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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 製器 文 / 水漫

    想歸想,該干的活還得干,將玄鐵融成了一整塊,淬了火之後,王想於是掄起了從未掄過的大錘。

    打鐵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古語有云:打鐵,撐船,賣豆腐,是謂三大苦。不過以王想此時的體力卻是毫不費勁,起初是老老實實一錘錘下去,到了熟練後,覺得這般敲法太慢,索性便cāo起了兩柄大錘一起打。

    時韻正在另一個房間準備後續事宜,聽得聲音不對,乃探出頭來一看。這一下吃驚得險些連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

    只見王想雙手一上一下,車輪般轉將起來,叮叮噹噹的打鐵聲便如鼓點一般既有節奏又密集。

    「大哥,你」

    王想停了下來,轉頭道:「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什麼,很好,很好!」時韻乾笑兩聲,心道:「把玄鐵當成鼓來打,大哥你還是人嗎!」

    在靈慧魄的指引下,王想一頓老錘,將整塊通紅的玄鐵打成了又大又薄而又十分均勻的一片,這才使鋼鉗將其折疊起來,隨即又是一通暴打。餓了就吃,渴了就喝,在各魄輪流地作用下,如此反覆地敲打了一整天,楞是一點事也沒有。

    而且在掄錘的過程中,王想慢慢地由臂力轉到了腰臂結合,到了後來,則牽動了全身肌肉,便如在跳著某種舞蹈一般,整個人越打越順,越打越有節奏,錘下也是越來越重。

    時韻這時也驚得習慣了,除了不斷地送上食水,再也不說一句廢話。

    打鐵這活,但凡有經驗的都知道,能不停地敲上半天基本上就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王想雖然能夠不停而有效地補充營養和水分,但肌肉畢竟還是有個承受極限,到了晚上,終於也覺得身體有些軟了!

    「韻兒,你看看,可以了嗎?」王想停手問道。

    「可以了!」

    時韻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在陵南城,時鑄可以稱得上是第一鑄造高手,打鐵去雜質也是最快的一個。但即便是這樣,要鍛造出一塊比較純的玄鐵,沒有七八天苦工亦是不可能的。

    王想打的這塊玄鐵,折疊何止百次,乃是真正的百煉精鋼。一天下來就能以純粹的力量打出這麼一塊玄鐵,在時韻的眼中,足可以稱為奇跡了!

    「那好,接下來咱們幹什麼?」

    時韻取出一本絹冊,道:「大哥幫我看看,咱們做哪一款好點。」

    王想好奇地接過了那絹冊,翻開一看,其中畫了十餘種兵器,刀槍劍戟樣樣俱全,每種兵器都標明了尺寸以及重量。

    「就這些嗎?」王想合上絹冊。

    「是啊。」

    「哦。」王想沉吟了一下,便問道:「為什麼這上面會標明了尺寸呢?難道大家用的兵器都是一樣的不成?」

    「這倒不是。」時韻搖頭道:「這個尺寸實際上也是這類兵器各個部位的比例,必須要依照這個打造才能使兵器的強度達到最佳。」

    王想又翻開絹冊,仔細地看了下上面那把刀的形狀,靈慧魄略一計算。果然,那刀的厚度,長度以及形狀都蘊藏著極高明的物理知識,設計已接近完美,真的就如時韻所說的那樣,可以最大程度地增加兵器的強度。

    「這個,也是天機派傳下來的嗎?」王想隨口問道。

    「不是的,這個是爹爹多年的經驗所得!」時韻見王想滿臉讚賞之色,驕傲地說道:「爹爹打了一輩子兵器,常言:每一件兵器自誕生開始,都是有生命的,要讓它們的生命延續,從一開始就必須以嚴正的態度對待,要在每一個細微的地方增加它們的性能。」

    王想心中大感佩服。這個,就叫做專注,不愧是陵南城第一鐵匠!除開修煉道術和幫助時韻,為這樣的人花上一番心思治病卻也是值得的了!

    王想的物理學知識雖然不怎麼樣,但在這個時代還是相當管用的,他的靈慧魄何等厲害,既已有了現成圖樣,只看得一會就已經發現了那些兵器猶可改進的幾個細微之處。本想直接就說了出來,待看到了時韻自豪的神情,便又生生按住。

    這種事,還是留給時鑄自己來!

    王想思索了一下,就拿起一個小錐,在地上畫了一個圖形,說道:「韻兒,你來看看,這個東西可以打出來嗎?」

    時韻看著那小小的一團,左看右看也沒弄明白是什麼。

    王想見時韻看不明白,便指著拳頭,連比帶劃地跟她解釋。

    王想畫的是一個指套,就是套在手上四指的一個鐵套,掌心處平滑,拳面上則有四個突起。這東西是王想做間諜的時候所用的最簡單的一件武器,手上戴了這玩意兒,一來方便,二來,出拳的威力也會大幅增加。

    東西很簡單,時韻不過是一時間沒轉過彎來而已,王想略一解釋,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時韻眼中閃亮,卻道:「好是好,不過,大家未必會這麼快接受,要是賣不出去,豈不是平白浪費了材料?」

