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一個身著華麗錦袍,身材高大的老者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
「混帳東西,開口就是十萬晶幣,他當咱們是什麼了!給我傳下商業令,老子要全面封殺陵南商人!」
「鄭公不可!」
一個神情猥瑣的中年男子連忙阻止,道:「大周律二十四條,主謀與行兇者同罪!鄭公,綁票勒索可是死罪啊!」
老者不悅地道:「難道還真要忍下這口氣不成?你們趙會長就是這個態度?」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不單我們趙會長,咱們青陽商會絕大多數會員都是這個意思!十萬晶幣在陵南城那些人眼裡也許是個大數字,但在咱們看來,實在是不算什麼。何況,這次確實是咱們做得出格了,人家既然已經給了台階,忍了這口氣也罷!」
「哼,你們青陽商會就是這麼畏首畏尾。」老者轉向房中另一個年輕人,笑道:「世昀賢侄,很就沒見到令尊了,不知令尊的意見如何?」
那年輕公子俊面含笑,大冬天的還執著柄描金玉扇輕搖慢晃,典型的紈褲子弟模樣。但房中幾人無不知曉,此人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草包,名動楚國的平陽城商會會長李立文的獨生子,傳說中平陽商會幕後真正的影子會長,哪裡會是什麼紈褲子弟!
李世昀微微一笑,卻不忙說話,輕輕拈起茶杯泯了一口。
眾人均是一呆,李世昀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到了極處,舉手投足見莫不透著難言的高貴氣質,只怕是久經儀態訓練的皇族亦未必及得!
「家父這一生縱橫商場,從來不受人脅迫!」
老者大喜,正想接話時,李世昀卻又接著道:「不過,這次的情況非常特殊!」
老者頗不服氣,乃道:「怎麼個特殊法?他王想手裡不過就是一個混混打手而已,只要咱們三家齊心,誰會去相信一個不入流的混混的證詞!到時候咱們反過來說他王想誣告咱們,卻不知是大周律第幾條了。」
李世昀搖了搖頭,「那人是個混混打手不錯,但他可不是什麼不入流的混混!」
沉吟了一下,李世昀道:「本來這件事不該說的,但事關重大,為了統一咱們三家的行動,不惹出比天還大的禍事來,世昀也只好坦誠相告了!」
眾人吃了一驚,最多不過三十萬晶幣而已,怎麼成了比天還大的禍事了?
「和氏璧丟了!」李世昀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啊!」
老者驚道:「和氏璧怎麼會丟的?不是王上親自攜璧巡展麼?王上身邊高手如雲,什麼人有這個本事盜璧?」
「和氏璧不是被偷,而是被搶的!」李世昀神情鄭重,道:「王上因此而身受重傷,所攜三百護衛僅餘十幾人生還,其餘全部當場斃命!」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楚王身邊的護衛最少也是大武士級別的高手,巡展國寶這麼大的事,尋常庸手如何能進得了隊列!
「這,這確是天大的事。不過,與咱們有什麼關係嗎?」
李世昀搖搖頭,「王上是在埠沙城遇襲,本來是與咱們沒什麼關係的。不過,在咱們楚國,有能力又有膽量襲擊王上的盜賊就只有三伙人,還要他們聯手才能做到此等程度!」
「這,這,難道?」
李世昀看了看老者,歎道:「沒錯,咱們請的那夥人雖然沒什麼本事,卻正好是其中一夥盜賊的部眾。世昀已經查得清楚,這夥人自號『火龍幫』,首領綽號火蛟龍,乃是道修之士,據傳已經有了法術士的修為!」
「若是以綁架之事打官司,便如鄭公您說的一樣,只要咱們不認,沒人能奈何。不過,此時王上震怒,咱們又正好惹上了嫌疑之人,若是追究下來」
皇族凌駕於律法之上,哪怕只是懷疑,都可以將士族賤民入罪。強搶國寶,打傷一國諸侯,無論哪一項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老者渾身打起了擺子,先前威風全然不見,顯是害怕已極。
