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前,太行山。
凌駱敲開了位於山谷間的一間草屋。應門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精瘦老者,眉目慈和,銀絲一般的長髮散亂的束在腦後,鬍鬚一直垂到了胸前,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打開了門。凌駱看見老者安然無恙,長舒一口氣,一直緊縮的眉頭,也放鬆了下來。
凌駱道:「看來樓主說的沒錯,吳先生果然沒事。」
吳先生雖已是一個老人,但是雙眼卻散發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光彩,睿智沉穩而又熱情青春,還帶著一絲狡黠。老者哼了一聲,好似賭氣一般:「把我都逼的躲到了這個地方,還不能松氣兒,往後啊,根本就沒有松氣兒的時間了。你看看這個!」
吳先生扔給凌駱一本小簿子,裡面詳細的寫著幾個門派的具體情況,大到掌門是誰武功路數為何,小到每一個弟子的興趣愛好。凌駱皺眉道:「這是……」
吳先生道:「就在紹淵去迷音谷的幾天,四個門派,一個被滅,三個暗地裡歸順傾天教!再這麼下去,整個江湖都要被他們蠶食盡了。」
凌駱冷毅的面龐也變得煞白:「這傾天教,到底如何有這麼大能耐?」
吳先生眼神犀利的看著他道:「幾可通神!傾天教早在漢時便存在了,其儲備的能量不可估量啊,一直隱身背後,卻操縱著整個江湖的命運,近幾年對江湖的操控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我最擔心的是,整個江湖對他們來說唾手可得,卻為何甘願隱於幕後,我覺得他們的目的不可能只是想要操縱江湖,就怕有更恐怖的目的,哎。」
凌駱生硬的面部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道:「幾可通神?那我們豈非在以卵擊石?」
吳先生點頭道:「沒錯我們是在以卵擊石,但倘若這個世間還有奇跡的話,那實現這個奇跡的人只有謝孤行!」
凌駱心底擔憂:「近來我覺得樓主心力大不如前,不似以往雖然做事隨心所欲,但卻總是讓人充滿希望,最近他總是有些憂鬱,心事重重的,感覺缺乏了自信一般。」
吳先生歎口氣道:「這麼多年的策劃,總算得來對手的反擊,他會覺得迷茫焦慮,也是應該的,他畢竟還是人不是神。只是,已容不得他猶豫的時間了!」
吳先生捋了捋自己的鬍鬚搖頭道:「不對不對,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要說的是,當嵐樓內部,恐是出了內奸啊……」
凌駱道:「我曾給樓主說過,被他給訓斥了。」
吳先生道:「糊塗,真是糊塗,若連親友的背叛都承受不了,他還能承受什麼打擊,選擇了這條路,連這點心理準備都做不好麼!」
凌駱無奈道:「他哪裡會承受不住,那麼多弟兄犧牲了,他還不是得受著。興許是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不想再徒增壓力。」
吳先生道:「他人呢?他不願承認,可是會害死很多值得信任的人啊!擔子再重,也總是他自己樂意擔著的,什麼都自己受著,不願與別人分擔,分明是看不清我這把老骨頭了。自從他和夜息成親了後,我就沒好好的和他聊一聊了,這次見了面,非得給他當頭一棒!」
凌駱道:「樓主收到您捎給他雲老的信之後,就動身去烏劍閣了。」
吳先生道:「雲鷙那老傢伙,一見面就拉著我去下棋,贏了我就說讓紹淵去烏劍閣,那老傢伙現在也不得了,什麼都不說,就會給我打哈哈,和紹淵一個德行。
「紹淵即不在,我有些擔心洛陽那兒了。」
凌駱說道:「樓主已把在洛陽的弟兄都叫去夫人那兒了,外地的也聯絡好讓他們先莫回洛陽,對了還有……」凌駱簡單把謝孤行的安排,以及雲鶴千魏舒航之事簡單的交代了一番。
「魏舒航?」吳先生撫著鬍鬚,瞇著眼睛,然後走到桌邊喝了一口已放涼的茶:「魏舒航啊……唉……這已是天意。」
凌駱好奇道:「這魏舒航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很是單純,應該是從未涉足過江湖,他到底有何特別的?」
吳先生道:「這都是快二十年的舊事了,不提也罷。我們還是快回洛陽吧,即使是夜息那裡,我也總有些擔心啊。」
吳先生的胸口一陣心悸,他突然哆嗦一下,總覺得有什麼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他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暗自道:「老東西,再堅持堅持多跳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