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丁不二睜眼醒來,只覺透過窗子的陽光刺眼。
他坐起來,回想昨日狂吃濫飲的場景,不禁啞然失笑,輕輕搖了搖頭。昨日的酒勁已過,只是還稍稍有點頭痛,而且口渴得厲害。
他整了整衣裳,便要下地,正好聽張成媳婦在外面問道「恩公,起了沒?」
「起了,起了。」丁不二跳下地,匆忙提上靴子,將門開了。
張成媳婦端了水來,伺候丁不二洗漱。丁不二在女人面前頗為拘謹,忙道:「有勞……」只吐了兩個字便說不下去,叫小姐不妥,叫大嫂也不合適,索性住口。他草草洗了兩把,擦了臉,想起昨日酒醉失態,實在沒有臉面再停留片刻,便要告辭離去。
還沒等他開口,張成媳婦已然端了一碗熱湯麵,站在門口:「恩公,先吃點東西吧。」
丁不二伸手接了,走到院裡去,將碗放在桌上,自己在青石凳上坐了,問道:「張成怎麼樣了?」
正好張成拄著枴杖從門裡出來,臉色好看多了,在丁不二身旁一坐,說道:「多虧恩公相助,只傷在皮肉,沒碾斷骨頭,過十天半月也就沒事啦。」
「那就好。」丁不二也很高興,朝二人笑笑,便悶頭吃起面來。張成夫婦在一旁看著他狼吞虎嚥,自然也很開心。一碗麵吃完,丁不二用手背一擦嘴,說道:「昨天酒醉打擾,實在……」
「恩公這是哪裡話?」張成媳婦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爽利地說道,「你只管在家裡住,我夫妻二人情願每日伺候著,斷不會讓恩公受半點委屈。」
丁不二擺手到:「不,不,我正要跟你們說。我此來五台正有事要辦,如今張成已無大礙,我也放心了,這便告辭。」說罷,便站起身來。
張成也跟著站了起來:「恩公要到哪裡去?」
丁不二見他夫妻實誠,也不相瞞,直說道:「我跟人打了賭,要從五台山請一位師父下山去講講經,眼看日子要到了,這不還沒進過廟門呢。」
「嗨,這個好辦。咱五台山別的沒有,唸經的師父可是不缺。恩公只管在家裡歇著,我這就托人給你找師父去。日子到了,直接請來跟你一道下山,豈不省事?」張成的媳婦倒是說話痛快。
丁不二一聽,這女子真是生了一張好嘴巴,直說的既有理又明白,若不將難處實言相告,怕是推托不了去。於是說道:「你們有所不知。我是上了別人的當。他們空口編造了一個寺廟,非要我去請那裡的和尚。五台山根本就沒有那個寺廟,叫我上哪裡給他找去。被他們騙得空來五台山跑了一遭。」
「哦,是這樣……」張成撓了半天下巴,也沒想出什麼主意。
張成媳婦進屋送碗回來,一邊往院子裡灑水,一邊說道:「找不到那個寺廟,隨便從哪個廟裡請個師父,他們還能認出來不成?和尚腦袋上又不寫是哪個廟的,一樣的光頭,念一樣的經,任他眼力再好也分不出來。」
「對呀。」張成也覺得媳婦的主意好,「讓那師父一口咬定,他就是那寺裡的和尚。旁人還有什麼話說?」
丁不二苦笑道:「讓和尚說假話,那不是逼他犯戒條了。不妥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