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ri之間,興中府全城皆素,防備也加強了許多。
阿骨打的去世,除了帶給老人們一些悲傷和對死亡的恐懼之外,並沒給女真各部帶來什麼影響。年輕的女真兵或者心底更多還是竊喜,在他們看來,阿骨打已經老了,不敢再打仗了。只有年輕、強勢的吳乞買才能帶著他們不斷征戰,擄掠更多的奴隸、女人、財富。
楊樸終究是個生出身,雖然生在關外,也少不得騎馬,但連夜的奔馳,還是讓他消受不了。到的後來只能把自己綁在馬上,讓戰馬跟著侍衛的馬跑。
風也似乎比以前尖削了,打到臉上,火辣辣的痛。
雖然還是夏末,但他卻感覺天上的太陽蒙著霧一般的頭網,只是淡淡地發著光,不再帶給人溫暖了,灰色的雲的流動顯得呆滯而沉重,彷彿感覺這大金的天塌了一般。
由於吳乞買大軍經常在城外練兵,跑馬,野外的草木都已殘破不堪,無力的拖曳著它們的翅膀,殘缺的葉子也早早顯出了秋季的枯黃,一天比一天裸露了。遠處的山彷彿火災後的殘跡,這裡焦了頭,那裡爛了額。一切都變了色,換上了憔悴而悲哀的容貌。
楊樸到的興中府時,看著城頭的白旗,也知道皇上去世的消息已經先他一步到達了,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意外還在等著他。
楊樸進地吳乞買府中時。便驚奇的發現女真說得上話地將領都已在廳中等候了,彷彿專門等待他一般。
事情也確如他所想。他離城還有數十里,吳乞買便掌握他的行蹤了,不過卻沒讓人迎接。
一身孝衣的吳乞買等楊樸進來,才起身道:「二哥不幸去世,我們都已知道了。楊大人一路奔馳,辛苦了,我已讓人給你準備好住處,你先去歇息一下。有什麼事晚上再說不遲。」
楊樸聞言。忙道:「多謝諳班勃極烈關心,楊樸還能挺得住。只是天朝所限時間已然不多,我們還是早些與他們洽談為宜。」
吳乞買原本只是想支開楊樸,沒想到他這般不識相,以前有阿骨打在。他還讓楊樸三分,現在他雖然還沒正式繼位,卻也是金國的皇帝了,自然對楊樸也沒了顧忌。
想通這一點,便道:「天朝使者我們已經料理了,不用楊大人費心了。」
楊樸聞言,驚道:「料理?怎麼料理了?」
一旁的訛魯觀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笑道:「當然是砍頭了。還能怎麼料理啊。」
訛魯觀是阿骨打的第八子,紇石烈氏所出,是完顏宗望斡離不的同母弟。生地虎背熊腰,只是生性殘忍嗜殺。雖然是阿骨打的兒子,但卻與吳乞買走的更近,是吳乞買的心腹手下。
楊樸連日奔馳,身子本來就虛弱,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訛魯觀見楊樸樣子。頓時大笑起來,「楊大人也太膽小了。殺幾個人便嚇成這樣了。」
完顏宗望斡離不素敬楊樸機智,扶起楊樸,對弟弟喝斥道:「訛魯觀不得對楊先生無禮。」
楊樸起來,忍不住歎道:「你們太莽撞了,天朝本來便不怎麼想和談,你們現在殺了天朝使者,這可如何是好?」
人雖然是訛魯觀殺得,但也是吳乞買同意的,楊樸說他們莽撞,自然也包含了吳乞買。
吳乞買剛繼承皇位,本來便是想通過此事,讓眾人看到他地強勢,當然不會承認這是錯的。
「天朝本來便不想和談,提出那樣的條件,我們如何能答應。契丹人都可以穿契丹衣服,怎麼我們就不行呢。他們本來就沒想和我們談,即使我們歸順,又能落得什麼好下場?」
別說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張揚不把他們和契丹人同等對待,便是天朝上下也不知道張揚為什麼提出那樣嚴苛的要求。契丹人當然是不希望招降女真人的,畢竟女真人殺害了他們多少同胞,也令契丹鐵騎蒙羞。如果不能在戰場上戰勝他們,他們的恥辱是無法雪洗的。
