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番溫存,珍珍還沒回來,兩人相偎並坐,共嘗晚風夕景,潮起潮落。那小半桶待烤的魚,自然無暇去理了。
高見靚回頭望望道:「阿珍去哪買啤酒了?怎麼還沒回來。」
謝開道:「就前邊不遠,估計又買別的東西去了,別擔心,不會有事。」
高見靚微點下頭,轉而問道:「下午鄧百宴打電話詢問案情,還說畫找回來你要競拍,怎麼回事?」
謝開笑起來道:「這麼快就打電話了,那他有沒有說,還被我大敲一把呢?」
高見靚還不知他逛派對的事,更不知那些魚子醬是借花獻佛,奇道:「什麼大敲一把?你又幹什麼壞事了?」
謝開笑笑道:「放心,不是壞事,就是捧捧場。」遂把不請自去,到鄧百宴別墅順了一堆魚子醬的事述說一遍。
高見靚蹙起眉頭道:「你怎麼又胡來?還帶著阿珍,出什麼事怎麼辦?」
謝開不以為然道:「怎麼會?我是去捧場,又不是搗亂,能有什麼事?」
高見靚慍道:「還說不是搗亂,要是人家告你……」
謝開接口道:「告我私闖民宅?別忘了阿珍就是警察,在警察在場,以我的身份,最多算協助辦案,憑什麼告我?我每件事都是謀而後動,這就是證明。」
高見靚不知說他什麼好了,說什麼捧場,分明就是搗亂。可謝開這種性子,她第一次見面就領教了,都是少時當混混留下的禍根,總是隨心所欲,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可話又說回來,若不是這種無拘無束的性子,她也未必會喜歡。
謝開拍拍她手背又道:「好了。反正也沒事,說說吧,那三個接貨人審得怎麼樣?查到僱主了嗎?」
高見靚埋怨他一眼,沒再多言,回道:「就審出一個一次性手機號碼,預付款是利用公共儲物箱,人根本就沒露面。」
既然雇收貨人。自然不會輕易拋頭露面,對這個結果,謝開並不意外,再問道:「鄧百宴拍賣行內部的人查得怎麼樣?」
高見靚道:「現在還沒有特別的發現。」
謝開又道:「還有其他線索嗎?」
高見靚瞧向他道:「那就是你了,那小賊在你手裡,你又不肯交給我。」
謝開微微搖頭道:「不是我不交給你。是她根本沒交給我。」
高見靚正顏道:「怎麼回事?你又見她了?」
謝開如實道:「還沒呢。她從停車場逃走後,就跑我家拳去了,沒找到東西,給我打電話了,說除非我把畫先還給她,才肯透露僱主。」
高見靚訝道:「惹這麼大事了,還想要畫?她不是有毛病吧?」
謝開苦笑道:「豈止是毛病。整個一變態,別人都是愛財如命,她把錢看得比命都重要,聽說我把畫拿去鑒定,都快六親不認了。」
高見靚白他一眼道:「活該!誰讓你願意管這閒事。」
謝開寬和道:「算了吧,苦命之人,自有苦命性情,也怪不得她。再說阿珍不也一樣。老大不小了,還成天跟你屁股後邊,離開你就玩不轉。」
高見靚不屑道:「那怎麼能一樣?阿珍是警察,她是賊,怎麼能相提並論?」
謝開沒跟她糾纏,適時打住道:「不管怎麼說,就算看銘香面上。也不能不管,就別說這些了。」
高見靚暗暗一歎,沒再多說,板板臉道:「別說我沒提醒你。這案子要真跟拍賣行內部人有關,最後很可能都落到她一個人頭上,你最好有個思想準備。」
謝開詫道:「什麼叫落到她一個人頭上?」
高見靚乾脆道:「就是說,如果她的僱主是鄧百宴,就要認倒霉了。」
謝開凝眉道:「你說鄧百宴監守自盜,你怎麼知道?」
高見靚道:「我不知道,只是懷疑,或者說是一種可能。這個案子擺明和拍賣行內部人有關,鄧百宴是老闆,有關拍賣的事他瞭解得最多,安普洛夫住的別墅也是他的,只一晚上時間,畫就丟了,難道不是他嫌疑最大?」
謝開沒說話,等她繼續。
高見靚進一步道:「鄧百宴做拍賣行,自然也是收藏家,文征明的畫是當前最時髦的收藏品,他動心再正常不過了,還有比這更充足的動機嗎?」
謝開不解道:「既然這樣,他幹嘛不直接向安普活夫買?還要搞拍賣。」
高見靚道:「正常買賣和拍賣能一樣嗎?安普洛夫大老遠來香港,就是想賣高價,他怎麼出價?出低了安普活夫不可能答應,高了他也捨不得。偷就不一樣了,錢省下不說,責任也都落小偷頭上了。」
謝開越聽越糊塗了,再問道「什麼叫落小偷頭上?東西是從安普洛夫手偷的,警方又不是吃乾飯的,真把東西找回來,不還得交還失主,跟他有什麼關係?」
高見靚侃侃而談道:「這就是拍賣的妙處了,安普洛夫雖然是失主,卻根本不懂中國畫,他拿到東西,肯定要鑒定真偽,會找誰鑒定呢?自然是鄧百宴了。鄧百宴只要隨便調個包,再一口咬定畫是假的,真畫就落到他手,小偷就永遠替他背黑鍋了。」
