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不倒翁火鍋店,三人隨服務生到訂好的位置坐定。
銘香自河北來,還穿著長衣,按一般習慣,難免要脫了搭在免費的餐廳椅背上,一來方便順手,二來防止偷竊,雖然這種方式的失竊率只高不低。
人類社會除了習慣,還有規律,美女被額外關照,就是最普遍的規律之一。銘香雖小,卻是貨真價實的美女,理所當然地獲得關照了。
正等謝開點菜的服務生見銘香精靈可,額外關照道:「***,我們有衣帽架,要不要幫你掛起來?」
銘香展出個甜笑道:「好啊。」眸放光,異常羞甜地把衣服遞他。
服務生禮貌一笑,習慣欠欠,就要把衣服搭在手臂上,卻聽銘香又道:「等一下!」服務生依舊殷切道:「怎麼了,***?」
銘香小手一伸,好整以瑕地從衣兜裡抽出個小錢包,才俏瞇瞇笑道「不好意思,我得把錢包拿出來,像我這種份的人,是不該把錢包亂放的。
服務生表一僵,登時石化。他顯然忘了,越漂亮的美女,越是天生的騙子,這也是一條普遍規律。
高見靚手撫額頭,一陣狂暈,隨即哭笑不得瞪謝開。這種連稍帶打,藉機吹牛的做法,顯然是謝氏語言的看家特色,毫無疑問得自謝開的真傳。
謝開也好通無語,忍住笑道:「胡說什麼呢?不好好謝謝人家。」
銘香吐吐舌頭,煞有介事地把錢包收好,大赫赫道:「謝謝你哈。」
服務生哭喪臉道:「沒關係。」好不尷尬地等謝開點完菜,拿著菜單和衣服,灰溜溜去了。
高見靚待服務生去遠,耐心道:「香香,我不是說你,也知道你很崇拜你哥,處處拿他做榜樣,可他的很多缺點,你真的不可以學,就比如說話。你剛剛那樣說話,就非常不禮貌,非常讓人下不來台,你老是這樣,久而久之,就沒人會喜歡你了。」
銘香看看謝開,滿不在乎道:「那你幹嘛還喜歡我哥?」
高見靚真有些頭疼了,目光一凜,表嚴厲起來。
銘香忙又道:「嫂子你別生氣,主要是我這次帶錢太多了,帶好幾百塊呢,要真不小心弄丟了,我媽那小心眼,準得罵死我。」
高見靚剛凝起的表立馬煙消雲散,又被氣笑了。雖然初次見面,但她已經徹底領教這丫頭隨時隨地胡說八道的能力了。
謝開適時說好話道:「行了,一個玩笑而已,你就別小題大做了。再說馬上就吃飯了,吃飯時候說孩子最不好,這都是經驗。」
高見靚無比埋怨地瞪他一眼,但餐桌教子,確也是惡習之一,歎口氣道:「算了,馬上要吃飯了,我就不說你了,總之以後多注意,不要再這樣說話了,不然等你真正習慣,再想改就難了。」
銘香乖巧道:「謝謝嫂子。不過嫂子你也別太擔心,你能管好我哥,一定也能管好我。」
高見靚拿她沒辦法地道:「但願吧,就怕我真當了你嫂子,這輩子不用幹別的,管你們兄妹倆就夠了。」
銘香嘻嘻笑道:「不會的。」隨又道:「那我先去上廁所了,回來再說。」蹦蹦跳跳去了。
高見靚目送她去遠,不知第多少次搖頭。
謝開見她真犯愁了,歉然道:「我知道你關心銘香,但也別太急了,她還小,以後長大就好了,再說這才頭回見面,你就沒完沒了地說教,至於急成這樣嗎?」
高見靚歎一聲道:「她都十一了,還小?正是格定型的時候,再不好好管教,誰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呢。你還老是慣著她,以後教育的責任都得在我上,我能不急嗎?」
謝開不以為然道:「銘香雖然頑皮,但還是個好孩子,你太杞人憂天了。」
高見靚氣道:「你就知道她和你像,就覺得很驕傲,很有成就感,可你知不知道,你說這種話多不負責?」
謝開無辜道:「我怎麼不負責了?她本來就是個好孩子,難道你還懷疑她本?」
高見靚耐住子道:「我當然不懷疑她本,也承認她是個好孩子,可她現在完完全全向你的方向發展,你想她將來跟你一樣成為怪物嗎?」
謝開詫道:「怪物!我怎麼怪物了?」
高見靚無力道:「你還不是怪物?你知道我那些同事都怎麼看你?他們承認你有本事,也喜歡你,佩服你,但每個人都對你敬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你,會像莊警司和盧警司那樣,被你搞得顏面掃地,沒臉見人。這都是你總是由著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才會搞成這樣,難道你想你妹妹將來也這樣?」
謝開愣住了,難以置信道:「真的假的?我就那麼聲名狼藉?」
