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辟辟叭叭地燒的火旺,天上繁星滿鬥,靈渡光著膀子緊貼篝火取暖,手上烘著早被火苗彈成一個個小洞的濕衣服。
「靈渡,靈渡,你皮膚黃黃的真漂亮呢!」在火光映照下,靈渡的皮膚呈顯淡黃色。
靈渡沒好氣地白了阿茵一眼,惹的阿茵躲在修澤懷中咯咯直笑。看來阿茵雖然單純但卻不是笨人,挖苦人的功夫非常不錯。
靈渡暗歎一聲,有修澤在旁時,阿茵對他的依賴不如以前了。
這時,躺在一旁昏迷的京左有了動作,急咳出幾口湖水後,緩緩地睜開了眼。
眾人把目光全朝向他。
京左眼球由散而聚,站起身,呆楞一會後朝靈渡走去。
「你好,我叫京佐,謝謝你救了我。」說罷,深深地鞠了一躬。
靈渡抖了抖破洞連連的衣服穿了起來,「別客氣,也不止我一人出手。」雖然靈渡不比歐來寶,沒有利益的事情絕對不幹,但一般來說他也是不管閒事的。當時情急之下不知怎的他便把暗龍擲了出去,後來靈渡心裡一陣後怕,萬一暗龍有去無回,那他只有仰天長歎,口噴鮮血了。靈渡不知道,至此,在他漫長的奇險身涯中,暗龍從未離開過他一刻。
京佐沒多說什麼,轉身沖修澤也鞠了一躬。
「好了,有完沒完。」古杜爾低沉著臉,打斷道:「你覺的今天的抓魚方法用對了沒有?」
京佐無言地回到原先他躺的位置,兩眼盯著篝火,沒有回答的意思。
古杜爾也沒打算他會回答,繼續道:「剛開始你很好的利用了逐尋獵人特需的擬息術,成功的潛近噬鯨魚,沒有驚動它。那時如果你朝它腹下軟處猛擊下去,當場便可完成任務,你為什麼不做?」
京佐依然沒有出聲,不但如此,而且還把眼睛閉了起來,仿如打坐一般。
古杜爾微怒道:「即然你懂得似息術,一定也知道噬鯨魚的弱處,別說你師父沒教過你。」
京佐猛的睜開眼,一字一句道:「請別污辱我師父。」
如此認真表情,靈渡絕對相信誰要再敢污辱他師父一下,他定會捨命相搏。靈渡曉有興趣仔細打諒京佐,年紀算不上大,也許只比靈渡長那麼三幾歲,絕對剛毅的臉龐,勻稱的身材,無論何時腰都挺的筆直,顯然從小便接受嚴格的訓練,特別是纏滿白紗的右手更是突出。
憑直覺靈渡認為,如果自己與他相鬥,場面也許京佐會佔優,但如果是生死拚命的話靈渡堅信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自己,因為京佐心腸太好。
古杜爾忽然大笑道:「哈哈!污辱你師父,你又能把我怎樣?把我殺我?你連一隻魚都不忍心下殺手,你還敢殺人,哈哈哈!笑死我了啊!哈哈哈!」
靈渡覺的古杜爾太過份了,儘管是考官也不能這樣污辱人。誰知,他笑著笑著竟大哭起來,當著眾考生的面大哭起來。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連京佐正待爆發的怒火也暫時息了下來。古杜爾瘋哭了好久才停下,看到大家的表情尷尬地咳了幾聲,緩緩道:「不好意思,剛才想起一位逝去的好友,失態了。」
自從考核以來,何曾見過古杜爾如此正常的表露內心想法,靈渡藉機挖掘**,問道:「你那位好友是怎麼去逝的,也是因為面對獵物時心腸太軟了?」
古杜爾沒理會他,看著京佐認真地道:「獵人要保護珍惜生物不錯,但要分清主次,很多時候都要挑主棄輕,不能一視同仁。」
