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回營睡了不多時,營中便響起了起床號角。
張揚剛剛換了一身衣服,種師中和劉鎮便已在帳外求見。
二人都是西北宿將,此時都已鬚髮全白的老將軍,不過身體健朗如昔,攻城斬將也不落人後,而且比之年輕小將,更多了幾分老辣。即使西夏精兵對陣,也無人敢輕視這些宿將,更何況他們更依仗的是計謀。
兩位老將進帳,與皇帝見過禮。
種師中瞥到一旁張揚換下的血衣,不由疑道:「莫不是昨晚皇上進關了?」
張揚聳了聳肩膀,無奈的笑道:「嗯,夜間難眠,索性便去關內走了一遭,順手殺了幾個敵酋,又放了一把火。」
兩位老將見皇帝輕描淡寫的樣子,心中的敬畏更甚。二人在西北多年,蕭關的情況自然也知道,即使不能說飛鳥難渡,但也不是人能輕易攀上的。沒想到皇上居然輕鬆走了一遭,萬人駐守的蕭關便彷彿無人之境一般。還鬧出了倘大動靜,十里外都能看到關內火頭,關內更是鬧騰了一夜,想來還在捉刺客呢。
大軍三更生火,四更造飯,五更便拔營向蕭關而來。
到的關外兩里,大軍才紮下陣腳。
張揚也勒馬打量著自己昨晚肆虐了一夜的地方,只見關北群山莽莽,也不知是被西夏放火燒過,還是原本便是寸草不生,裸露著山頭和溝壑,正是那種黃土地的本色。山頭像祭祀典禮上地饅頭。頂部圓圓的,重疊地排列著。山頭下卻懸崖壁立,把大地切割成條條塊塊。蕭關正是建立在兩峰之間的谷地,高聳的城池正卡在關中和西夏的交通要道上。
西夏士兵也已嚴陣以待,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列著弓箭手。
但若近前一觀,便可發現城頭上的西夏中層將官稀稀落落沒幾人,部落頭領更是只有一個壓陣。牆頭上的士卒也是無精打采,士氣低落。顯然昨晚地襲擊使得西夏兵已然沒了戰意。
獵獵西風吹過。身後地大旗便「嘩嘩」響個不停。彷彿預示著即將到來地大戰。
貧瘠、荒涼、雄奇、坦露的大地在動盪著,眼看血雨腥風的大戰即將來臨。
不多時,天朝大軍便擺開陣勢,整齊的隊伍,雪亮的刀槍,一股肅殺之氣頓時沖天而起。
張揚打馬在陣前巡視了一周,滿意的點點頭。沉聲喝道:「誰敢打頭陣?」
劉鎮在汴京城下降順天朝,之後一路奔襲回西北,西夏大軍卻已回國爭位,可說歸順天朝後寸功未立。好不容易有此一戰,又是皇帝親自坐鎮,自然要表表忠心,也展現一下自己麾下兵馬戰力。
張揚話音未落,便搶道:「末將甘做先鋒。」
種家卻是天朝大軍兵臨城下才降順的天朝。之後雖然皇帝封官進爵。看似深得新皇信任,但畢竟不是梁山嫡系,種家還是小心翼翼。
而且蕭關此時無疑也是一個軟柿子。種師中也馬上表態,道:「末將願打頭陣。」
張揚看了眼二人,笑道:「種老將軍兵馬前番大戰察哥軍,以三萬人馬堅守渭州,讓察哥十萬大軍寸步難進,朕已知曉你麾下戰力了。此次便讓劉將軍打頭陣,朕也看看名動天下地涇原兵。」
劉鎮聽得拔得頭籌,不由大喜,堅定的道:「聖上放心,末將一定率部一鼓作氣拿下蕭關。不拿下蕭關,決不退兵。」
種師中聞言,也不由嫉妒的看了看劉鎮。
其實二人也都知道,重兵防守的雄關內,被人潛入大肆刺殺,西夏士兵必然士氣低落。而且以皇上的手段,城內不定還有沒有指揮存在了呢。即使有人僥倖躲過一難,能夠組織起西夏兵馬抵抗,有新裝備的火炮攻擊,西夏兵也無法在城頭上進行有效的防守。這許多優勢下,如果還奪不下蕭關,那便是真的無能了。所以劉鎮也才敢立下軍令狀。
張揚聞言,笑道:「朕相信你部戰必勝,攻必克。劉老將軍全權指揮,朕和種將軍觀陣。」
劉鎮敬了個禮,踢馬走到自己軍前,喝道:「吳玠,你部打頭陣,擊鼓進,鳴金退。火炮部,鳴金攻打蕭關。」
