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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1.梁山記(66)要問梁山泊的使命 文 / 九牛一虎

    「晁蓋哥哥,我等也是奔共聚大義、一同替天行道而來,只是時日不短,小子愚鈍卻是始終未能真正理解了這個大義是何義,替天行道是行什麼道,晁天王可否說說你對此的理解和目標?」

    魯成想了下還是決定索性把事弄個清楚。大哥既已開口,那再讓他留在梁山泊,他心裡怕是已不痛快。可負氣離開終只是負氣,就是離開了在他心中多少會有陰影,且還有那麼多兄弟究竟何去何從也需要他們在內心心甘情願。因此有些事情得拿出來講明了。

    晁蓋在話出口後也曾有點後悔,只是從魯智深開始到二龍山的人都起來請辭卻又使他有點氣怒,他此時的心情難於表述卻也不會改口,任憑宋江跳腳只是沉默不語。及等魯成發問,他就怒道,「兄弟情義不是義?眾兄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是不是大義?殺盡奸邪不是道?我梁山泊不擾良民專殺為富不仁、為官不正之人是不是在替天行道?」

    魯成搖頭,「晁蓋哥哥,這只能說你是個好人。你的意思是我們大伙聚一起,然後就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就是大義了,先不說除此以外還有很多大義,就是這但求同日死又有幾人能做到?關兄祖上與劉皇叔、張飛桃園三結義,他們做到了但求同日死,可他們還有共同匡扶漢室的使命,正是有了這共同使命加兄弟情才是他們在結義後能生死與共走完轟轟烈烈的一生的原因。試問我們行嗎?我們共同使命是什麼?我們在平時喝酒相歡時有沒有表露過各自的理想心願?我們連相互的心願都不甚清楚,這如何能做到生死與共?怕是只會滋生猜疑吧?」

    晁蓋一愣,大家一起喝酒吃肉還不算是生死與共的兄弟?道,「如何沒有共同使命,殺jiān除邪、匡復正義、同為替天行道,這些不是?」

    魯成再搖頭,「哥哥,你想得太簡單了,以殺jiān除邪為使命,這也許就是你的心願,可這未必就是兄弟們的心願。何為奸邪、何為正義這本身就是個模糊不清的概念,因人而異,因境不同。如同你在劫楊志兄護送的生辰綱時,那時候你們的正邪之斷是完全相反。可如今卻做了兄弟,難道楊志兄的人也完全轉變了個人?恐怕不是,他只是轉變了個判斷奸邪的標準。所以這正邪之分在人心中是能改變的,你又何談能殺盡奸邪,又如何使所有兄弟都認同一個標準?兄弟們又如何來為這共同使命奮鬥?」

    晁蓋再愣,「那些污官不是奸邪?」

    魯成卻道,「是或者不是,在你眼裡是,在有的人眼裡不是;他在那個位置上是,他不在那位置上或許就不是;在如此這個世道是,換了個世道或許就不是。

    反過來,我們兄弟也未必就是正義,在我們眼裡是,在有的人眼裡就不是;我們在這裡可說他們是污官,可他們的位置我們去做卻未必就是個好官。以殺奸邪來定使命太簡單也太籠統和無所依從了。眾兄弟也有不少曾是公人官差的,他們又有幾人是因看不過污官,然後殺了官來落草的?他們或者是被官害了來落草,因此也有了殺污官的想法,可他們以前為何不殺?以後就一定會去殺所有污官?所以這因人而異、因境不同的東西並不能成為兄弟們的共同使命,也無法真正的聚心。」

    李逵卻又嚷嚷了,「殺盡奸邪如何不能成為我們的使命?兄弟中有幾人是不恨貪官污吏的?殺盡那些污官如何就不能聚了兄弟們的心?」

    魯成瞪了李逵一眼,「你閉嘴,你又懂什麼叫奸邪了?你以前在牢中當差就沒敲詐過犯人?你就沒枉殺過人?你不知那些被你敲詐、被你枉殺的人和他們的親朋也正把你當大邪大惡?他們是只恨自己沒你那兩把斧子厲害罷了,你卻把自己當正義化身了。」

    「我……」李逵瞪著牛眼最後也只得閉嘴了。

    魯成所說的道理是很少有人能想到的,甚至有時候還想不明白。

    宋江就開口道,「那魯兄是並不認同替天行道殺jiān除邪了。」

    魯成再搖頭,「不是不認同,人聚在一起總要有個共同的正義取向,替天行道殺jiān除邪應該是個好正義取向。可這也僅僅只是梁山泊的一個正義取向,這只是一個道德口號而已,是說我們梁山泊的賊是義賊,不擾良民專殺奸邪的好賊。這如同有商人常稱自己要誠信有德一樣,你道誠信有德是他的使命?否也,他的使命是想賺更多的錢,甚至他的本性都不一定是誠信有德的人,這只是他為了能賺更多的錢而做的宣傳或逼著自己如此而已。可我們梁山泊呢,我們在講我們是專殺奸邪的好賊的時候,最後想完成的使命是什麼?你們想過嗎?或者已有卻還未說出來?」

