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黼聽得東南起義,只是吩咐兩浙路都監帶兵圍剿,並不上報天子。但高俅兵敗身死之事,他卻無法瞞騙天子了。只好親自通報徽宗,此時道君皇帝有一個月不曾臨朝視事,聽得愛臣身亡,自是大怒。
次日便破例上了早朝,三下靜鞭鳴御闕,兩班文武列金階,徽宗便道:「梁山賊寇累劫城池,現又殺害朝廷大臣,實乃反國賊子。誰可領兵去剿滅此寇。」
眾武將早已得知梁山大勝之事,聞言都垂頭躲避,生怕皇帝點住自己。
正尷尬間,御史大夫崔靖卻出班奏道:「臣聞梁山泊上立一面大旗,上『替天行道』四字,此是曜民之術。民心既服,不可加兵。今歲我朝又與金國約定攻遼,不宜再內耗。以臣愚意,此等山間亡命之徒,皆犯官刑,無路可避,才嘯聚山林。若降一封丹詔,光祿寺頒給御酒珍羞,差一員大臣,直到梁山泊,好言撫諭,招安來降,異ri使其攻遼,公私兩便。伏乞陛下聖鑒。」
童貫也對梁山兵馬有些畏懼,聞言忙出列奏道:「梁山賊人雖然與禁軍不可同日而語,但也有些戰力,若使其往邊疆征戰,也可使遼國傷神一陣。」
徽宗聞言,不由大怒,喝道:「依你等之言,朕之大臣便白死了不成?」
眾臣見天子發怒,都避而不言。
王黼此時尚一心要文飾太平,仗著聖券正隆,又摸清徽宗好大喜功,一心想收復燕雲的心思,見眾臣都不敢再出頭,便出班奏道:「聖上息怒,遼金俱乃虎狼之邦,使梁山賊寇為國征戰、戍邊,正是目下最佳選擇。高太尉若得知他之一死,換來聖上彪炳千秋,一定不會反對此議的。」
徽宗聞言,也有些心動,但又不好當即表態,以免使眾臣有兔死狗烹的感覺,當下「哼」了一聲,便起身拂袖而去。
王黼見狀,也已猜到徽宗心思,卻也不急,每日只是陪天子遊玩。
朝廷尚未決定對付的梁山計策,江南卻是漸成糜爛之勢。
十一月二十二日,方臘起義軍在青溪縣全殲兩浙路常駐宋軍五千人,擊殺該路兵馬都監蔡遵、顏坦。隨後,乘勝進取青溪縣。
東南各地也是應者雲集。蘇州石生,湖州陸行兒,婺州朱言、吳邦,永康縣陳十四,處州霍成富、陳箍桶等,紛紛領導當地農民,參加起義。台州仙居縣呂師囊,越州剡縣裘ri新,衢州鄭魔王等領導當地摩尼教秘密組織起兵響應。湖、常、秀等州農民,也結集徒眾,準備攻打州縣。各地農民更是紛紛參加義軍。
王黼聽得此信,這才帶眾臣勸徽宗招安梁山。徽宗得了台階,便也差殿前太尉陳宗善為使,繼擎丹詔御酒,前去招安梁山泊大小人數。
是ri朝散,陳太尉領了詔敕,回家收拾。不多時,太師府便差人來請。
陳宗善上轎,直到王黼府前下轎,直進節堂內院中。
二人見了禮,王黼便道:「太尉此行,一為國家幹事,二為百姓分憂,軍民除患。梁山賊子雖然多有取死之道,但值此特殊時期,也可為國效力。太尉可著些甜言美語,加意撫恤。若成的此事,太尉加官進爵之日當不遠矣。」
陳宗善聞言,不由大喜,但仍道:「此事全賴太師說服聖上,下官不過跑跑腿,有聖上天威,再有太師福蔭,此事必可成功。」
王黼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道:「嗯,你可放心前去,京中諸事自有本官做主。你先回去準備。」
陳宗善聞言,便也告辭而去。
陳宗善還未上路,方臘卻又攻克了睦州和壽昌、分水、桐廬、遂安等縣。又向西攻下歙州,全殲郭師中部,東進攻克富陽、新城。所到之地必燒孔廟,毀神像,殺貪官污吏。方七佛部更是打著「殺朱勉」的旗號,直逼杭州。
