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濟蒼生心中仍然納悶:「究竟是什麼人要害我,非要置我於死地?想當年,北冥教的秦全鶴找上門來,為的是師兄的武功秘笈,本意不在害人。今日,他們口口聲聲叫我『濟大夫』,看來和姓秦的不是一夥。況且,他們連北冥教青衣堂的人也一道射殺了,那就應該不是北冥教的。還有誰會如此關注我的行蹤,非要害我不可呢?」
正思索間,旁邊吳秋遇開口問道:「師父,那感生祠怎麼會爆炸呢?」濟蒼生道:「估計是鄔老二事先在屋子和院子週遭布下硝磺火藥,一旦遭遇仇家,賺個同歸於盡。」吳秋遇不解:「他有很多仇家嗎?」
濟蒼生道:「當年他誤入歧途,遭遇仇殺幾乎喪命,是我救了他。他感我恩德,便甘願做我的眼線,替我打聽江湖上的消息。一是有的舊帳還沒了,一是怕被人得知他與我的關係,便隱居至此,還時時提防。那地道也是他自己挖的,準備應急逃生的。」
吳秋遇似懂非懂:「做人要這麼辛苦嗎?」濟蒼生看了看他,微笑道:「要是都能像你這樣,天下就太平了。你不入江湖,不知江湖的險惡。下了山,須得事事留心,多學多見。」說到這,濟蒼生頓了一下,鄭重囑咐道:「我教你的降魔十三式,不到性命攸關,不可輕易顯露,免生事端。這個你可要記好了。」
吳秋遇點頭應了,又想到一個問題,嘀咕道:「有人要請師父,有人要害師父。這些人怎麼都跟師父過不去呀?」濟蒼生道:「請我的人,無非是求我救人。害我的人,多半是怕我救人。看來,他們倒是先結了仇了,只是都碰到一起罷了。咱們下山,原也不是為的給人治病,沒想到卻因此招來禍事,把鄔老二給害了。但願接下來別再另生是非。」
「咱們到底要去哪兒啊?師父。」吳秋遇又想起了這個問題。原以為到了莫家灣就能知道,現在莫家灣也去過了,還差點送命,卻仍然不知道下山究竟為的是什麼。濟蒼生把鄔老二用血書寫的黃符給他看。吳秋遇念道:「雌雄雙怪,賀蘭映雪。那是什麼?」
濟蒼生道:「雌雄雙怪,應該是兩個人吧。按鄔老二的說法,應該是他們得了什麼病,如果有人能給他治好了,他們願意拿賀蘭映雪交換。」
「賀蘭映雪又是什麼?是雪嗎?」吳秋遇今天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名字。
一說起賀蘭映雪,濟蒼生頓時來了興致,眉飛色舞地說道:「賀蘭映雪可是好東西,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花異草。原產自異域雪山,後有中土藥師引入賀蘭山中,有幸成活了幾季。只因開花白如冰山上的雪,便取名為賀蘭映雪。那藥師也是無意間發現,賀蘭映雪的藥性極強,對中土各種毒蟲毒草之毒均有克制化解功效。消息傳開,惹得武林人士爭相拼搶。用毒的怕別人得了,便用不得毒了;不用毒的,也希望有它防身,便不再怕別人下毒。一場廝殺爭多當中,那藥師死於非命,賀蘭映雪也不知所蹤。近幾百年都沒聽說有人見過,想不到如今又再度出現。」言語之中,透露出無限的嚮往。
吳秋遇聽罷,也是好奇心起,恨不得馬上見到。師父飽讀醫書,遍嘗百草,以他的本事,治好雌雄雙怪的病應該不難。想著只要去了賀蘭山找到雌雄雙怪就能看到賀蘭映雪,吳秋遇心裡有說不出的興奮,於是一路都歡快地走在前面。
直接向西去賀蘭山須經過五台山和恆山之間,那周圍都是熱鬧的所在。為免暴露行蹤再生事端,濟蒼生決定繞路而行。
師徒二人自靈丘向北,走廣靈,穿過恆山與熊耳山的夾縫,經渾源、應州,來到朔州地界。朔州仍屬大同府管轄,位於長城以北,相對於五台山一帶要偏靜許多。
路上行人不多。
濟蒼生對吳秋遇說:「我去方便一下。你先往前邊走著,見到歇腳的地方可以停下來等我。」說罷,逕自尋僻靜地方去了。
吳秋遇一個人往前走,遠遠看見一個老婆婆一手拿著竹竿,一手牽著小孫子,緩緩走來。那婆婆兩眼翻白,將竹竿在地面敲摸著,應是失明了。
忽聽身後馬蹄聲響,越來越近。回頭望去,只見一匹紅馬如風一般疾馳而來,已衝到近前。吳秋遇急忙向路邊一閃,那馬就擦身而過。
老婆婆看不見,小孫子不會說,還走在道路中間。「閃開!閃開!」騎馬的大聲喊著,那馬已經衝了過去。
吳秋遇來不及多想,發足向老婆婆奔去。經過在山中的幾年演習,他的追風架子更加得心應手,隨用隨來,十幾步之間便已快過了那紅馬。
騎馬的還沒看清,吳秋遇已經左手攬住老婆婆,右手挾起小孩,迅速送到路旁,他自己的身軀來不及躲閃,便擋在了馬前。馬上的人一驚,但速度太快,已然收持不住,紅馬直奔吳秋遇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