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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你想不想離開他選擇了,而是,你不走,以默就會放棄掉治療的最後希望,你明白嗎?他如果不接受肝臟移植,必死無疑!」
夜寒軒的話讓安靜秋心如刀絞,眼前浮現出夜以墨毫無生氣,蒼白瘦削的面孔……想起那張會對著她發脾氣,蹙眉,微笑的英俊容顏從此化成飛灰,她整個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我離開……他……」她吸著氣,一字一頓的說……
「我離開他!!大哥……我會走,走的遠遠的……不讓他找到我!」話到末尾,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她揪緊胸口的衣服,低聲哀求夜寒軒。
「讓我再看看他,好嗎?」
「不行!」夜寒軒垂下了黑濃的眼睫。
安靜秋欲轉身離開,夜寒軒在身後無情地說:「保住你的孩子,平安生下來,我會派人去接。」
她背對著夜寒軒,手指攥成了緊緊的一個團,指甲陷在手心裡,刺痛了她的雙目……
「好……」
剛邁出會客室的門,她的整個身子便向著迎接她的修錦媛癱軟下去……
「小秋……小秋!!你怎麼了!小秋……別嚇我啊!!」她慌忙扶著她在長椅上坐下,挽起袖子,就想去找夜寒軒算賬!
「錦媛,不要了……」安靜秋拉著她的袖子,無力的搖了搖頭。
修錦媛擔憂的望著抽空了所有能量的安靜秋,不知道要如何說才能寬慰她……
安靜秋歇了一小會,扶著椅子的把手站了起來……
她的視線緩緩的掃過緊閉的病室房門,像是割捨掉生命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依戀難捨……
「幫我好好的照顧以默……錦媛,拜託你了!」她說。
修錦媛眼眶一熱,禁不住要落下淚來。
「小秋……」
安靜秋上前默默地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一直以來,謝謝你,錦媛……」
說完後,她決然離去……
纖瘦孤獨的背影,像一幅畫似的永久鐫刻在修錦媛的腦海中,歷經時光的洗練仍不可磨滅……
賀泉氣喘吁吁,趕上了步履蹣跚的安靜秋。
「安小姐……等等……請等等……」
「泉叔……」她頓下了腳步。
「安小姐……我送送你……」賀泉傷感的說,眼底浮現隱隱的淚光。
安靜秋別過臉,小聲說:「謝謝你,泉叔。」
兩人順著醫院鬱鬱蔥蔥的冬青小道,朝外走。
賀泉拿出手上被蠟封存的紙卷,放到她的手上。
「這是剛剛在玉匣深處發現的。安小姐,你還是看看吧!」
安靜秋打開蠟紙,發現裡面只是一張普通的宣紙。
上面用清秀的小楷字體寫著南宋名妓樂婉的一首詞《卜算子。答施》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
不知為何沒有寫完的半句詞後面,有一小段臨終絕筆。
這一小段絕筆信字體凌亂潦草,看得出寫信之人當時心情惡劣糟糕到了極點。大體意思便是書寫之人和她傾心的戀人兩情相悅卻不能廝守在一起,無望的戀情,世事無常,爾虞我詐的欺騙,堪不透的人心,令她徹底厭倦了生的世界。臨死之前,她似還留有一線希望,希望他能夠向她交付真心,那她將告訴他所有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如若不然,她將會選擇最慘烈的方式離開他,離開讓她無絲毫留戀的人世間,不僅如此,她還要詛咒他的家族,讓他的家族漸漸消亡……讓所有欺騙過她,傷害過她的人世世代代都遭受惡報!……
信紙的末尾,署名玉堂……而後用紅色的血跡書寫著:辛東若。
辛東若!
原來這封蠟紙封存的絕筆信是辛東若留下來的。她的小字,叫玉堂。
玉堂……
玉堂……
安靜秋的腦海裡閃現出了流雲苑裡的古畫上精心刻下的篆體印章,上面除了一個若字,還清晰地印著——微瀾玉堂,四個字……
夜微瀾。
辛玉堂……
微瀾玉堂……
安靜秋捂緊了唇……原來讓辛東若癡戀苦戀最終飲恨自絕的人,竟真的是夜微瀾。
辛東若寫下絕筆信,不僅懸樑自盡帶走了埋藏了一百多年的秘辛,而且她還留下了應驗在後人身上的血咒。不僅夜家代代凋零,到了夜寒軒兄弟時幾近絕境!連宇文家族亦是人丁凋零,僅剩下費亞非一人!
信命嗎?
還是不信?
安靜秋極目望天,竟覺得眼前一片恍惚……
「安小姐!!……安小姐!!……你怎麼了……很難受嗎?」賀泉看到安靜秋失魂落魄的樣子大為著急,他生怕古人留下來的物件上黏有不潔的東西,污穢了她懷孕的身子……
「沒事……我只是忽然間看到辛東若當年留下的遺書有些感觸……」
「遺書?!天吶!!你可不能看不吉利的東西……來,快給我!」賀泉一著急,便想搶過來。
安靜秋卻捏緊了宣紙,堅定的說:「或許,這才是了結百年宿怨的良方……」
片刻之後,她打車回到了流雲苑,站在了辛東若栩栩如生的畫像前。
她給夜寒軒打電話。
「我是安靜秋……」
「說。」
「我提個條件,好嗎?」
「說。」
「我想要流雲苑牆上的那幅畫像。」
對方沉默……大約停頓了幾秒,話筒裡傳出了夜寒軒冰冷的聲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