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三奇去城裡打探消息,小靈子一個人在城外候著。
雖然知道傻小子必是凶多吉少,但畢竟仍有一線希望,總要等他們回來才死心。可是時間一長,又不免焦急,搓著手轉來轉去,坐立不安。
等了將近兩個時辰,仍不見鄉野三奇回來。小靈子知道,一定是鄉野三奇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又不忍把壞消息告訴她,便不再回來了,又不禁傷心了一場。
回想著這兩天跟傻小子在一起,有多開心。可一旦驚覺他已經不在,便又心痛難當。
小靈子用手在林邊堆了一座矮墳,插上一段樹枝算是墓碑,便坐在墳前哭泣,嘴裡念叨著:「傻小子,你怎麼那麼傻呀。為什麼不自己跑了,非要跟他們糾纏?我對你有那麼好嗎,你為了我連命都捨得?是我害了你!我要不帶你去鐵拳門,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你也就不會死了!傻小子!……傻小子……其實,你並不傻,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好人。我還想叫你背我……」她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一個人靜靜地在她旁邊跪下來,對著矮墳磕頭。
小靈子只顧傷心,卻沒有注意到,對著墳頭繼續說道:「傻小子,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你回來好不好?」
旁邊那人開口道:「好。我回來了!」
小靈子嚇了一跳,愣愣地扭頭望去。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說話的,竟是她正在說著的傻小子——吳秋遇!吳秋遇還在傻笑。
小靈子一下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小手在他背後捶打著,哭道:「傻小子,你還活著!我還以為……我都傷心死了。你怎麼才來呀……」
吳秋遇被她抱得緊,一時不知所措,只叫著:「小靈子,你怎麼了?」
小靈子放開他,擦了擦眼淚,問道:「你幹嗎在這裡跪著?」
吳秋遇說:「我看你在這,也就跟著磕頭了。哎,你怎麼是坐著,不是跪著?」
小靈子又笑起來:「你知道這墳裡埋的是誰,就跟著磕頭。」
吳秋遇說:「看你哭得那麼傷心,我想,一定是你的親人吧。」
小靈子「呸」了一聲:「呸!他想當我的親人,還不知夠不夠資格!」
吳秋遇見她已然不像剛才那麼傷心了,又笑又說,恢復了原來的靈氣,自然也跟著高興,站起來傻傻地說:「你不說,我也不問了。剛才你抱得我好緊,都勒到我的脖子了。」
小靈子跳起來,哼了一聲:「哼!以後再叫我抱,我還不抱了呢!」正說笑著,忽見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小靈子嚇了一跳。
吳秋遇忙介紹說:「這是柳大叔。」那人正是當年吳秋遇(當時他還是小和尚一心)在南坨山谷遇到的柳正風,香兒妹妹的爹爹。
柳正風正看著小靈子發呆,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小香兒,現在也差不多這麼大了,或許還更高些。聽見吳秋遇說,見二人敘談完了,也走上前來。
小靈子叫了聲「柳大叔」,便又問吳秋遇:「你怎麼甩開他們的?」
吳秋遇便把事情的經過從頭說了一遍。
當時,王保保抱住了他的雙腿,成三路出重拳打他的胸口,天山惡鬼從樹上撲下來用彎刀砍他脖子,情勢確實是異常凶險。
在慌亂之中,吳秋遇竟鬼使神差地使出了一招「攜月清魔」。他見過師父用那招打死了北冥教長老賴保昌,心中一直有陰影,每次練到那招都發不出內力。如今身處險地,生死關頭,他竟無意間把那招使了出來。「攜月清魔」本是降魔十三式中比較厲害的一招,只是吳秋遇心中有陰影,再加上出手突然,沒時間走完那完整的一招,因而只發揮了不到兩成的功力。
饒是如此,一股內力甩在成三路的肋下胸前,直將他打了出去。吳秋遇掌勢的餘力劃過天山惡鬼持刀的手腕。天山惡鬼大驚,急忙翻身向一旁滾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覺那條手臂像是斷了,竟一時不聽他使喚。彎刀正砍在王保保的屁股上,疼地他殺豬一般慘叫,抱著吳秋遇的手也鬆了。
其餘眾人都是一驚。曾婉兒更沒想到,這小子看上去憨憨的,竟有這般本事。
吳秋遇乘機踢開王保保,跳出兩步,使起追風架子,在林中左撲右閃避著樹木,飛奔去了。
望著吳秋遇靈活逃去的身影,曾婉兒心中竟有一絲莫名的歡喜。
成三路趔趄了幾步,終於站穩了,揉著肋下和前胸,慶幸道:「幸虧那小子功力不濟,不然老子就被他打死了。」聽見王保保慘叫,他急忙蹲下去看,見天山惡鬼手裡的彎刀還切在王保保的屁股上,趕緊出手把刀拿了,給他上藥止血。王保保繼續哀嚎。
天山惡鬼也爬起來,用另一隻手托起麻木的胳膊,罵道:「真是他娘的邪門了!也不知是這小子運氣好,還是真有那本事,竟被他嚇了一跳。」
魯嘯愣愣地問:「大小姐,咱們追是不追?」
曾婉兒不禁猶豫。要是追上,以天山惡鬼和成三路此時的憤怒,斷然要傷害他的性命。若是不追,真被那小子跑掉了,又不知何時才能再遇到。
成三路給王保保止了血,吩咐鐵拳門弟子:「你們抬他回去。」鐵拳門弟子便抬起王保保,出林子找大夫去了。
成三路又暗自發狠,叫道:「今日絕饒不了那小子!我去拿他,願意一起去的,跟我走!」便走在頭裡。
天山惡鬼垂著麻木的手臂,用不慣使的右手拿起帶血的彎刀,叫了聲「我去」,便跟著成三路,一起去追吳秋遇。
曾婉兒見那二人已發狠去追,忙招呼道:「追!」郝青桐、魯嘯、廖樹山三人便護著大小姐,也一起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