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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 誰是獵人 文 / 水漫

    眾人跟著那靈雀穿過了神靈罩,來到了外世界,風雪比夜間小了許多,但依然飄飄揚揚,在白茫茫的大平原上繼續添加著厚度。

    「他娘的,這鬼天氣!」

    那瘦小漢子一面艱難地催促著騎下怪駝,一面不住咒罵。

    「盯緊了靈雀兒,別又走丟了!」虯髯大漢冷笑道:「平常不練功,現在知道辛苦了,看看弟兄們有哪個像你一樣的!」

    瘦小漢子嘟噥了兩句,不敢再爭辯。

    原來,除了瘦小漢子,期於人竟然全部都是踏雪而行,其中尤其以虯髯大漢最甚,一路行來,身後居然連足跡都沒有,比之這瘦小漢子,簡直就是神仙與凡人的區別。

    「咦!」瘦小漢子瞪大了眼睛。

    「什麼事?」虯髯大漢問道。

    「靈雀兒好像有點不妥!」

    瘦小漢子話剛落音,那只雀兒已經飛了回來,停在他肩頭瑟瑟發抖。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瘦小漢子點了點頭,又莫名其妙地說道:「這小傢伙,怎麼忽然怕起冷來了!」

    「人呢?」虯髯大漢喝道:「那小子昨天才入夜就已經走了,一個晚上難道就走了這麼點路不成!」

    一眼望去,儘是無盡的蒼茫,哪裡有半個人影。

    「那小子是不是凍僵了?」瘦小漢子小心翼翼地說道:「也許被雪埋了也不一定?」

    虯髯大漢搖了搖頭,忽然抽出了背後大刀,喝道:「大伙小心點,情況有點不對,先把周圍清理一下。」

    說罷猛地揮刀,真力到處,以他為圓心形成了一個氣旋,腳下及身周積雪被席捲而起,數息間即清出了一小塊空地。

    眾人同時心驚,有樣學樣,紛紛出手,不一會,方圓兩丈內厚達數尺的積雪被清掃一空。眾人腳踏實地,頓時鎮定了許多。

    並沒有任何發現,虯髯大漢看了看空,沉吟了起來。

    瘦小漢子暗自曬笑,「堂堂火龍幫二當家的竟是如此膽小,說出去沒的讓同道笑話!」

    「老四,靈雀兒能確定具體位置麼?」虯髯大漢忽然問道。

    「這個,二哥,靈雀兒只能確定它離開這小子時的位置,若是那小子後來又移動了的話,那就找不到了。不過,咱們怎麼也能在該處找到些蛛絲馬跡才對!」

    虯髯大漢點了點頭,「具體位置在哪?」

    瘦小漢子伸長了脖子,看了看雪地,便指著西南方向道:「就在那裡,大概二十,不,三十丈的樣子。」

    「老七,你去看看。」虯髯大漢臉色凝重,「小心腳下!」

    一個高而消瘦的漢子應了一聲,提著把狹長彎刀跳出了雪坑,便向該處輕掠而去。眾人屏住了呼吸,一齊盯著他的身形。

    這高瘦漢子是眾人裡輕功僅次於虯髯大漢的強手,三十丈的距離,十幾個起落就已經趕到。

    到了地頭,高瘦漢子指了指腳下,眼睛看著這邊,詢問是否就是該處。

    那老四連連點頭,無奈他生得太矮,雪地正好已經到了他頭頂,卻讓那老七如何看得見。

    虯髯大漢看了看老四,曬笑一聲,便舉起手用大刀在空中略點了點,示意地方沒錯。

    高瘦漢子得到答覆,乃將全身真力提至極限,暴喝一聲,手上長刀使了個鐵桶金城式,一來護住了週身,二來將腳下積雪清開。

    見老七消失在了雪面上,眾人的心一齊提起。

    「是這裡了,二哥,我找到了,快」

    眾人剛剛放下心來。

    「啊!」

    老七的話語忽然一頓,接踵而來的則是一聲淒厲的慘嘶。顯然是老七遇到了極大的變故,嘶聲經久不絕,在寂寥的大平原上飄盪開來,煞是懾人心魄。

    眾人面面相覷,稍頓,虯髯大漢豎起手掌,做了個下劈的手勢,壓低了聲音喝道:「圍,殺!」

    虯髯大漢正面對著老七消失的所在,雙手向兩邊一展,眾人紛紛躍出雪坑,四下裡散開,向那處地方圍去。

    靜,風已停,老七的慘嘶也嘎然而止,大雪中瀰漫著森冷的殺機。

    眾人以及完成了合圍,正在向那處地方聚攏。

    僅餘丈許,老七開闢的雪坑沒有任何反應。虯髯大漢虎吼一聲,悍然向那處斬出一記凌厲的刀氣,其餘人一起衝上,各自施展絕技,一時間刀光劍影齊齊向雪坑裡招呼。

    眾人配合默契,假使坑中有人,必然逃不過如此密集的攻擊。

    依然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眾人緩緩圍上,只見那雪坑裡老七的屍體被斬得七零八落,一顆頭顱由中間被劈開,兩隻眼睛猶自散發出恐懼之色。

