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冬午夜,天空中掛著幾點寒星,在黑色的雲隙中,射出微弱的光芒。隱約地看見一帶長堤和堤外吼號著的海浪。西北的風虎虎地吹嘯,使枯丫的堤樹作出淒厲的樂曲。
一個庭院裡靜靜的。彷彿聽得見夜是怎樣從有蛛網的簷角滑下,落在花砌間纖長的飄帶似的蘭葉上,微微的顫悸如剛棲定的蜻蜓的翅,最後靜止了。夜遂做成了一湖澄靜的柔波,停瀦在庭院裡。
這庭院地處丐幫總舵北面,很少有人來往,中間一個石桌擺著幾樣酒菜。旁邊掛著燈籠,幾張石椅上坐著四個人,三男一女。這四人分別是劉得道、燕乘風,辛如夢和他的妻子柳笑笑。
辛如夢為何落得如此下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是劉得道一直以來最大的疑惑。
劉得道與辛如夢只不過是一面之交,但他想幫辛如夢,也是給燕乘風一個人情。丐幫缺一個真正的頂尖高手,這在全社和血殺幫的對抗中往往陷入不利的境地,如果能邀請燕乘風加入了,丐幫的實力就上升好幾個檔次了。所以劉得道不惜一切代價請他加入丐幫了。
辛如夢與燕乘風認識多年,志同道和,他們的情義勝過親兄弟。要想邀請燕乘風加入丐幫得攻心為上,從人情入手!所以劉得道堅決的幫助辛如夢度過這難關,可他不知道辛如夢與李林甫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怎麼幫?
燕乘風一臉的疲憊,置若罔聞不斷的喝酒。而柳笑笑把頭埋在丈夫懷裡聲低聲哭泣,辛如夢環抱嬌妻,想了許久。劉得道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還救了大哥,妻子和女兒,辛如夢無已回報,當然不想對他隱瞞什麼,之所以隱忍不答,是因為迫害的他的仇人是李林甫,當朝首宰,劉得道本事再大能鬥得過他?他已經欠太多的人情,他不想再勞煩劉得道。
然而,劉得道再三追問下,辛如夢終於向劉得道坦白了事情的經過!
辛如夢小時候的才學已經在家鄉小有名氣,十六歲及第秀才,次年時考入三榜貢生,同年得到知府的推薦,與天下芸芸眾生的才子一樣,懷著夢想赴京趕考。
那年李林甫剛剛升任宰相,為了日後擴大在朝中的影響力,他廣招門客培養自己的勢力,赴京趕考的學生自然是他招攬的對象。許多貢生為了仕途方便想方設法的擠入李府門下以求個好出路。辛如夢卻不宵為伍,自己埋頭苦讀等待開考之日。
三日殿試過後開榜,才學滿車的辛如夢如願高中探花。如此才學自然得到李林甫的青睞,許諾官職極力拉攏辛如夢入他門下。
當時李林甫還是個頗有聲名的好官,得到當朝宰相的邀請,辛如夢自然不敢拒絕,應邀做了李林甫的學生。有了宰相的關照,他的仕途開始平步青雲,短短幾年間就做到戶部待郎,官居四品。除了自己的才能之外還要歸功於李相爺的關照!
為官幾年下來,他也結交了幾個好友。燕乘風就是其中之一,當時他是皇宮禁衛軍副都統!兩人志同道和,常常同榻而席,相見恨晚!他們的友誼就那時開始的。還有另一人是戶部尚書柳仲,柳仲是他的上司而且頗有才學。辛如夢經常上門竄訪請教,期間認識了柳仲的女兒柳焉,也就是柳笑笑。辛如夢第一次見到柳笑笑時便被她的美貌傾倒,至此來柳府更加的頻繁。一個郎才,一個女貌,兩人時常相約黃昏下。眉來眼去下,私定終身!
時機一到,辛如夢正想托人向柳仲提親的時候,柳仲卻出了事!此時朝中李林甫權利通天,把持朝政、朝綱開始腐爛。很多正派的官員開始對他不滿,柳仲就是其中之一。他們聯名向皇帝彈核李林甫貪污**,包庇妄為,任人為奸等等二十大罪狀!那聯名奏折卻被高力士截獲,轉交給李林甫。反遭其報復打擊,參與聯名彈核的官員一一被他陷害,打入大牢,斬首抄家!他們的子女則被貶為奴為俾,這就是得罪李某人的下場!
李林甫是什麼人?一個曠古的大奸臣,口蜜腹劍的大奸臣,一個無出其右的大奸臣。他還是個權巨,一個包攬朝政的權臣,一個把天子弄得高居無為的權臣,一個破天荒地行了十九年專政的權臣。
權臣加奸臣,李林甫名傳千古,家喻戶曉。
李林甫的罪名是奸,奸只是表,骨子裡是權術。他特愛玩權術,特能玩權術,玩得得心應手,玩得爐火純青,玩得讓無數大人物墜人其計,失了官爵、失了前程、失了性命。前任宰相張九齡就是一個典型案列。
柳仲等人竟敢得罪李某人,下場自然是悲慘!柳笑笑作為親屬則被貶至妓倌為倡!妓館也就是官方設的妓院。一般官員犯了嚴重罪名後,他們的子女都要受牽連。男的為奴,女的則為妓永遠都不得翻身!