杭州是兩浙路的首府,又是造作局所在地,花石綱指揮中心之一,百姓受花石綱之害更重,在百姓幫助下,方七佛部沒幾日便攻入杭州,殺死兩浙路制置使陳建、廉訪使趙約,知州趙霆逃走。
積怨已久的群眾,又在杭州捕捉官吏,發掘蔡京父祖墳墓,暴露其骸骨。
王黼聽的東南糜爛,也不敢再瞞騙徽宗,徽宗得知江南又亂,卻只是訓斥了王黼一番。
次日便又破例再次上朝,文武齊至。
徽宗道:「今有摩尼教在東南作亂,殺官害民,誰可為朕分憂。」
童貫也已得知此事,出班奏道:「臣願帶兵去剿滅反賊。」
徽宗經歷了梁山之事,對童貫也不是很放心了,聞言問道:「東南乃國家財賦來源,切不可任其蔓延。卿yu帶何處兵馬去剿?」
童貫道:「臣yu領熙河、涇源、環慶、鄢延、河東、秦鳳六路兵馬南下,西北精兵久經戰陣,當可盡速剿滅賊人。」
徽宗聞言,這才點點頭,任童貫為江、淮、荊、浙等路宣撫使,譚稹為兩浙路制置使,殿前副都指揮使劉延慶充宣撫司都統制,又下令調集京畿的禁軍和陝西六路蕃、漢兵十五萬,準備南下平亂。
王黼也讓陳宗善上路往梁山而來。
張揚探的此事,便請來張叔夜、趙明誠,把東南現狀告知二人。
張叔夜雖然相信張揚人品,但聞言也不由疑道:「寨主所言當真?」
張揚也並不急起兵,聞言正色道:「張公若不信,我們可再等幾日。朝廷已派殿前太尉陳宗善來山寨招安,你們可向他詢問此事。只是我卻得躲避他幾時了。」說完又笑道:「你們可別說我在山寨啊。」
張叔夜聞言,道:「若真如寨主所言,我等當為寨主效力,自然不會說漏寨主行蹤。」
張揚也相信二人人格,當下便讓二人回去。
陳宗善到的濟州,便先令人先傳信給梁山。
張揚也派吳用等人下山去迎。
陳宗善到的泊外,見這許多人迎接,對此行也更充滿信心。
吳用領眾人剛要參拜,陳宗善便下馬阻住吳用,後面眾好漢本就無心給他行禮,見狀便也都挺身而起。
陳宗善道:「眾豪傑替天行道,為百姓做了許多事,本官豈敢受眾人之禮。」
吳用道:「大人謬讚了,我等不過率性而為,豈比的大人鞠躬盡瘁。山寨已擺下酒宴,大人請往山寨商議。」
陳宗善卻是一心要建立功績,聞言便也率人與吳用一同上山。
上的山寨,陳宗善便要宣旨,吳用才道:「大人恕罪,敝寨主有事不在山上,還請大人稍等幾日。」
陳宗善聞言,問道:「不知貴寨主何時才能回來?」
吳用道:「寨主也未明言,不過想來不會太久。大人放心,山寨已為大人安排好食宿,大人且安心住幾日,也看看山寨景色。」
陳宗善聞言,也無法可施,只好在梁山住下。
當晚,趙明誠與張叔夜便結伴來陳宗善處打探東南消息。
陳宗善卻是趙明誠父親趙挺之門下,見到趙明誠便道:「德甫怎麼也在梁山?」
趙明誠也認出陳宗善,聞言道:「此事說來話長,稍後我再與師兄詳敘。前些時候,我有一個友人往江南考究金石了,最近卻聽得東南大亂,不知師兄知道否?」
陳宗善聞言,也不疑有他,點頭道:「十一月,江南方臘便起兵造反了,現下更是席捲兩浙路,其他路也多有賊眾呼應,若德甫友人在彼的話,恐怕真有些危險。」
趙明誠與張叔夜聞言,不由臉色齊變。
陳宗善只當二人是擔心友人,又安慰了幾句。
趙明誠才歎了口氣,道:「莫非真乃天意,我等也只好依約而行了。」
陳宗善聞言,卻是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奇道:「德甫此語何意?」
張叔夜也歎了口氣,道:「德甫有些憂急過度了,我先扶他去休息。異ri再來拜訪大人。」
陳宗善聞言,便也點點頭,囑咐張叔夜小心護送。
兩人出的屋子,便直奔張揚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