不知什麼東西牽動了京佐的心神,他發傻般呆楞著,眼眶微紅。半響後,京左默默從懷裡掏出一件包裹的很好的小包,「這是師父讓我教給你的。」
古杜爾沒說什麼,很平靜地接過,也沒打開,直接放入懷內。
一時間場面平靜,沒人開口。
古杜爾別過京佐,朝向眾人道:「到了現在我就不再隱瞞各位,其實這次考核的任務只有一個。嗯!也許對你們來說困難了點,但也不是沒可能完成。在前面大概三里許的地方有一頭待產的章魚,我們的任務就是幫助並保護它順利產卵。」
咋聽之下,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靈渡卻不這麼認為,撲殺七段噬鯨魚都只算是熱身,保護章魚?靈渡想像不出會是怎樣的情況。
古杜爾繼續道:「我們將要看護的是落獄沼澤特有的八爪虎頭章,擁有大地霸主的稱號,此類雌章魚十年才能產卵一次,而雄章魚一旦與之交配後數日內便告死亡,導至此類章魚數量非常稀少。」
「交配後雄章魚就會死掉?」靈渡好笑地想著,「真是精盡人亡的章魚版寫照啊!咦……?」靈渡忽然覺的霸主這個詞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啊?靈渡突然失態地大呼一聲,照空印月兩城宗合併時出現的暗語再次襲上靈渡心頭。
「當萬物再次輪迴,當大地重歸寂靜,當消隱的契機重現,當探索的靈魂復燃,霸主的頭上有著虛無的種子,迷失的心靈將長成渾厚的胸膛。」
當時靈渡完全摸不著頭腦,如今經古杜爾一點,靈渡彷彿抓到些什麼,可具體的卻又說不上來。見眾人都以怪異的目光望著自己,靈渡乾笑幾聲,轉移眾人注意力道:「具體要我們怎麼幫它?」
古杜爾微微一笑,道:「我們將要做的就是給她餵食,雌章魚在產卵後會一直保護幼卵直到小章魚破殼而出,在這段不算短的時間內,雌章魚不吃不喝,不讓任何東西靠近她的幼卵,以至很多時候小章魚剛出生時,她們也告死亡。」
阿茵不知凶險地嘟嚕著嘴,小聲埋怨道:「只光是餵食啊!」
靈渡忽的想到那條有如三層小樓般的噬鯨魚,一臉驚駭地問:「不會就是餵這個給它吃吧?那頭章魚得有多大啊?」
古杜爾臉上忽的仿如冒出光彩,兩眼凝視前方,得意地道:「如果這次保護八爪虎頭章魚產卵成功,我憑此獲得三星獵人的加賞勳章,載入獵宗史冊也說不定啊!」
三星獵人已然是獵人的最高頭銜,為了提高這些人的激情,獵人公會從很久以前便特意實施了加賞勳章和獵宗史冊這兩個方案,恆久以來,載入過獵宗史冊的三星獵人不超過十個,最新的一位,便是十七年前軒轅轄區的三星獵人靈皇禹。
靈渡自然明白要獲得那些榮譽所該做的不凡貢獻,聽完駭然說道:「如果你不把那頭章魚的情況說清楚,我哪怕被淘汰都不去。」
這話果然大具威脅,古杜爾乾笑幾聲回道:「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凶險的,大家都做不到主要是找不到這種章魚,而有時就算找到了也不是在它產卵期。」
「別左右而言其它,快說,那頭章魚是怎樣的。」耍這種小伎倆靈渡是高手,一眼便識破。
古杜爾還待胡說些什麼,修澤淡淡地道:「把章魚的情況說清楚了,到時我們也好配合你。」
「這個……好吧。」古杜爾正色道:「這八爪虎頭章在很多生物教文中都沒提到過,但憑其強大的力量與稀少程度而言,評為第九段一點都不過份。」