眼見心愛的女人被貶為官妓,這可急壞了辛如夢。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管,經過多方面的求情和打點,終於把她救出苦海,不過柳焉有罪名在身自然不能名目張膽的出來視人。她改名為柳笑笑,兩人秘密的結為連理,辛如夢在城西開了一家笑月樓,讓她經營就是掩人耳目。
辛如夢原本已經對李林甫在朝中的所做所為已經不滿了,經過這件事以後他直接跟李林甫斷絕了來往,甚至與他處處作對,這也有關老丈人被其迫害的關係!他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來的,他竟敢公然背叛,這可把李林甫氣壞了,兩人關係開始交惡。一個是權傾朝野的宰相,辛如夢小小的待郎自然是鬥不過他的,結果遭其陷害。罷免,貶至崖州理所當然的事,這又是得罪李某人的下場!
辛如夢被貶了,李林甫仍然不解氣,與他同穿一條褲子的高力士派血殺幫的殺手前往,要在路途中殺掉。李林甫與高力士閒談時了無意中被燕乘風巡邏的時候聽到了。盛怒之下,為了兄弟的安全他立即辭官不做,追上辛如夢,破壞了李林甫的陰謀,兩人一同前往崖州!
辛如夢與柳笑笑的婚姻關係是秘密的,所以沒受到牽連!在崖州的辛如夢怕妻子遭人欺負,時常叫燕乘風回來探視。兩人的關係就是靠燕乘風往返兩地,來來去去的傳信維持!最後忍不住相思之苦,辛如夢便偷偷潛反回長安,他是帶罪之身,白天不方便,只好晚上才出來與愛妻見面!最後還是暴露的行蹤惹來了殺身之禍!
事到如今,李林甫仍然不肯放過他,辛如夢一片茫然,歎了口氣,眼望著愛妻:「如今辛某是罪上加罪,天下更是無容身之處,劉幫主如何救我?」
劉得道慢慢的輸理辛如夢所講的每一個細節,要想一個完全其美的辦法不容易,苦笑道:「辛兄,只要李林甫在朝的一天,這裡你們兩個就不能呆了,所以你必須找一個地方先躲起來先!」
辛如夢歎道:「崖州那裡我也回不去了,天下之大,哪裡有辛某的容身之處?」
什麼地方能呆?據說血殺幫的勢力也是遍部全國,如果李林甫要趕盡殺決,在大唐的地面決不能呆了。或許去國外躲藏幾年也可以,此時大唐周邊的國家那個比較好?
劉得道來回思索,心裡有個答案,建議道:「辛兄,我建議你去扶桑島國那裡避一避,那裡的人對我朝文武之風一向很敬重,辛兄去到那裡或許可展所才!」
柳笑笑伏在丈夫懷裡,心態平和了許多,聽了兩人的對話,質疑道:「劉幫主,我聽說那扶桑國目前還是荒蠻的島國,如果我們去到那裡人生地疏會不會有什麼麻煩,況且我不想讓月兒跟我們去那裡受苦啊!」
劉得道笑道:「如果你們怕小月受苦那就讓他留在丐幫吧,你們不放心可以留燕大哥下來照顧小月,那李老頭年紀已高活不了幾年了。我保證不出三五內年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回來。」
辛如夢道:「劉幫主說的有道理,那奸賊以有六十多了,如果幾年內他真的死了,我回來了也不會有人注意了?」
燕乘風一直喝酒,不說話也沒什麼話可說,說話少一直是他的標籤。不過劉得道把話題引到自己,燕乘風坐不住了:「興炎,我怕你們去那裡有危險,我和你們一起去可以保護你,小月留在丐幫也好,劉幫主會好好照顧她的!」
「這怎麼行!」辛如夢勸道:「大哥,最近幾年來為弟已經夠麻煩你了,這次我決定與你嫂嫂一起去會照顧自己的,那裡不會有什麼危險,大哥你留在這裡吧,小月一向很喜歡纏著你,有你在我也放心,如果一下子沒有娘親,她會不開心的。」
柳笑笑跟著說道:「是啊,燕大哥,你看這幾年來你為我們夫妻來回奔波,卻誤終身大事了,我們不能在耽誤你了。」
一說到兒女私情,燕乘風臉開始俳紅,把頭轉到另一邊不再說話了!堂堂的燕大蝦竟然怕羞?劉得道腦子一閃,招攬燕乘風的機會來了。
劉得道倒一碗遞給燕乘風,勸道:「燕兄,別難過了,辛兄只是暫時離開,他的心永遠會在中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