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洛陽已有兩日,飛快行駛得木甲船已從漢水駛入長江,距離洛陽那片中原大地也已越來越遠了。
將近二十年了,謝孤行一直都居於洛陽,那裡儼然成了他的故鄉。可是故鄉也只能是故鄉,沒法成為他心目中的家鄉,沒有了家的地方,如何能作家鄉呢?
能否再回去,已然成了未知,這與魏舒航初出家門的心情,恰好的重疊在了一起。
五天之前,黎桓終於醒來,卻閉門不願見謝孤行,說是自己沒有臉去見他,只好隔著一扇門來說話,雖然在各方開導之下,但直到他們離開,黎桓還是不願意直面謝孤行。
四天之前,雲末山莊派來的人馬來到,其實也不過三四個人,但是每一位都是個中好手,在江湖上皆成名許久,卻依然堅定的效忠著雲末山莊。鶴千一直在和謝孤行致氣,對他不理不睬,但是這絲毫影響不到謝孤行,這大約是讓鶴千更加生氣的地方,在臨走的時候,雲鶴千突然就失落起來,到了離別的時候,她才驚覺,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呢,而她又想到謝孤行接下來的打算恐是凶險萬分,不然也不會不願他們知道,能否全身而歸,還是未知數呢。想到如此,便又後悔起來,只怕他覺得自己真是孩子氣,明明應該更多的理解他的。
倒是小航看起來非常的放鬆,安安心心的就跟著走了。
兩天之前,在黎桓醒來三天進行了短暫的休整之後,其餘的人也踏上了路途,吳先生給了謝孤行一個錦囊,囑咐他要在危機時刻才能打開。而凌駱雖然一向面容僵硬,但也掩不住一臉的不放心。
頭到了臨走的時候,已經上了馬車的黎桓,隔著馬車的簾幕,對謝孤行說道:"紹淵大哥,我無法原諒自己還活著,不僅是夜息姐的原因……也因為那次,讓你這次前往那般危險之地,那裡可是魔窟啊,你一定小心。"
馬車外的謝孤行道:"如若你不活著,我也會無法原諒自己的。"
隨即馬車行駛,逐漸消失在長路的盡頭。
看著他們分別的場面,玉蕈涼有一絲的動容,她能看出這些人之間深深的羈絆,他們都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也是彼此之間最沉重的一部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牢牢維繫著之間那看不見的繩索。
三人皆準備妥當,隨時出發。
而今,再過一ri多就能到達武落鍾離山腳下,這兩日在江河上的行程還算安穩。雖然已和霍白銅相處多日,但是兩人的關係還是如同水與火一般,無法相融。霍白銅和玉蕈涼幾乎不出船艙,船的行駛全依靠那個奇特的木甲傀儡,而謝孤行研究良久也沒有研究出這艘船是如何能行駛如此之快的,即使不是順風的時候,也好像有一雙巨大的手,在後面推著這艘船,飛快的前行著。
此時謝孤行正站在船頭,近日風平浪靜,江面上蕩著細碎的波紋,天空萬里無雲,飛翔的水鳥不時劃過水面,劃出一道美麗的痕跡,時不時還有候鳥群的飛過。
謝孤行都快忘記了,已經快到深秋了啊。
正午溫暖的太陽撒在江面上,形成一波一波明亮的凌波,在平靜的江面上,好似有一個東西,隨著江水的搖擺而擺動著。
謝孤行定睛一看,那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