「九……九段?」靈渡暈了。
已經開了口,古杜爾便像拉開了話夾般毫不停留,「與其它章魚一樣,它有八隻觸角,兩根觸鬚。嗯!至於大小,我一直都沒見過它完整的身體。但從我見過的部分來看,應該不小於三十米吧!」
修澤問:「我們如何幫它餵食?」
古杜爾一臉得意,道:「這個我早想過了,我們偷偷潛近它,趁它不注意時躍起把食物送入它嘴中。這個……當然也許我們運氣沒這麼好,躍在空中時會被觸鬚上的吸盤吸住或者鉤起,不過沒關係只要鎮定些,還是能把食物送入它嘴中的,然後便可劃破吸盤逃離了。」
說起來是挺簡單,如要真正實施沒有超強本領根本是天方夜譚的事。靈渡心裡正躊躇著,不知是否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他可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
靈渡這邊在想著,修澤又道:「躍起幾十米高到是小事,在空中躲過觸鬚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們怎麼潛近去?是用你之前說的似息術嗎?」修澤會這麼問,全因為古杜爾第一次在樹屋中出現時,讓他太驚訝了,他根本沒感覺到飛船內還有這麼一個人,弄清這點,對像他這種級別的高手來說相當重要。
似息術靈渡知道,那是逐尋獵人為了潛伏在獵物近處而不被發現的特別技能。其原理也不複雜,便是學會控制吸呼與心臟的頻率,使之與獵物一樣。原理雖簡單,但想學好卻不容易,靈渡就撐握不好這個技能。
古杜爾點點頭道:「確切地說除了使用似息術外,還要用些道具。」說完,哧的一下鑽進土裡,等重新出來的時,手裡拿著一些細薄板塊,同時叫道:「跟我來。」
靈渡等人跟在他身後跑了一小段路,不能再走了,前面是一片爛泥地,跟上次靈渡捉黑鼠時一模一樣。
古杜爾停了下來,得意地道:「八爪虎頭章魚所待的地方與這裡相差無幾,為了能更加靠近觀察,我想出了這個辦法,『劃板**』。嘿嘿!其實當時我給了燒我寶貝的那少年機會的,只是他沒捉住而已。」
沒等靈渡弄清楚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古杜爾有了動作,原來這些木板上纏有兩根長長的細帶,古杜爾把他一圈又一圈地緊纏在腳上。
「大家看仔細了,這兩天我們就要學會劃這個。」說著,雙手往後一揮,一股煉力外發與地面接觸,接著古杜爾瘦小的身子有如小鳥般飛速的朝外劃翔而去。
在爛泥地裡轉了一圈後,古杜爾氣喘吁吁地劃了回來,身上被爛泥土弄的污濁不堪。「怎麼樣,大家都看到了吧!」
靈渡看了看他身上的爛泥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破舊的外套,輕歎一聲:「衣服呀,衣服,跟著我算是你上輩子倒霉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靈渡等人開始努力學習劃板技巧。這劃板看似簡單,學起來還真費了好大力氣。首先一條劃這個得要平衡好,再一個就是合理控制外發煉的力道。這下就出現問題了,平衡靈渡沒問題,可外發煉他不會啊!
