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知了也耐不住這夏日的炎威,不斷的抗議著。方百花自從隨著張揚進京後,便被安排在皇宮大內居住,消息幾被隔斷,前些時日張揚帶兵北上後,才讓人捎來口信。又稱她兄長方臘已被宋軍俘獲,正押解北上,他已派人注意,讓她在此安心等候。
方百花也知道一過大江,便出了摩尼教勢力範圍,自己即使知道兄長在哪也無能為力,只好在此等候消息。但隨著時日的遷延,還是有些不耐了,這幾日又見皇宮內人馬調動頻繁,上午更是炮聲連天。方百花奇怪之餘,便讓鄧元覺出去打探消息。聽著院外不斷的蟬鳴,方百花更覺心煩不已。
終於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腳步聲,方百花也不待來人接近,便走到門口,道:「知道什麼事情了嗎?」
鄧元覺道:「是南京應天府和兩淮各州人馬來攻,如今已被天朝擊潰。」
方百花一路而來,已見過梁山軍容,知道不是宋朝腐朽兵馬可以對抗的,自家那些教徒民眾就更不用提了,對那劃江而治的想法也早已不再抱希望,只是希望家人平安團聚。聞言道:「按時間來算,聖公(方臘)早已過江了,他們還沒打探到消息嗎?」
鄧元覺搖了搖頭,道:「此戰俘虜眾多,他們還未有暇詢問聖公之事,公主且放心,聖公既然被押送北上,必然無性命之虞。」
方百花聞言,笑了笑,又搖頭道:「只怕天朝救出聖公後,也是剛出狼口,又入虎口。」
鄧元覺驚道:「公主是說天朝可能會害聖公?」
方百花想起天朝張揚的文韜武略,芳心亦不由泛起幾絲漣漪。搖頭道:「以天朝皇帝胸懷和眼界,應該不會對聖公不利,但恐怕也不會縱虎歸山。」
鄧元覺卻也是個江湖莽和尚,聞言摸了摸腦門,道:「公主的話,洒家卻有些不明白了,害又不害,放又不放,難不成他還想養著聖公啊。」
方百花笑道:「天朝多半會封聖公一個虛銜,把聖公軟禁在京師。」
鄧元覺想了想,歎了口氣,道:「聖公既然被俘,恐怕我教實力也所存無幾了,聖公能換的一世富貴平安也罷,只是不知道天朝會如何對待我教教眾。」
方百花無奈的道:「我教自唐朝傳入中原後,便屢次遭禁,恐怕天朝也不會允許我們傳教了,如今以剩下的兵馬投靠天朝,或許可以使殘留教徒活命了。你帶我去拜見一下天朝兵部尚。」
鄧元覺聞言,也知道無法抵擋天朝兵馬,且教中首腦還指望人家搭救,歎了口氣,便也領方百花向兵部衙門而來。
吳用正考慮如何處理那些戰俘之時,聽得方百花求見,不由皺了皺了眉頭。聖上走時,已經說了要留住方臘一行人,她也算安分,每日只是在自己院裡躲著。自己剛剛得知方臘下落,她便來求見,難不成兄妹間還有什麼聯繫不成?
雖然心裡疑惑,但還是令人請方百花二人進來。
方百花與鄧元覺進來,便跪倒行禮。
以往二人見張揚都只行江湖拱手禮,吳用見他們行此大禮,也是大奇,但面上卻不表露,讓二人起來,道:「你們在此住的可習慣?」
方百花道:「多謝大人垂詢,皇宮景色怡人,並不遜江南風景。」
吳用見方百花低眉下氣,全不見以往的外國使節高傲。便又道:「住的習慣就好,那些宮女可堪使用?」
方百花忙道:「一切都好。」
吳用又閒扯了幾句,才道:「不知今日二位來所為何事?」
方百花見他終於談及正題,便也道:「我聽聞今日天朝擊敗了南京和兩淮兵馬,不知大人有否探出小女子兄長下落。」
吳用聞言,點頭道:「不瞞姑娘,方臘一行人已被押解到南京應天府,只是現下我朝還無足夠兵力去攻打南京。」
方百花自從離了江南,便與哥哥失了聯繫,此時乍聽得哥哥下落,亦不由雙眼一濕,但想到此時只有自己才能救兄長,不由強忍著激動,道:「天朝既然已經擊潰南京兵馬,何不趁勢收取南京?」
吳用搖頭道:「童貫大軍已經渡江北上,我軍實力還不足分兵防守南京和東京兩處。而且還有王慶在側虎視,他手下兵馬雖然多是烏合之眾,但也裹挾了二十餘萬人,也不可大意。」
方百花道:「大人若能救得我兄長,我願發文使江南各地教眾歸降天朝,還請大人考慮一下。」
童貫圍剿方臘之時,有數只軍隊南征,未來得及援救方臘,因此也逃過一難。之後童貫雖然留了三萬人馬絞殺,但一時間也無法剿滅幾隻方臘殘部,加上童貫率主力北上,使得義軍也少了許多顧忌,斷糧道、聯手合擊,一時間宋軍反而落了下風,江南可說一片混亂。
吳用聽得此言,不由也有些心動,只要聖上擒殺了童貫,便可收降西北精兵,若能再收降方臘殘部,江南便也沒什麼反抗力量了。想到此,便道:「聖上走時,已留過口諭,一定要救出貴兄長眾人。只是現下兵力緊張,此事操作起來還有些難度。請姑娘先回去等候消息,我與眾人商量一下,看如何可以救出人來。」
方百花聞言,也知道吳用已經心動,當下便與鄧元覺告退而去。
吳用想了一陣,便令人招來水軍頭領張橫、張順和萬夫長項元鎮。
眾人見過禮,吳用便道:「方臘一夥人已被押到南京,項元鎮可選三千精兵與水軍從汴河抵達南京,趁守軍收攏潰兵之時,奪取南京,之後迅速把方臘等人押回東京,不得延誤。」
三人接令,便也各去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