    「啊!」

    眾人正自愣神,慘叫聲再次響起。

    眾人一諤,這聲慘呼並非來自眼前,而是在較遠處,他們之前棲身之處。

    「老四!」

    虯髯大漢狂喊一聲,再不猶豫,猛地就朝來處急奔。

    說時已遲,就在眾人疏神的這一剎那,地面忽然詭異地自動裂開,眾人反應不及一起跌落,再跟不上那虯髯大漢的腳步。

    虯髯大漢的輕身功夫著實不凡,地面裂開時他已經掠出了十丈有餘,前面老四的慘呼聲未絕,身後眾兄弟的呼叫聲又起,他一時間竟是楞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稍一猶豫,身後眾兄弟由呼痛變成了慘哼。虯髯大漢不得已,又轉身跑回,站在那大坑邊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剛才還是生龍活虎的一眾兄弟無不氣息寥寥,那深達數丈的大坑下,橫七豎八的各種刀具將眾人劃得鮮血淋漓。各種各樣複雜的彈射器,捕獸夾,刺腳釘赫然在目。

    至此,虯髯大漢已經明白,己方的一舉一動無不在對手的掌握之中,獵人變成了獵物,那個年輕人的深沉凶狠遠在他想像之外。

    他這一眾兄弟最低的一個都已經有了武士級別的修為,本來這些簡單的東西是很難傷害到他們的,但對手算得奇準,一環接一環設計,最後藉著襲擊老四讓眾人慌神,一舉將眾人拉入了陷阱。虯髯大漢自己若不是因為急於與他一戰,慌亂之下未必就能逃得過這麼複雜的殺陣。

    「出來!混帳東西,有本事與爺爺單打獨鬥!」

    虯髯大漢禁不住心中恐懼,瘋狂大叫起來。

    「哈哈哈哈!」雪地裡露出了一個身形,正是眾人要找的王想。

    王想一甩手,一道烏光閃過,原本慘哼不休的老四頓時沒了聲息。

    「你,你!」虯髯大漢看著王想走近,猶如看著魔鬼,渾然沒了先前瘋狂的氣勢,禁不住後退了一步,真氣混亂下,雙腳竟至深陷雪中。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殺我?」王想手執一柄輕顫不休的軟劍,指著虯髯大漢問道。

    「我,我,接招罷!」虯髯大漢猛地拔地而起,手上使出生平絕技,龐大的勁力朝王想狂湧而來。

    王想露出笑意,猛地踏前,手上軟劍往背上一揮,擋開了一擊。似是經不住虯髯漢子的大力,整個人被劈得連續幾個翻滾,朝那大坑跌去。

    虯髯大漢穩立於地,心中大喜,暗道:「這小子心計挺深,看來卻沒什麼真本事,那柄劍軟綿綿的毫無力道,最多也就是武士的水平。」

    正自心下大定,短促的慘呼聲不絕入耳。

    虯髯大漢一轉念,「不好!他,他」

    虯髯大漢轉身看著不遠處的大坑,任由慘叫聲入耳,心中起了猶豫。「他,他是故意和我錯位,目的就是去殺他們,這個魔鬼!那地方是他佈置的,我斷然不能進去,怎地好呢?是戰,還是,逃!」

    虯髯大漢下意識地往周圍打量了一下,白雪茫茫,便是要走,何處可以安身,一時間竟然呆了。

    「還要單打獨鬥嗎?」

    王想渾身血跡,緩緩走到了虯髯大漢身前。這些血跡,乃是他在殺那些人時故意濺上的,目的就是要震懾這個自己並沒有太多把握可以拿下的高手。

    「不,不」

    「不打了?那你說,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殺我?」王想眼中閃出一縷異芒,語氣極其平和。

    「我,我們是火龍幫的人!」

    「果然!」王想暗道。

    「我們乃是奉命跟著你,來,來」

    「來幹什麼?」王想加重了一點語氣。

    「來搶藏寶圖。」虯髯大漢艱難地吐出了這句話,呼吸也急促起來。

    王想眉頭一皺,這卻和想像的不同了,藏寶圖的事應該就只有他,以及谷淑華,時韻才知道,二女應該不至於洩露這個秘密,難道是那個死老頭?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是少,少爺!」虯髯大漢語音發顫。

    「少爺是誰?」

    「少爺是,是,是」

    那「少爺」在虯髯大漢心中顯是極有份量,他眼中露出了掙扎和恐懼之意,竟是無法說出。

    「李世昀!」

    王想一再催運精神,加重他的睡眠深度,那虯髯大漢終於抵禦不住,艱難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哼,沒用的東西!」

    王想心中一凜,朝左邊看去。只見那天與他談判的那個平陽城的代表,那個一舉一動都優雅到了極致的年輕人正自大雪中緩緩現出了身形。

    那年輕人距離王想不到三丈,身上片雪不沾,王想心中湧起危險之極的警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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