    王想哈哈一笑,道:「依大哥看來,大家買這些刀劍之物,未必就是為了防身之用,倒似是作為裝飾的用途更多些。要不是這兵器要以你時家的名義去賣,大哥自有妙計能造得更快,賣得更多,賣得更貴。你放心,這件東西咱們只造一件,大哥自會想辦法讓陵南城的人都知道它。其餘要造什麼你就自己看著辦。」

    這時的王想在時韻心中已經是近乎神的存在了,她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乖乖地自去完善王想的設計。此時已晚,時韻怎也沒想過王想鍛造的速度竟然會如此快法,其餘準備工作也並未妥當,只好等次日再開始正式打造。

    次日,時鑄用過了藥丸,時韻便將王想鍛好的玄鐵給他看。

    「這,這個是你鍛的?用了多長時間?」時鑄驚喜莫名。

    時韻看了王想一眼,王想點了點頭,時韻乃道:「爹爹,大哥只用了一天!」

    「一,一天!」時鑄直盯著王想的手臂,就像發現了什麼稀世奇珍一般。

    王想哈哈一笑,索性便捲起了衣袖,又鼓了鼓鋼鐵般的肌肉,且讓他看個仔細。

    「好材料啊!可惜,可惜!」

    這塊玄鐵純度之高確是時鑄生平所僅見,那不僅僅是花點力氣就可以打出來的,王想在鍛打的過程中不斷地根據靈慧魄反饋的信息施力才是最關鍵的原因!憑著這個,時鑄就能輕易打造出天機派所說的「寶器」。

    這一瞬,時鑄本來已經動了收徒之意。不過,當王想捲起了衣袖時,他才反應過來,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是他所可以教的!

    且不說王想本來就身懷絕技,連陵南城所有名醫都束手無措的絕症都能治好,就看他並不介意自己將他當怪物看,反而捲起了衣袖就知道,這年輕人的豁達與灑脫已經到了一個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程度。

    「這樣的英傑,豈是我時鑄可以授受之輩,豈是區區陵南城所可以留住的人!」

    時鑄出了一會神,便對時韻說道:「這可是絕好的材料,你須得仔細了,莫要浪費了王公子一番辛苦!」

    「是!」

    「對了,王公子!咱們天機派乃是以打造技巧而入道,你可旁觀小女製器,對修煉是有好處的!」

    王想點頭謝過,又探了探時鑄的脈搏,讓他繼續以心法自我催眠,便與時韻退了出來。

    二人到了製器房,時韻一邊工作,一邊同王想解釋製器的要點。

    聚能刀,也就是天機派所說的「能器」,除了成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兵器中添加能量。

    在成形的兵器中添加能量並非天機派所專有,其中普通的工藝並不複雜,一般鐵匠都是以晶幣直接融合到兵器中進行添加。

    不過,天機派既然將能器的製造作為修煉的一重境界,自然是有其獨門秘訣。

    只見時韻將剛剛打製成型的一把長刀和一隻改進過的手套擺放在一個案台上,然後清詫一聲,纖手變幻,打出了一個法訣。

    那兩件東西忽然間憑空跳了起來,然後就這麼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大哥,這是融合能量所必須的步驟,只有將所制之器懸浮才能夠讓它們均勻吸納能量。」

    王想點了點頭,時韻右手遙指空中器物,左手再度捏了個法訣,便向那地火之眼一引。但見一道暗紅色的光芒斜斜地衝向兩器,高熱包圍著兩器不住旋轉,須臾,兩器變得通紅。

    「須得將所制之器加溫,讓玄鐵達到活躍的程度才能盡量多地吸納能量。但是溫度也不能太高,若是破壞了製器的形狀,那就又要重新來過了!」

    王想直想打哈欠,這和修道有什麼關係了?說來說去還不是打鐵,不過是打得好看一點罷了!

    不過他總算還是支撐著看完了全過程。天機派的聚能其實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將本身靈氣轉化為玄鐵可以吸收的能量。至於所謂的境界,好像也就是看製器人靈力的多寡而已。

    好像時韻這樣,勉強到了能級,一大一小兩件製器幾乎在一瞬間就將她的靈氣吸光!

    王想輕輕攬住搖搖yu倒的時韻,眼睛卻在盯著那兩件毫光流轉的製器,心中似有所悟。

    靈慧魄是不會錯的,那兩件製器中的能量正在以天機派的初級心法盤旋。一會之後,光線暗淡,肉眼再也看不到那些毫光。

    「氣海,那是氣海!原來如此,竟然可以這樣的,好個天機派,當真了得!」

    聚能刀中的能量是有限度的,尋常鐵匠打的刀,即便材料再好,設計再完美,貫注的能量再多,總是有用盡的一天,待能量用盡,那聚能刀和尋常兵器也就沒有區別了!當然,再找到高明鐵匠,補充能量後依然還是可以用的。

    而天機派的能器則在一開始就解決了這個問題。時鑄父女打製出來的能器,表面上和其他的沒什麼不同,但實際上其中的能量分佈與尋常聚能兵器有著極大的區別。

    這個區別就是,天機派能器中的能量是在以和人一樣的心法盤旋。也就是說,這些能器可以像修煉者一樣不斷地自主吸納天地間與本身相合的能量。它們不但不會因為使用而耗盡了氣力,而且,如果經常不用的話反而有可能越來越強!

    時鑄說的沒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所鑄造的聚能兵器的確是有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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