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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泉黯然的說:「亞飛少爺,我從小看著您和二少爺長大,深知你們的品性和為人,絕不會做出主動傷害對方的事情,當年,您也是決定放棄復仇的,不是嗎?」
費亞非默默地轉開視線,覺得現在說這一切都太晚了。
「您出國,不僅僅是為了逃避二少爺突然辭世的打擊,更是因為不想參與到宇文家和夜家的仇怨中去。可惜的是,躲過了十年的安穩,卻沒能躲過陳永春臨死前的咒怨,我曾經跟著夜老爺見到過宇文家神秘的儀式禮服,和陳永春自盡時穿的白色長褂一模一樣……亞飛少爺!您就是那個時候心理起了變化了,是不是?陳永春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如此不堪恐怖的死法,完全是用生命在警告你,讓你記著宇文家的仇恨!後來的你也是迫不得已,對嗎?」
「泉叔……」費亞非嗓子嘶嘎難聽,一雙頹唐灰敗的眸子,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
賀泉揮手落下渾濁傷心的老淚……
「二少爺命苦啊!!您已經知道他活不長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只為了這個破羊皮紙?還是離你幾輩子遠的家仇血恨!它抵得過二少爺對您的這份情嗎?亞飛少爺——」
費亞非痛苦的向後退著,他根本無法回答老管家的質問……當他得償所願報仇雪恨的時候,雙手卻染滿了以默的鮮血,當他得到了自以為夢寐以求的藏寶圖,但是卻連看它一眼的慾望都失去了……
他痛恨它。
憎惡它。
他甚至想毀了它……
若不是它,豈會有一百年前錯誤的邂逅,又豈會傷害了幾代人的性命!如今以默還在生死邊緣掙扎,他還有什麼資格擁有它呢?
他不配!
不配!!
費亞非衝上去,拿起了薄薄的羊皮圖案,掏出了打火機想燒掉!
「亞非!!不要!!」安靜秋大喊……趁費亞非分神之際,她把藏寶圖奪了過去……
「你別做傻事了!!亞非,求求你了……你燒了它,以默就會平安無事嗎?你的良心會得到救贖嗎?不可能了……亞非……你就算是徹底地毀了它,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最初了……你莫要再辜負了你父親,他不惜為之付出寶貴生命換回的家族信物,你拿著它,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吧……從此後,我和以默都將與你無關……」她把羊皮紙折好,拿起母親曾視若珍寶的黑玉項鏈,放在他的手上,無聲沉默著轉過身去……
賀泉老淚縱橫,勸說費亞非離開。
「亞飛少爺,您還是走吧……大少爺馬上回來了,他還沒有痊癒,若是見到你,一定會崩潰的!」
「寒軒大哥?!他不是已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少爺得了很重的病,毫無意識的在床上躺了兩年。沒想到最近竟出現奇跡醒過來了。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到達梧城機場,正往醫院趕來。」賀泉也頗多感慨,他已經是第二次被夜家兄弟蒙在鼓裡了……
費亞非苦澀的仰天長歎口氣,已經無力再去感慨夜家兄弟的傳奇命運。因為,他自己的人生,已經被罪惡的復仇全部的毀滅了……
為了不影響夜寒軒的情緒,他決定暫時迴避。
臨走時,他看著背對著自己那抹孤單瘦削的身影,千言萬語只化作了喉間的一絲歎息……
「泉叔,我會一直呆在費家,不會走遠。如果……寒軒大哥,決定見我,請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亞非少爺。」
費亞非最後看了一眼,靜靜的站在長椅前的安靜秋。
她的側臉美麗而憂傷,帶著一絲絕望的孤獨,眼望著隔阻生命的門扉,痛苦的闔上了眼睛……
費亞非黯然離去。
他萬萬沒有想到,此一別竟會是數年的光陰。當他再一次看到光影的碎片裡,美麗空靈的女子時,宛如重生後隔世再見,似花錦,一別經年,朱顏依舊,心卻已滄桑……
醫生一臉疲憊從獨立的病室走出。他卸下口罩,對安靜秋說:「你是病人的家屬?」
「是的……」
「她——不是!!」
醫生和安靜秋同時驚愕的望向怒叱之聲的來源,面如寒霜的夜寒軒坐在冰冷的輪椅上,由修錦媛推著,走近了他們。
醫生疑惑不解的說:「到底誰才是病人的家屬?」
安靜秋保持沉默,夜寒軒則冷著臉回答:「是我。」
他的病看起來恢復的不錯,已然能夠用接近正常人的口音和語調同人交流說話。尤其是,剛才的怒吼聲更是短促有力,讓安靜秋以為看到了昔日裡敬畏的夜家大哥……
醫生揉了揉眉心,說:「你和我來一下吧,我有件事必須要和家屬商量。」
修錦媛沖安靜秋安慰的眨眨眼,示意她別氣餒,慢慢來。
她推著夜寒軒去了隔間的小型會客室。
短暫的時間,安靜秋通過相熟的護士拉開了門上窗戶的布簾,看到了靜靜躺臥在病床上的夜以墨……
他完全沒有知覺,連她肆意奔流的眼淚都看不到……他的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用來維持生命的管子,薄薄被單下瘦削的身體,幾乎看不到他在呼吸……
以默……
以默……
她努力的睜大眼睛,望著離的很近,卻始終不能靠近的人——她的以默,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
不要哭!
不要哭!
安靜秋,不要哭!
你還想好好地看看他,記著他的模樣,你千萬,不要把他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