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給十處節度使發了調兵令後,高俅並沒著急上路,每日只是與王黼、蔡攸一起陪徽宗行樂,好不逍遙。得知梁山攔截了兩路軍馬,這才急令其他八路兵馬往興仁府會合。
待八路人馬會齊,高俅才在東京禁軍中選撥了兩萬精兵,撥殿帥府統制黨世英、黨世雄二人率領。開始整頓衣甲,製造旌旗。等到金陵建康府水軍也沿河到達時,高俅才帶領人馬從東京出發,又恐軍中無聊,特地往教坊司選了歌兒舞女三十餘人,隨軍消遣。
當高俅進的興仁府地界時,已是六月中旬。
眾節度、統制和興仁府知府自然不敢怠慢這個天子寵臣,探得高俅大軍到的城外十里,便都往城外迎接。
此時正是午時,早先天上的幾片雲彩也不知躲到了哪裡。太陽一動不動地高懸在頭頂,灼燒著萬物,早些不時吹拂的微風也不再現身。
眾節度、統制都是披甲頂盔,候了不多時,便都汗濕衣甲了。興仁府知府雖然只穿了官袍,但自小便攻讀詩,出仕後又養尊處優,比眾武將也好不到哪裡。
看看過了大半個時辰,高俅軍馬仍未出現,眾人不由暗自叫苦,但也不敢去催促或者離去。興仁府知府也顧不得什麼體面了,令屬下站做一排擋住陽光,他則一屁股坐下開始歇涼。
又過了良久,地平線才出現大隊軍馬,當先的卻是一頂八抬大轎。
汗水流到眼睛裡,刺的人生疼。轎夫想到身後隨時可能落下的皮鞭,卻不敢抬手去擦,還得使勁睜著眼睛,避開腳下的不平處,以免顛簸驚醒轎中睡覺的高俅,招來一頓毒打。
看看到的迎接眾人跟前,轎外服侍的李虞候才小心的叫醒高俅。
高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揭開轎簾,見還在城外,便道:「讓大軍在城外紮營,迎接的人都到城內府衙。」
說完便又放下轎簾,繼續做起他的美夢來。
李虞候聞言,便也吩咐轎夫進城。路過迎接的眾人時,才頤指氣使的道:「我家太尉讓眾人往府衙等候。」
眾人見高俅和其下人如此無禮,也是心中暗怒,但也不得不跟在轎子後面慢慢磨著。
到的府衙,那李虞候才又叫醒高俅。
高俅勉強下了轎子,卻仍覺有些睏意,便對一旁恭候的知府,道:「一路車馬勞頓,你先帶本官往客房歇息。其他眾人,晚上再來。」
知府聞言,哪敢違逆,帶高俅到的客房,與李虞候一起伺候高俅睡下,才小心的出屋,閉上房門。
那李虞候見眾武將還在屋外候著,便道:「你們都回去,不要擾了太尉好夢。」
眾武將聞言,也只好先回各自營寨。
穎州汝南節度使梅展、中山安平節度使張開的營寨卻在一處,二人並韁出的城外。
梅展道:「早聽聞高俅是個浮浪之人,未想他下人都如此猖狂。天子身旁儘是這等人,難怪近年全不理政事。」
張開聞言,忙道:「奸臣當道,莫談政事。我等剿滅梁山賊寇,便可返回任地,也不用再看他主僕嘴臉。」
梅展歎了口氣,道:「我聽聞梁山替天行道,實在算不得什麼賊寇。苛政猛於虎啊,長此以往,我等又能剿滅多少百姓。你治下應該也有不少這樣的百姓」
張開搖頭道:「現在哪處不一樣呢。」
梅展道:「我們如此做豈非和那些奸臣同流合污,他們逼得百姓鋌而走險,我們再加以鎮壓。你說,我們這樣做到底對嗎?」
張開無奈的道:「我等身在其位,只能盡忠職守了。」
說完見已到的自己軍營外面,便拱手道:「晚上見。」
梅展拱拱手,告別張開,卻沒回軍營,往城外樹林一坐便是一下午,直到傍晚,張開才使人找到他。
當晚,眾將便又來到府衙。
知府卻已給高俅擺下接風宴,高俅與幾人吃了幾杯,便隨手招來攜帶的歌兒舞女,讓其歌舞助興。
梅展見高俅出征居然還帶著女ji,更是臉色鐵青。
張開早注意到梅展今日的異常,見狀生恐他做出什麼事情來,忙在桌下拉了拉梅展。
梅展強自按捺住,舉起酒杯,連灌數杯,起身道:「太尉,末將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
高俅見狀,揮手道:「去,明日再來議事。」
梅展謝過高俅,便出城而去。
高俅看著梅展背影,雙眼卻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張開也把高俅神色看在眼裡,忙舉杯道:「太尉親自掛帥,不ri必可剿滅賊寇。末將先敬太尉一杯。」
其他眾將聞言,也紛紛舉杯敬酒。
高俅聞言,也幻想起自己加官進爵的風光來,對眾將的敬酒也是來者不拒。
酒至半酣,高俅便拉了一個舞女開始上下其手。
眾人見狀,忙紛紛告退。
張開出城,便直往梅展軍營。進的大帳,便見梅展正悶頭喝著酒,帳裡也瀰漫著濃烈的酒味。
張開上前搶過梅展酒杯,皺眉道:「你怎麼也在軍中酗酒?」
梅展抬頭見是張開,道:「我不喝酒,便想殺人,你讓我選哪一個?」
張開也知道梅展癥結在哪,搖頭道:「我也聽得高俅睚眥必報,今日你中途離席,掃了他面子,恐怕這次他會派你打頭陣。」
梅展卻道:「頭陣便頭陣,我也正想看看梁山張揚是何等豪傑。」
張開聞言,也未多想,又勸了梅展一陣,讓人收了酒,便自回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