吳玠勇武善騎射,以良家子入伍從軍,從小兵做起,在與西夏地戰爭中累功升為權隊將,在征討方臘之時,又升做權正將。劉鎮歸順天朝後,改
,吳玠便做了千夫長,甚得劉鎮器重。
「咚咚咚」
一陣雄渾地戰鼓聲剛剛響起,這位另一個時空的抗金名將便首先扛起一個雲梯,身先士卒的向蕭關衝去。
「殺啊。」
雖只千人,但震天地吶喊卻讓人無法相信那是一隻千人隊,衝鋒間隊列整齊,顯然是只操練jing熟的精兵。
關上壓陣的部落首領卻是個酒色之徒,昨晚卻在城內青樓流連,才僥倖逃過一難,半夜被軍營動靜驚醒。回的軍營發現部落首領已只剩他一人,也不由嚇得亡魂直冒,只是畏於軍法,才未敢帶軍逃跑。勉強收攏了軍營兵馬,便連夜讓人去稟告晉王察哥。
沒想到援兵未來,城下天朝大軍已然來攻。
從未指揮過戰事的廢物,看到關下漢軍衝來,便呼喝著讓西夏軍馬起身拉弓。
瞅著漢軍即將進入射程,正要令人放箭之時,漢軍背後卻已然響起鳴金聲,剛剛還下山猛虎一般的漢軍便又潮水一般退去。
「莫不是來了援兵,那自己要不要率兵出擊,前後夾攻,打漢軍一個落花流水呢?」
廢物正做著美夢之時,卻見漢軍後陣飛起幾十個黑點。
「火炮,快閃開。」
一個在渭州城下見識過火炮之威的老兵,看到空中呼嘯而來的鐵炮,馬上呼喊道。
火炮之威早已被西夏兵傳的神乎其神,聽得是火炮,城頭上前一刻還張弓搭箭列隊的西夏士兵馬上做鳥獸散。
廢物也顧不得守城了,拔腿就往城下跑去。
不管西夏士兵如何祈禱,火炮並沒減慢速度,數十發火炮大半都落在了城頭上,夾雜了鐵片的火炮頓時給西夏兵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被火炮直接命中的西夏兵多半直接粉身碎骨,殘肢碎肉飛得到處都是。
廢物這次卻沒那麼命好了,剛剛逃到甬道口,正要下城之時。一發火炮已在頭上炸響,「轟」一聲,上半身便化為烏有。
唯一的廢物指揮陣亡,瞬間加劇了西夏軍的崩潰,城頭上的士兵紛紛往城內逃去。
劉鎮原本打算反覆衝殺幾次,調動西夏兵上城防守,然後以火炮攻擊,盡量給予西夏兵馬最大的殺傷和威懾,以利奪取城頭,沒想到居然只一輪,西夏士兵便放棄了城頭。
劉鎮一時間也猶疑起來,西夏兵不會在城牆後面伏了弓箭手。如果真的是那樣,前鋒如果冒然衝上城頭,恐怕會全軍覆沒。最好是令火炮手對城內再進行一輪打擊,可隔著一道城牆,卻不知道西夏兵伏在哪裡。
「難道蕭關就這樣奪回來了?」
吳玠看著城上落荒而逃的西夏士兵,也是目瞪口呆。
戰場上便出現一個尷尬的瞬間,西夏士兵佔著雄關卻落荒而逃,天朝士兵卻在關下看著。
張揚也知道劉鎮顧慮什麼,吹鐵哨,招下巨鷹,便騰空而起。
飛到蕭關之上,張揚驚愕的發現西夏兵已然一窩蜂的衝向城中,甚至有幾十馬軍已然衝到通往西夏的城門下了。
張揚又在城外繞了一周,並沒發現伏兵,這才驅鷹落在城頭。
劉鎮見狀,便也擊鼓令吳玠上城。
很快,吳玠率領的先頭部隊便通過一架架雲梯登上牆頭。
吳玠第一個攀上城頭,敬畏的看了眼天神一般屹立在城頭上的皇帝,敬禮道:「千夫長吳玠向皇帝見禮。」
張揚對這個另一時空的抗金名將還是有印象的,吳家兄弟倆人,吳玠、吳璘都是智勇皆備的良將,雖然不在「中興四將」之列,但所立功勞卻不在四人之下。
張揚還了個禮,笑道:「晉卿(吳玠字)還是這般勇猛啊,打開城門,追擊西夏潰兵。」
吳玠沒想到皇帝居然知道自己的字,雖然疑惑,卻也不敢多問,腰桿一挺,道:「是。」
城門一開,天朝大軍便像潮水一樣從四方湧向城池。
兩州馬軍也直接追向北門,由於西夏大部都在守城,之後逃跑的倉促,大部都沒戰馬代步,因此很快便被馬軍趕上,繳了械。如果他們知道黨項族已被貶為奴族,或許便不會那般輕易的棄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