    晁蓋張口結舌,他有點理解魯成的意思了,可這對他來說有點深奧,他想不了那麼多。宋江若有所思,卻也欲言又止。

    魯成又笑道,「該不是你們真把這殺jiān除邪當使命了吧?商人真要什麼都講有德他就得餓死,而我們梁山泊若是把此當使命那將會把兄弟們帶向何方?奸邪有盡嗎?奸邪有定嗎?我們是一輩子縮在水窪子中喊喊還是真個出去殺奸邪?倘若只在水窪子中喊喊,那就沒什麼同聚大義可言,要做好人也未必非聚在梁山泊做。倘若真個出去殺奸邪,恕我直言,拿各人尺度不同的道德標桿做使命,那最後必將使人無所適從或走向瘋狂,最後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只會把自己殺成了世人眼中的大奸邪,我們也就同樣不奉陪了。」

    話到此時,人們才明白魯成繞這一大通是為什麼。他的意思是若要留住魯智深等人,那晁蓋他們就先要拿出個目標和使命來。那共聚大義、同為替天行道只能算是個自己喊喊標明自己是好人的口號。

    一個意氣用事的問題被魯成一轉卻又變成了梁山泊立山之本的大原則問題。這已不僅僅是魯智深他們是去是留的人情、義氣問題,而是梁山泊所有好漢都可借口離開的大是大非問題。

    晁蓋是個很有正義感的村長,可他也只是個村長,他雖明白了魯成的前後意思,可他如何有進一步的使命目標?

    晁蓋看向了一向很有主見的賢弟宋江。可宋江心中倒是有自己的使命目標,此時卻如何好說?但不說卻又如何來挽留住這些好漢?

    誰要說魯成是莽夫那他自己更是個莽夫,宋江內心說道。能騙過所有草莽的事情就是騙不過魯成,或者宋江自己也沒認識到替天行道只是個裝扮手段而非目標,不過他自己現在是明悟了,果然不是。

    宋江再看那個往往被魯成一言就能喝止的李逵,這個才是莽漢,淨會惹禍的莽漢。可這個莽漢現在已越來越會有自己的思想,越來越不聽哥哥的話了,這是什麼原因?宋江想到此卻是一個激凌。是魯成,是魯成的一次次蠻橫無禮的講道理中讓他們慢慢懂了點道理。李逵是,那其他人呢?宋江有一個預感,他想達到的目標並不會被魯成接受,如此,最後又會被多少人接受?

    宋江更是不敢輕易表述自己的目標。

    深知一切的吳用也宋江的想法,他見宋江為難,就開口道,「魯兄高論,我等確實是未曾仔細想過殺盡奸邪也只是個粗淺想法。只是現在我們都是淪落人,大夥兒都是為求活路才都來落草,同聚大寨也是為了更好的應對官軍的圍剿,這總該是一個使命目標吧?」

    魯成又搖了下頭,「吳先生,人求活只該是一種本能、一個基礎,但卻不是人終生的使命。人為了使命可以拋頭顱灑熱血,這和求活本就是矛盾的。所以我說沒有使命就不能聚人心也在於此,你說只為求活的人有幾人真能來與兄弟同生共死?當然,人有時候也會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來拋頭顱灑熱血,但那是在面臨被滅絕、絕種的時候。可我們梁山泊現在有這個狀況嗎?你們誰會認為除了梁山泊就會活不下去?我們同聚到梁山泊來就真的只為活著?我們的人生意義就只是在梁山泊中喝酒吃肉?就說徐寧徐兄會不會認同?朱仝兄會不會認同?」

    吳用有點尷尬,只為梁山泊的人能活著,那把朱仝、徐寧弄來就有點作孽了。他只好道,「那我們可慢慢想個共同的使命出來。」

    魯成繼續搖頭,「有些道理之所以會是道理,那是人們雖不真的明白可事卻往往如此來做,我觀梁山泊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你們該是隱隱有個目標,只是你們還沒想好或不想說出罷了。如今我大哥和一些兄弟想離開梁山泊,我也不想來說這中有什麼對錯,但也該是說一下梁山泊今後打算的時候了。認同,那就大家拋開成見,同心協力的來完成這個目標。不認同,那就還是早點分開為好,省得既有隔閡將來再起波瀾。」

    吳用一臉為難,「可,這……」

    魯成又道,「就是你們沒想好也可以先說出來讓大伙共同來探討一下。其實這使命目標還有強迫和綁架趕鴨子上架一說。所以不光對我大哥,還是其他所有梁山泊的兄弟,若你們真想兄弟同心,也真的是為兄弟們著想,那你們就更該和兄弟們說出你們的想法。」

    宋江和吳用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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