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掐得十分精準,花轎進入陽武侯府大門時,正好是夕陽西斜,紅霞滿天的時刻。薛府大開中門,奏樂放鞭炮迎轎。轎子落下,樂聲戛然而止,兩位儐相在大門口分別站立,大聲唱喝著拜堂的程序。
按照他們倆人的指揮,吳世恭站在了花轎前,薛雨霏也扶著喜娘從花橋中出來,喜娘將新娘手中紮著大紅繡球的紅綢子,遞給新郎一端。二位新人便以那紅綢紅繡球相連,男左女右,沿著地上長長的紅地毯,進大門,直往正堂走去。
正堂前已經放置了香燭和薛家祖先的牌位。兩位新人在供桌前並排站好。點了兩束香,點燃後各拿一束,敬在祖先牌位前。之後在牌位前跪下,三叩首,拜了天地祖先。
接著,這對新人,便給坐在上首的薛濂和薛濂的正妻,也是薛雨霏的生母張夫人磕了三個頭。
最後,吳世恭和薛雨霏又互相三叩首!
伴隨著儐相的一聲「禮畢,送入洞房!」,拜堂儀式正式結束。
伴著這一聲仙音,繁縟的拜堂儀式終於完成。由兩個小丫鬟捧著龍鳳花燭在前導引,新郎執綵球綢帶引新娘進入洞房。地面紅毯上,卻是鋪著五隻麻袋。新郎新娘的腳,都須踏在麻袋上走。踏過一隻,幾個喜娘又傳遞於前,接鋪於道,這就是代表著「傳宗接代」和「五代見面」的意思。
待把薛雨霏送進洞房後,吳世恭就被一群婆娘攆出去,他得給外面的至親好友敬酒。這些賓客雖然比中午少了些,但也有接近兩百桌。因為來賓們和吳世恭不是很熟,一般的,一桌就敬一杯酒就可以了;至親的,也才讓吳世恭一人敬一杯。反而薛濂彷彿成了婚宴中的主角,被敬了不少酒,讓他才轉了一大半的桌子就神仙去了。
吳世恭看在眼裡,有些好笑。今天這婚禮怎麼看,他這個新郎都不像是個重要角色,彷彿就是個旁觀者。不過,如果接下來的洞房,誰還是不讓他做主角的話,他就要跟誰急。總算是敬完了所有的桌子,吳世恭拖著疲憊的身子向新房走去。在走向新房的路上,吳世恭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新人對結婚這一天的印象特別的深刻,因為這勞累的一天總算是過去了。
吳世恭走進了新房,新房裡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大紅地毯。牆上和窗戶上貼著大紅的囍字,就連垂在地上的紗幔,也換成了喜慶的紅色。粗若兒臂的龍鳳蠟燭爆著燈花,,紅通通的火光,與屋樑上吊下來的幾盞紅燈籠上下輝映,把個洞房暖紅成一片。薛雨霏靜靜地坐在床前,身穿大紅色喜服,手中抓著鴛鴦喜帕,頭蓋著大紅蓋頭,默不作聲……
房裡的丫鬟婆子們都散了,洞房裡只有新郎與新娘兩人。看著自己的妻子用力抓著鴛鴦喜帕的雙手,吳世恭有些好笑。看樣子自己的小妻子很緊張啊!可吳世恭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跳也加快,呼吸也急促,難道自己也緊張了嗎?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是幻覺!自己是在大刀堆中搏出來的,是從脂粉從中闖出來的。怎麼會緊張呢?直到自己用銀秤桿去掀薛雨霏的紅蓋頭時,發現自己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吳世恭才承認自己確實緊張了。
太刺激啦!直到掀紅蓋頭的那一刻才能夠知道自己新娘的美醜。這刺激程度絕對超過打麻將時的海底撈月。吳世恭憋住了呼吸,是鬆口氣還是歎口氣就看這一回了,用銀秤桿最終掀開了紅蓋頭,一看薛雨霏的臉,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聽到吳世恭的呼氣聲,薛雨霏更緊張了,抬起了頭,眼淚繞著眼眶打轉,問吳世恭:「妾身的蒲柳之姿,不堪入君目?」
吳世恭一愣,不知道薛雨霏為什麼這麼激動。薛雨霏長的很漂亮啊!她膚色潔白,鼻樑挺高,容貌清秀,結合了東方美女和希臘古典美女的優點,就像是一個很漂亮的混血美女。他不知道薛雨霏的祖先有se目人(就是現在的西方白人)的血統,薛雨霏有些返祖現象。而大明朝的人們基本上看不到外國友人,所以都覺得薛雨霏長得很怪。薛雨霏也對自己的容貌有些自卑。
「沒有啊!你長得很漂亮啊!」看著薛雨霏有些懷疑的神情,吳世恭就又加了一句,「是真的。」
也不管薛雨霏有什麼胡思亂想,吳世恭也坐到了床上,和薛雨霏並排坐著,右手環住了薛雨霏的腰,把她抱過來,輕輕地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下。薛雨霏的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吳世恭心想:今天總算是可以幹點兒實事了。
沒想到薛雨霏在他懷中微微一掙扎,說道:「夫君,現在還不行。」
「還有什麼事?」真折磨吳世恭的耐心啊!