契丹人都以為張揚是照顧他們感受,因此不想招降女真,畢竟遼國雖然亡了,但契丹人還是有數百萬的,契丹鐵騎也有幾十萬,女真全族加起來也不過幾萬人,比起他們來實在算不得什麼。便是天朝很多人,也都抱有這種想法。
不過他們不知道地是,張揚對女真人的偏見卻是後世帶來的。
留頭不留辮,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事已至此,殺了的人是無力回天了。唯一有點希望地辦法,便是把殺了他們的人送到天朝,或許還能讓天朝再坐下來和談。但訛魯觀是阿骨打的兒子,阿骨打又對他有知遇之恩,阿骨打剛死,自己是若想把他兒子送給天朝送死,恐怕阿骨打會死不瞑目。即使他是為了金國,恐怕也沒多少人會支持。
楊樸知道吳乞買以前便一直不把他放在眼裡,現在吳乞買做主,更不會把他放在眼裡了。訛魯觀是他的心腹,殺天朝使者的事,沒有他地同意,訛魯觀也不敢做。自己便是提出這個辦法,恐怕吳乞買也不會答應。
換個人送去天朝也不行,但吳乞買等人肯定不會承認他們地錯誤,這事說出來也不過徒增不快。楊樸很聰明,也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他不會幹吃力不討好地事,金國和天朝唯一一次和談的機會便也跟著他的放棄而告終了。
不過依張揚對女真人的印象,即使綁送吳乞買,他也未必願意再給女真人和談的機會。
楊樸想了想道:「既然殺了天朝使者,看來我們只能和天朝一戰了,不知皇上準備如何應對天朝的攻勢?」
楊樸似乎也已經徹底看清了形勢,吳乞買也從諳班勃極烈變成了皇上。阿骨打的遺言也被他拋到了腦後,只是一心想著如何討好眼前這個皇帝。
吳乞買對楊樸的智謀還是很看重的,只是對他那些禮儀和仁道不感興趣。見他效忠自己,便也高興道:「天朝不過多是些步兵,如何能禁得住我們大金軍隊衝鋒。契丹鐵騎也早已變成了紙老虎,一捅就破。他們綁一起,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只要他們敢來,我們便在興中府城外,讓他們嘗嘗我們的厲害。」
楊樸雖然看似投靠了吳乞買,其實他也是知道吳乞買等人已經決定和天朝一戰,他即使反對也沒用了。說不定還會弄得他丟了官職,對金國的事情再沒發言權。
他投靠吳乞買,也不過是變著法子,想保全阿骨打打下的江山。不然他大可撒手不管,甚至投靠天朝,那樣也不會少了他的榮華富貴。
「皇上不可輕敵,天朝能在短短一年間橫掃數國,必然有其仰仗。而且契丹耶律大石前段時間組建的契丹jing騎也輸於我們女真騎兵,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啊。」
訛魯觀粗著嗓子道:「有什麼計議的,耶律大石的契丹jing騎早已被我們殲滅了大半,便是剩下一些,也無法再阻擋我們女真鐵騎,現在興中府光是我們女真鐵騎便有三萬啊。那些漢人就不用說了,他們也就是在中原逞逞英雄,到了關外,便是他們哭爹喊娘的時候。」
楊樸見他們都這般樂觀,也不由搖頭道:「耶律大石的契丹jing騎只怕還保存著大半,就算漢人野戰不行,可還有草原狼騎呢,他們的凶悍,不能不提防啊。」
消滅耶律大石的契丹jing騎是斜也報的功,見楊樸懷疑,起身道:「楊大人莫非懷疑我冒領功勞?」
斜也位高權重,楊樸也不想得罪他,聞言忙道:「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小心,並無它意。」
吳乞買接口道:「草原狼騎還在草原,他們一有異動,我們便可發現。我們若能先擊潰天朝和契丹這一路,草原狼騎便也退了,以他們豺狼之xing,說不得還會倒打一耙,到時便有天朝好看的了。此事我們已經商定,大家便等天朝來送死便是。」
楊樸聞言,也只好暗中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