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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安靜秋第一次看到夜以墨開車的樣子。
專注,沉穩,安全感十足,還有種普通男子無法比擬的迷人氣質。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腿部殘疾的人可以把車開得如此的好。她一點都不擔心他的技術,看著他熟練轉彎,換擋,輕踩油門的動作,心裡甚至湧上一絲安慰,或許,離開了她,他才可以生活得更好。
安靜秋靠在有些陌生的瑪莎拉蒂suv寬敞的前座,沉默的看著飛馳而過的小城街景陷入沉思。熟悉的氣息,無法抗拒的柔情,使她刻意遺忘的那些慘烈的,殘酷的,讓人心悸的過往,像長了邪惡翅膀的小鳥,又向她撲了過來……
夜以墨沉浸在夜色中的側臉,輪廓分明,線條疏朗,一雙黑鑽似的深邃眼眸不時的看一眼對窗發怔的愛人。他的神情微微透著緊張,生怕分心後,他的速度會減慢下來,影響到醫生對她的診治。可看到她臉上淡淡的哀傷越來越濃厚的時候,他卻終於忍不住,在望見前方醫院的燈火後,把車停在了無人的路邊。
車廂昏暗,氣氛有些微的沉悶。
隱在忽明忽暗車燈下他的臉,看不清情緒究竟如何。他探身過去,把安靜秋環抱在他的臂彎,用微涼的唇貼在她的額角,緩緩低聲說:「你心裡想什麼,我全都知道……小秋,我來並不是為了逼你,而是為了讓你明白……我……」他頓住話,捧起了她泫然若泣的臉龐,動容的說:「我寧可犧牲我自己,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我寧可犧牲我自己,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安靜秋死死地咬著下唇,用尖銳的痛楚遏制著想要撲進他懷裡發洩痛哭的慾望。
以默……以默……
她又何嘗不是呢?
就是因為太過愛他,愛到唯恐失去他和寶貝……所以,她才違心的一路逃開,甚至想要逃到他找不到的世界去……
她慢慢的推開他,抬手揉了揉通紅的鼻尖,視線轉到前方,說:「我們走吧,我覺得不太舒服。」
他看著她不容置喙的拒絕,灼灼的視線也漸漸變得黯淡。他沒再多說,而是發動車,一路開到了醫院。
醫院裡,快過年了,病號卻反而更多。尤其是醉後出事被送來的人,不是血肉模糊,便是呼號叫嚷,看得人心驚膽顫。
排隊掛號,都是夜以墨獨立完成的。她看到他在掛號處那裡磨蹭了一會,回來時她問,出了什麼事,耽誤那麼久。
他拿著單據,回答她:「哦,收費的小姐說沒有零錢了,要我等一會。」
「你居然相信?」她才不相信呢,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看診的病人,沒有一個人是找不開錢需要等的,偏偏到了他,就找不開了?
「沒耽誤事,不用計較了。走吧,我帶你去看醫生。」他倒真沒有計較,牽起她的手,自然無比的朝診室走去。
經過排隊的地方,安靜秋看到了那幾個以找不開錢為借口,故意找話說的收費人員,她們正探著頭,湊在一起,滿眼崇拜欣羨的表情,目送他們走遠。
醫生問詢情況,幾乎都是夜以墨在答,他邊說邊擔憂的提出許多的疑問,譬如,她吸氣時胸部刺痛,小腿酸麻,頭懵眼花還有間歇性的頭暈發作……喋喋不休,簡直比老人家還要囉嗦。
醫生忍耐著聽完病情,用聽診器聽了聽心肺,建議安靜秋去做個x光胸透再做判斷。
「醫生,我反對!x光對人身體有害,能不能換一種診療方式。」
醫生有些忍無可忍了,他奇怪的看看他,說:「x光和ct,核磁是不能互相替換的。這位病人,需要做x光檢查胸肺和骨骼,我剛才已經問過了,她並沒有懷孕,所以,做x光是安全可靠的方式。」
夜以墨蹙眉還想說話,卻被一直未曾說過話的安靜秋搶過單子,對醫生感謝說:「好的,我馬上去做,謝謝醫生!」
她拉著不滿的夜以墨出去了。
站在x光室外面,他還試圖說些科學根據什麼的大道理,卻被安靜秋凜冽的眼神阻止了。
有些人,永遠不懂得適可而止。
x光片拿回醫生處,她把他留在了外間,明令禁止他入內。醫生看到她一個人進來,表情明顯較前輕鬆了許多,笑著說她:「你丈夫對你可真是細心,現在這樣的好男人可不多見了……」
她微微一笑,卻沒有應聲。
醫生看過片子確定沒事,只給她開了些化瘀的藥物,便完成了此次看診。
她拿著藥單出了門,夜以墨緊張的迎上來,看到她手中的藥名,眉頭又禁不住蹙起,他不顧安靜秋鄙視的目光,硬是在夜半時分,一個長途電話打到了費仲謙的家中……
「嗯……費叔叔,您確定小秋沒事?!嗯……好,那我就放心了……嗯,我在x城,暫時不回去,對,辛苦亞非了,好的,我會和小秋帶想秋去看望您二老,好的,您和韓姨休息吧,好,再見。」
他掛了電話,看到坐在水泥台上,不顧塵土沾身的安靜秋,眼光露出不滿。
安靜秋一雙幽瞳望著他,很自覺地從石台上起來,說:「走吧。」
回家的路上,經過小城最好的奇味蛋糕店,她大聲喊停。
「寶貝……哦,想秋她還喜歡忌廉蛋糕嗎?」她的語氣有些微的忐忑的問。
夜以墨眸光閃耀了一下,想了想說:「對,她還愛吃……想秋喜歡草莓忌廉。」
「唔……」她準備下車。
「等等……」他湊過去,在她驚呼聲還未出口時,俯低身子,幫她解開了安全帶。淡淡的清冽香味撲鼻而來,絲絲縷縷的盈滿了鼻間,讓她的心跳驟然間加快了速度。
「好了……需要我陪你嗎?」他直起腰,紳士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