「還沒喝合巹酒呢。」
哦!原來還要喝交杯酒。可吳世恭往房間中間的桌子上一看,沒發現有杯子啊。薛雨霏從吳世恭的懷中鑽出,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隻葫蘆,輕輕一分。原來渾然一體的葫蘆便分成了兩個巹瓢,之間還有紅絲線相連。從桌上又拿起了一瓶酒,將兩個巹瓢斟滿酒,倆人各拿起一個,手臂交錯而飲。
放下了手中的空巹瓢以後,吳世恭問薛雨霏:「還有什麼節目?」
薛雨霏小聲地回答道:「沒有了。」卻拿過那對巹瓢,把兩個巹瓢擲於床下,兩個巹瓢恰好一仰一合,薛雨霏便滿臉喜色地笑了。吳世恭看著地上那一仰一合的兩個巹瓢,莫名其妙的撓撓頭,這個算是什麼儀式?難道摔了葫蘆就可以蹦出七個金剛葫蘆娃?
不過,沒事了就好。吳世恭一把把薛雨霏摟了過來。要牢記住自己贅婿的身份,該干正經的工作了。吳世恭的嘴和雙手不斷地在薛雨霏的臉上和身體上親吻著和撫摸著,在吳世恭這個**高手的挑逗之下,薛雨霏很快地因為情動而神色迷離,不知不覺中,這倆人都脫去了衣服滾到床上的被窩中。但相對於吳世恭的粗大,薛雨霏生澀的水道太狹隘了,尤其是吳世恭破除關隘的那一刻,薛雨霏緊緊地咬住了嘴唇流下了眼淚。吳世恭是盡量地輕拿輕放,感覺上比和棋逢對手的高手大戰一場以後,還要累。心中不禁感歎:夾縫裡求生存的工作確實不好幹呢。
完事以後,吳世恭把薛雨霏擁入了懷中,雙手溫柔地撫摸著薛雨霏的那象絲綢般光滑的肌膚,給於薛雨霏以安慰。薛雨霏也像一隻小貓般蜷縮在吳世恭的懷中一動不動。倆人正在享受著這溫柔的時光,突然,吳世恭感到懷中的薛雨霏的身體發生了顫抖,而且抖動得越來越大。吳世恭奇怪地鬆開薛雨霏,向下看去,只見到薛雨霏在低聲哭泣。
「怎麼啦?」吳世恭關心地問道。今天所有洞房的過程都很正常啊,薛雨霏怎麼會在洞房完畢以後哭呢?是不是剛才自己的動作太猛烈了,她身體有些不舒服?
沒想到,隨著吳世恭的問話,薛雨霏是越哭越大,一下子變成了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妾身忘記在床上放白綾了。」
「白菱?」吳世恭聽了薛雨霏的哭訴就有些摸不到頭腦了。菱還有白色的品種?不過估計可能和紅蛋變紅是差不多的原因吧。不過,床上為什麼要放菱?菱這玩意,有稜有角的,睡得多不舒服啊!大明朝的婚姻習俗真奇怪。洞房前要摔葫蘆,洞房時床上要放菱。不像現代,寂寞的女人床上放著幾根黃瓜和茄子就行了。
直到薛雨霏從床腳邊抽出一塊白布來,吳世恭這才明白,白綾就是白布,原來是薛雨霏忘記放白布收集落紅了。這也要怪吳世恭,剛才他房事前熟練的**動作,把薛雨霏這個初經人事的小姑娘弄得迷迷糊糊地找不到北了。
明白了事情原因以後,吳世恭有些啼笑皆非,你這個薛雨霏是不是完壁,難道我還不知道嗎?吳世恭連忙把薛雨霏再次地擁入懷中,安慰道:「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你想想,雖然白綾上沒有落紅,可床上有啊,大不了把床單上的那一塊剪下後,留作紀念。」
「不行的!明天還要檢查白綾呢!」薛雨霏很是擔憂地說道。
「這就更沒有問題了。」吳世恭安慰道,「你想想,平常的人家,肯定是婆婆檢查媳婦的。而明天檢查你的肯定是你母親,只要你對她解釋清楚,她會諒解你的。」
看著薛雨霏還是有些擔憂,吳世恭笑道:「要不,你把那塊白綾給我,我咬破手指,在上面滴幾滴血就行了。就是你要求我在白綾上寫血書都沒問題。不過別寫那些筆劃多的,那相公我就要大出血了。」
薛雨霏被逗得「噗哧」一笑,想了想,收起了白綾,對吳世恭說:「身體髮膚,授之父母。夫君對妾身的關心,妾身記住了。不過,明天,母親大人一定會罵我的。」說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神色顯得分外得可愛。
「那麼,我們就休息吧。」
「不行的,要等同心燭熄滅以後,我們才可以睡。」
「我們先睡好了,反正蠟燭燒完了總會熄滅。」
「要讓那對同心燭一同熄滅,我們才會白頭偕老的。」
「這麼麻煩啊!那麼,我們就聊聊天吧。那你的小名叫什麼?」
「長輩們都叫妾身是霏兒的。夫君,讓妾身穿上衣服再陪夫君聊,好嗎?」
「霏兒啊,其實不穿衣服也行的。因為……」
「夫君你騙人……」
……
倆人一直聊到很晚,等一支蠟燭快要熄滅時,薛雨霏用一把銀柄的剪刀同時剪滅了另外一支蠟燭,倆人這才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