謝開震驚了,高見靚的分析,至少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不由皺眉思索起來。
高見靚難得比謝開高明,得意洋洋道:「現在你知道了,別以為只有你夠聰明,在辦案方面,你還差得遠呢。」
謝開沒理她自鳴得意,反問道:「照你這麼說,安普洛夫丟了東西,應該急得不行才對,可你也看到了,他哪有著急的樣?還和鄧百宴一起開party,這怎麼解釋?」
高見靚苦臉道:「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地方,或許他們之間還有秘密交易,但要從鄧百宴下手調查,肯定行不通了。只能想辦法從安普洛夫下手了。」
謝開看她一眼,徐徐道:「你也不能從安普洛夫下手,還得盡快送他走。」
高見靚愕然道:「為什麼?」
謝開道:「因為他和恐怖組織有關,你對他下手,弄不好會淌渾水。」
高見靚驚道:「你說什麼!他是恐怖分子?」
謝開忙道:「你別緊張,他不是來搞破壞,也算不上真正意義的恐怖分子。是車臣恐怖組織的幕後資助人,他來香港賣畫,就是為籌集資金。」
高見靚好歹鬆口氣,又問道:「是姓林的告訴你的?」
謝開點點頭,繼續道:「安普洛夫就因為這個原因,資產都被俄羅斯凍結了。才被美國收留,持美國護照到處活動。」
高見靚仍自心驚道:「那用不用通知俄羅斯,先把他控制起來?」
謝開嚴肅道:「絕對不行,俄羅斯也沒公開通緝他,他背後還有美國,我國和俄羅斯是夥伴關係,搞不好俄羅斯讓我們抓人。美國又大做文章,就搞出外交麻煩了,只有盡快把他送走才是唯一途徑。」
高見靚哪想到一樁失竊案會牽涉這麼多,緊蹙眉頭道:「那要不要我向上匯報?」
謝開搖手道:「也不要,低調點,當不知道就好。」
高見靚真頭疼了,不無怨意道:「你說的容易,要把他送走。至少得把案子結了,你一心護著那小賊,讓我怎麼結案?」
謝開沉吟道:「你說的可能性,還是有道理,我覺得至少對一半,不能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安普洛夫和鄧百宴是不是有秘密交易。但應該可以判斷出來。」
高見靚眼一亮道:「怎麼判斷?」
謝開想了想道:「按你的分析,鄧百宴要真想把畫偷走,那幅畫就應該是真的。但如果他們私下有交易,應該就不會讓人把真畫偷走了。被偷的一定是假畫,真畫肯定被他們藏起來了,以此讓小偷背黑鍋,所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等鏡子的鑒定結果。」
高見靚覺有道理,緩緩點頭道:「可還是不能解釋,鄧百宴為什麼這麼做,他們到底有什麼秘密交易?」
謝開道:「我們不一定非要知道,只要知道結果,再制定相應的策略就可以了。」
高見靚有些無力地道:「從現在的情況看,鄧百宴和安普洛夫八成是有交易,那幅畫也差不多就是假的,你還要護著那小賊,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謝開道:「那幅畫要是假的,就說明真畫還在鄧百宴或安普洛夫手,只要能證明這點,就能證明他們涉嫌盜竊、詐騙、虛假報案妨礙司法公正,這不就成了?」
高見靚荒謬絕倫道:「你說得輕巧,怎麼證明?難道讓鄧百宴乖乖把真畫拿出來?」
謝開雙手一攤道:「那就讓他拿出來好了。」
讓鄧百宴主動把畫拿出來,這不天方夜譚嗎?高見靚驀地張大雙目:「你又想什麼鬼主意了?」
謝開聳聳肩道:「說實話,我還沒想呢,但我會想出來,不過此前,還是先等鏡子的鑒定結果吧,總之我一定有辦法。」
高見靚無語了,不過不是不相信他,自從謝開讓李逸風主動上船,她就確信,至少在騙人方面,世上已經沒什麼他辦不到的事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應該是珍珍回來了。
兩人齊齊回身,果然見珍珍提著一打啤酒,握著一瓶香檳,一臉興奮地回來了,老遠就晃著手裡的東西大喊:「嘿,我回來了。」
謝開向高見靚送個眼神,低笑道:「現在你知道了,阿珍去這麼半天,是去買香檳了。」
高見靚酸溜溜道:「這楔癡,只和你玩半天,就要開香檳慶祝,越來越囂張了。」
謝開壞笑道:「豈止是玩半天,別忘了我們還游泳了,阿珍身材還不錯了。」
高見靚立時一愕:「你說什麼?」接著抬腿就踢:「你這流氓,不想活了是不?」
謝開早有準備,哈哈一笑,跑開去接珍珍了.
(。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