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素花的被子和枕頭,立在流雲閣裡,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床上眉目分明的男子,忐忑說:「以默,我睡這兒可不可以。」
夜以墨收起攤在腿上的文件,眸光在燈下閃著清幽的光。
「你的床呢?」
「讓給修小姐了。」她弱弱的解釋,忽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理由,跟著強調:「我的床是單人床,你知道的,睡不了兩個人。」
夜以墨神色清冷,不再看她,直接按鈴。
「泉叔,幫安小姐找一間客房。」
安靜秋急了……上前搶過叫鈴,對泉叔說:「別找!泉叔……修小姐還睡在這兒,我怕她酒醒了鬧騰。」
賀泉左右為難,不知該聽誰的好。
最後還是夜以墨,把她手中的話筒拿過來,對賀泉吩咐:「算了,泉叔,你睡吧。」
「二少爺,晚安。」
安靜秋怕極了他眸色中的清冷和疏離,她指著外面書桌後大大的椅子,說:「要不,我睡那兒。你別生氣了。我保證明天錦媛走了,我還老老實實的呆在流雲苑裡,不打擾你。」
夜以墨瞪她一眼,把身體向外面挪了挪,騰出了床裡大片的位置,「洗澡了嗎?」
「洗了……」
「進來睡。」
「啊?……哦……好吧……」她的心裡一陣狂喜湧上,面上卻不敢表露的太過明顯。
小心的繞過他的腿,翻身躺倒在裡面的床鋪上……
鼻息之間,帶著以默清甜甘冽味道氤氳而來……
真好啊……
她無聲的感慨……早知道一個修錦媛便可以讓她陰謀得逞,她早就把她給弄到流雲閣裡和自己做伴了……
「還不鋪床?」他的鳳目瞪著她,生氣時仍舊好看的俊顏,讓安靜秋的心化成了一泓溫暖的春江水。
「鋪……我鋪!」她一骨碌爬起身,在原本平整潔淨的床單上把她的素花被子和枕頭放好。
以默的枕頭比平常來的大,長長的阻住了她的小枕頭。
她求救的望著他,不知第幾次的惑亂了他的注意力。
「以默、、、枕頭……」
夜以墨臉色蹙黑,伸手把她的枕頭扔到了床頭的單人沙發裡。他抬起身,把他的枕頭向裡推了推……
「呵呵……好簡單啊……」安靜秋傻呵呵的笑著。
夜以墨忍無可忍丟開了手中的文件,伸手按滅了檯燈。
「睡覺!」
「嗯,睡覺!我們一起睡覺,以默!」
屋子一片死寂。黑暗中,夜以墨的唇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晨曦微露,最先醒轉的夜以墨,聽到了賀泉有節奏的敲窗聲。
「嗯……泉叔。」他直起酸困的身體,赫然發現,他的胸口處搭著她藕白細嫩的胳膊。
不敢動了,他復又躺下,叮囑外面的人小聲點。
「二少爺……修小姐剛剛離開。」
「派車送了嗎?」
「老李去了。您放心,二少爺,修小姐看起來很正常。」
「嗯……下去吧。」
「是。」
夜以墨再也睡不著,側臉望著懷裡熟睡的安靜秋……
儘管已經過去了十年,可她的容貌卻和少女時一樣,沒有什麼變化。世上美麗絕色的女子多了,可他卻只對她一人動了心。她的美勝在那股子空靈透徹的味道,自閉神奇的痊癒之後,她的明媚宛若一夜花開,笑容重新浮現在精靈般的容顏上,她像是肆意奔跑在森林中仙女,帶著令人無法阻擋的魔力浸透了他的整個世界。
「以默……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好嗎?」
「以默,我好愛你啊……恨不能讓你鑽進我的心裡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以默,不許生氣,不許皺眉,不許……」
她的要求永遠與他有關,與一個叫夜以默的男子有關……
懷裡的身體一動,她忽然開始夢囈。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以默……以默……」
他這次看得很清楚,她的眉心緊蹙著,委屈無助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纖細雪白的手指在他的胸口緊緊的握成拳,嘴裡不停地低喃。
他看上去和平時一樣,維持著十年來冷淡的神色,可實際上呢。眼眸深處早已起了細微複雜的變化。他攥住她的手,撫平展開,放在自己的心口,另一隻手,則從她的頸下穿過,把她帶向他的懷抱……
小秋……
你很怕我的離開嗎?
我也怕、、、
可是我們,都抵抗不過命運……
安靜秋是被一陣陣嘔吐的聲音刺激醒的。
混沌中以為是修錦媛還在吐,硬撐著身體,瞇著眼睛下床……
「修小姐!……修小姐!……咦、、、床怎麼變大了……」她睜大眼,甩了甩頭。
眼前的景物多少令她的神智清醒了大半,她倏然抬起眼,跳下床,朝盥洗室奔去……
衛生間裡,夜以墨正坐在輪椅上,半側著身體朝馬桶嘔吐。
他的面色慘白,看到安靜秋進來,頓時又加了幾絲潮紅……
安靜秋出乎意料的冷靜,她迅速地用涼水拍了拍臉,擦乾手,半蹲下身體拍打他的後背……
他幾乎沒吐出什麼東西,全都是水質的分泌物。
他竭盡全力的推她……
「出去……不要管我……出去!!!」看她絲毫不為所動,他痛苦的閉了閉眼睛,黑濃的睫毛抖動了幾下,嘶聲喊道:「滾!……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