曾婉兒端來那杯茶自己喝了,見小姐還在發呆,開口勸道:「小姐,別想了。這都多少年了,說不定人家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任如夢抬頭看了看她,苦笑了一下,說:「我知道。chun香,你不用在這裡陪我了,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丫鬟chun香收拾了茶杯,去瞭解情況。亭子裡只剩下任如夢一個人,對著畫像繼續發呆。曾婉兒找到夫人房裡見到婁氏,說明來意。婁氏很高興,說:「我和你娘也好多年沒見了。你都長這麼大了,越長越漂亮了。」曾婉兒也不知道她原來見過自己沒有,只當她是客氣話,於是說道:「剛才在園子裡見到姐姐,她才是漂亮呢。」婁氏笑道:「這孩子,真會說話。你剛才見過佳怡了?你們就該多親近。」婉兒說:「還有位佳怡姐姐呀?我剛才見到的是如夢姐姐。」婁氏臉上忽然僵了一下,勉強笑了笑,說:「哦,這樣啊。嗯,也好,反正早晚都會見到。」曾婉兒隱隱覺得這婁氏跟如夢之間一定有什麼問題,又不便打聽。兩個人在屋裡東一句西一句的拉家常。曾婉兒多少有點心不在焉,大部分時間是婁氏在說。忽然一個家丁來在門外稟報:「夫人。門子傳話進來,說有人在門口找曾家小姐。」婁氏問:「問清楚是什麼人了嗎?如果是小姐帶來的,就讓他進來。」家丁說:「是曾家的人。不過他不進來,只說有重要消息要告訴大小姐,在門口等著曾家小姐吩咐呢。」曾婉兒知道,一定是有了吳秋遇的消息,郝魯羅廖四人中的一個前來報信。她心中暗喜,起身說道:「姨娘,看來他們有急事找我,我先去處理一下。改日再來陪您說話。」婁氏不好阻攔,只好送她出門,還囑咐道:「那你快去快回。如果需要姨娘幫忙,你就說話。府裡人手多。」曾婉兒別了婁氏,匆匆來到門口。來的是羅興,見大小姐出來,急忙上前小聲報告:「我們四處打聽,終於問到了那小子的消息。他住在七里堡一戶姓岳的寡婦家裡,據說前幾天還把那家的丫頭眼睛治好了。今日就是他們兩個一起去的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