李世昀端著茶杯的手也有些微顫,他又泯了口茶,緩緩地深吸了口氣,道:「家父的意思,這次咱們就認了!三十萬晶幣,各位若是不願意出,咱們平陽商會可以獨自承擔,但求諸位莫要節外生枝,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出,一定出!」老者被身邊一個家丁裝扮的人推了推,馬上反應了過來,道:「大家惹的禍,哪能讓你一家承擔,咱們將那餘孽贖了回來,即刻滅口就是!」
「不妥,鄭公,咱們不能這麼幹!」李世昀冷笑道:「滅了口,不是憑白便宜了那姓王的麼!」
「對,殺了那人,還得惹上火龍幫,萬一他們尋上門來,還是免不了要引起官府查問。」老者身邊的家丁接道。
老者讚許地看了那家丁一眼,又轉向李世昀,問道:「依賢侄之見,咱們又該當如何呢?」
「暗中將那人送還火龍幫!」李世昀一合手中描金扇,「雖然有點危險,但只要做成了這件事,短期內咱們便可以高枕無憂,該頭疼的就是那姓王的了!」
「公子妙計!」
家丁讚道:「對火龍幫來說,咱們並無半分虧欠之處,倒是那該死的混蛋出賣僱主,說起來還是他火龍幫虧欠咱們的多了。咱們再將人贖回送還,這人情更是做大了,火龍幫當然不會再來找咱們麻煩。倒是那姓王的,嘿嘿,他請了高手,殺了火龍幫好幾個人,火蛟龍豈有就此放手的道理,只要火龍幫動手,姓王的也好,陵南商會也好,就算是和火龍幫搭上了關係」
老者也明白了過來,搶道:「就是能在那伙亡命徒手下逃得性命,接下來的和氏璧大案也定會將他們捲了進去。三十萬晶幣,嘿嘿,只怕是三百萬,三千萬,也買不回他姓王的小命了!」
眾人一齊大笑。
陵南城商會。
王想突然打了個噴嚏,喃喃自語道:「莫名其妙,看來是有人在算計老子了。誰呢,嗯,多半就是那姓陳的。也罷,不等了,這就找他去。」
「砰」地一聲暴響,陳府大門被狠狠踢開,杉木製的厚重門板裂出了幾條大縫。
巨大的響聲立時驚動居住在陳府內的人,一時人聲鼎沸,從主宅正門處擁出十多名武裝男女。
王想正是要來鬧事,還要鬧得越大越好。最理想莫如轟動全城,教人人都知道。
王想輕挽著他新近喜歡上的「公子招牌」長袍的下擺,跨檻而入。
兩名大漢怒叱一聲,分提一刀一槍往他殺來,背後有人大喝道:「誰人敢來陳府撒野!」
王想理也不理,腳尖一點,行雲流水的往前飄去,在刀槍及體前左右各晃一下,以毫釐之差避過敵人兵器,接著右手一揚,左右開弓,兩人明明見他揮拳攻來,偏是無法躲避,應拳拋跌,再爬不起來。
王想腳下不停,卻看了看手上的拳套,暗讚時韻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兩男一女刀劍並舉,從台階上攻下來,他們顯是在群攻陣法下過苦功,配合得天衣無縫。
王想左手一抓,硬生生將那女子手上長劍拿入掌中,右手則握拳連揮,金鐵交擊之聲爆響不絕,那兩個男子不可置信地看著王想赤手空拳地擋開了自己聚能刀的攻擊。
一怔之下,三人聯手之勢已經破解,王想用力一送,手上那柄寶劍已經連那女子的手臂一起撞在了她胸口上。
王想不理已經被撞暈的女子,掉轉寶劍,握住了劍柄。
劍光如暴雨傾瀉,那兩個男子正在心裡大叫不妙時,手腕已經中劍,兩柄大砍刀再也拿捏不住,「鐺鐺」兩下跌落在地。
王想繼續向前,手上長劍見人就刺,陳府中竟有如此眾多的武修好手,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手下雖未出殺著,但招招刺人軟筋,中者不殘,卻沒了再戰之力。
之前與那神秘老人動手時領悟的劍意全部發揮了出來,王想手下更無一合之敵,出劍收劍前闖,瀟灑自在,直打得痛快之極。
王想大步跨入宅堂,異聲響起。
「以上仙的名義,予之束縛!」
「又是這套,欺我不會是,等老子哪天學會了,束縛你一百年!」
王想也不再裝模做樣,體內靈氣運轉,低等的凝滯術對他沒有任何作用,便衝上前去,一腳就將那道術士踢得飛起。
換了幾天前的胖子,這裡每個人都夠他喝上一壺,武功大進後,已經不需要再動那麼多腦筋設局了。
「王公子熟識大周律,可知擅闖民宅是什麼罪行麼?」
王想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著由內間走出的陳九,突然大笑了起來,「大周律!哈哈,你也配說什麼大周律麼!」
陳九欲要說話,王想猛一擺手,「你別誤會,剛才只是覺得好笑而已,我不是來講理的,王某是來找你尋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