雖說古杜爾老頭脾氣苦怪,腦經可轉的很溜。他略微思索了一會便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他找來兩根樹枝把下面敲破呈圓形,讓靈渡抓在手上往地上蹭,別說這辦法還真管用,沒幾天靈渡便劃的似模似樣。
除了靈渡之外遇到問題的還有一個,阿茵,她的身體太重,踩上去會下陷。於是,古老頭一邊狐疑地打量阿茵,一邊又如老牛般勤勤懇懇地重新做了一個大的。
有時靈渡真想不明白,到底自己是考生還是考官,古杜爾的一切舉動好像是欠了大家好多錢般。有次偶然機會,靈渡聽到古杜爾的自我埋怨才明白過來。當時大家找地方清洗身子去了,古杜爾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碎碎念叨著。靈渡不是有意想去聽,可耳朵好使實在無法,稍一凝神聲音便緩緩地傳了過來。「唉!如果以前我對學生們好一點,他們就不會全跑光了,隨便留下幾個來也比這幫小兔仔子好使換呀!」
清楚這件事後,靈渡沒有告訴其它人。於是,唯獨他面對古杜爾時顯的輕鬆有如,毫不拘束,因為靈渡明白,古杜爾準備做的事少不了他們。
「喂!學成這樣該差不多了吧,什麼時候去呀?」靈渡躺在泥地裡大口喘著氣,今天已是他學劃板的第三天。
古杜爾仿如已習慣他這種口氣說話,抬頭看了看天,又掐著指頭算了算,緩緩道:「嗯!這時它應該剛開始產卵,還沒到關鍵時刻,不過先去看看情況也好。」
接著,古杜爾朝眾人說道:「現在我安排大家到時各自的任務。小丫頭就算了,跟在修澤身旁應付外面,八爪魚卵是非常好的補品,那時也許會有其它低段生物想去分一杯羹;京佐付責在我和靈渡躍到空中時,遞魚肉上來。安排就是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我有,」靈渡把手舉的老高,道:「為食嘛,一個人就好了,不用兩個人一起吧?」
呃?古杜爾懷疑地看著靈渡,怪笑一聲道:「我如此關照你,讓你做這麼重要的任務,你還不想幹?說實話,如果你做好了,這關你就通過,這任務分數是六十分。」
靈渡大感無奈,只觀古杜爾對這次保護章魚的熱心與準備程度,不難發現他下了必成的信念。事實上經過古杜爾的妥善按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這又與他何干?靈渡不過是希望通過考核成為正式獵人罷了,這種難度的任務,就算是當幫手,那也足夠進升二星獵人了。
古杜爾見靈渡默不作聲,只能做罷,轉向其它人道:「那誰來?我先提醒,要有把握劃開章魚的大吸盤與倒鉤才行。」
一時間沒人吭聲,古杜爾急了,額頭冒出大量汗水。
修澤忽然淡淡道:「雖然我不會擬息術,但我有把握能潛近。只是有一點,這分我能不能送人?」
「沒問題,送給誰都成。」古杜爾這會想都沒想便告答應。
「那好,我去餵食吧!」
修澤去餵食自己便只能阻擋外面的低段生物了,靈渡不由關心地問:「嗯,那在外奮勇阻敵有多少分啊?」
古杜爾沒好氣地道:「到時再看吧,看來的是什麼東西了,如有稍強點的,上了六段的就給你四十分吧!」
「這怎麼行?」靈渡不肯了,就算自己擋好了,也只有四十分,那樣還不是過不了。
也許古杜爾知道九段章魚產卵時,一般不會有什麼大膽的生物敢去分羹,擺擺手道:「你不幹拉倒,喏,順著太陽出來的方向走,憑你的速度……。」
「要不全部通過,否則我也不幹。」沒等古杜爾指完靈渡回去的路,被靈渡救過的京左突然開口了。
隨後,阿茵挺著胸從修澤身邊站出,「阿茵也是喲!靈渡不幹,阿茵也不幹。」
不單古杜爾想不通原本該是對手的考生間怎會互相幫助,忍不住吼道:「反了,反了,以退出來要脅我,你們以為我不敢全部淘汰?」
京左解釋道:「即然是大家一起保護八爪虎頭章魚,就該以此為最終目標,各盡所能合力完成這個任務,其它的一切都是次要。」
古杜爾重新打諒了他幾眼後,微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是我太武斷了,那這樣吧,修澤與我餵食,你負責投遞食物,靈渡與阿茵在外圍防止一切意外。」古杜爾看向眾人,確定地問了一遍,「明白了沒有?」
眾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叫道:「明白。」幾個不久前還是莫路之人,在這件事上同心起來。
「那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