高見靚氣苦道:「那你以為呢?現在整個香港的警察都知道你是這種人,你知道我每天上班,要撐著多厚的臉皮去面對周圍的同事?」
謝開過意不去了,汗顏道:「真對不起,我真沒想會這樣,以後一定注意。」
高見靚緩緩語氣道:「我這麼說不是怪你,你畢竟是男人,遇到這種事還好辦,可香香是女孩子,如果將來也像你一樣,走到哪都被人敬而遠之,甚至被人討厭,她還能快樂嗎?我本來也沒那麼急,可看她實在跟你太像了,才忍不住的。」
謝開感動了,更震動了,動地拉過她手道:「我現在才知道,找到你是我和銘香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我保證,以後一定配合你管好銘香,絕不會讓她像我這樣。」
高見靚把手一抽,悻悻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
謝開暗汗一個,溫柔地望著她道:「我答應你,一定管好自己,也會管好銘香,以後還會管好我們的孩子,如果你能有的話。」
高見靚直想一腳把他踹飛,剛說管好就整出這麼一句,什麼叫我能有?怎不說你能不能行?但當然不能說出這種齷齪到極致的話,只好狠狠去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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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會兒話,銘香還沒回來,謝開奇怪地抻脖去望,就見服務生匆匆跑來:「不好了,你們孩子跟人打架了,快去看看吧!」
兩人齊齊一驚,謝開急忙搶出。
一前一後,急三火四地到洗手間前,就見一戴著小眼鏡,胖頭胖腦,雖然只有十多歲,卻長得像聶衛平一樣的小男孩坐在地上,銘香掐著小腰,氣哼哼地站在旁邊。
謝開忙把銘香扯到一旁,沉聲道:「銘香,怎麼回事?又欺負人。」
銘香一指男孩道:「誰欺負人?是他欺負我,故意撞我。」
高見靚看看那男孩,應該沒什麼事,邊扶他邊道:「他坐在地上,現在還沒起來,怎麼會是他撞你?」
銘香指著男孩鼻子道:「他想非禮我,就故意撞我,撞不過我還耍賴不起來。」
男孩一推眼鏡,又把高見靚推開道:「分明是她故意撞我,還不肯道歉,總之她不道歉我就不起來。」
高見靚和謝開雙雙笑了,鬧半天就這麼點破事。
雙方正糾纏,又一個「大聶衛平」衝過來,一把將男孩抱起:「怎麼回事?小文,誰欺負你了?」
高見靚眼一亮道:「鍾法官!」
鍾法官也是一詫:「小高?你也來吃飯?」快速打量一番,見兒子安然無恙,過來和高見靚寒暄。
高見靚淺笑道:「是巧的。」接著指男孩:「這你兒子?」
鍾國倫驕傲道:「我兒子鍾小文,搗蛋鬼一個,成天搞事,煩著呢。」也指謝開和銘香兩人:「這兩位是……」
高見靚看謝開一眼,想琢磨一下怎麼介紹。鍾國倫又主動伸出右手,向謝開道:「不用說了,這位一定是謝奇俠,果然名不虛傳,聞名不如見面。」
高見靚忙向謝開道:「這位是鍾國倫法官。」
謝開客氣道:「原來是鍾法官,幸會幸會。」
高見靚又指銘香,向鍾法官道:「這是他小妹,真不好意思,兩個孩子好像鬧點誤會,我們才過來看看,其實沒什麼事。」
鍾國倫回喝道:「小文,怎麼回事?為什麼欺負女孩子?」
鍾小文叫屈道:「是她欺負我啦,把我撞倒還不肯道歉。」
銘香道:「他撒謊!」不停頓對鍾國倫道:「叔叔,你雖然是他爸爸,但也是法官,不可以不講理哦!」
鍾國倫拍道:「那當然啦,叔叔是法官,最公平啦,說出來,叔叔給你做主。」
銘香振振有辭道:「我從那邊走過來,他就鬼鬼祟祟看我,我從洗手間出來,他就突然衝過來撞我。男廁在隔壁,如果他想上廁所,根本不需要到這裡,卻到這裡來撞我,不是故意非禮是什麼?」
銘香小嘴叭叭,說得有理有據,三個大人吃驚之餘,都把目光集中在鍾小文上了。
鍾小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想認識你嘛,想把你撞倒再道歉,又不知道撞不過你,也不能怪我啦,誰讓你那麼有力。」
大人們齊齊笑了,銘香翹著小嘴,得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