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一頭神獸生氣了要怎麼解決問題。我很迷茫。
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明白禍從口出這句話的真理,那簡直是,小鍋是鐵打啊。
我冷哼了一聲,決定先下手為強,我要在獬豸虐殺我之前快點離開這個危險的傢伙:「腿在我腳上,這裡的地界這麼大,我不進去又能如何?我還不能自己走。」
「誰說你可以自己走的了。」獬豸站了起來,然後朝著角鬥場就是一聲大叫,立刻就有了兩個牛高馬大的怪物走了過來,然後朝著獬豸一抱拳:「獬豸大人,有何吩咐?」
獬豸也不說話只是睨著我笑得很是可惡:「看見沒有?你覺得你不進去能如何呢?」
我偷眼看了一下兩個怪物的等級,每一個都問號級別的,這個說明起碼是高我二十級以上的傢伙,我現在憑一己之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對抗。而且現在想來什麼性子更笨就是不明智的,所以,我皺了皺眉毛決定還是先問問清楚才好:「你一定是讓我進去了。」
「沒錯,這麼明顯的問題,你幹嘛一直要問?」獬豸看了我一眼。
我呼出了一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理由?」
獬豸歪著投看著我,一臉很有趣的表情:「理由?你問我理由嗎?這個可得讓我好好想想看。」他壞笑的看著我,好一會才說:「理由就是我高興。」
靠,還真是好理由。
古話怎麼說的來著?千金難買我樂意。
事到如今我能不走嗎?垂頭喪氣的走進了角鬥場,我感覺我是上刑場一樣。
獬豸則得意洋洋的跟在我的後面也走進了角鬥場,它的詭計成功了。
這個角鬥場大得看不見邊,站在入口處,我只聽得見無數人在歡呼。我笑了笑,搖頭讓自己不要有這種想法,什麼無數的人在歡呼,這簡直就是無數的鬼哭神嚎吧。
入口處有一個賣票的人,他長得還算是由個人的模樣,雖然手肘的關節已經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但是,至少那張臉還真的是人的樣子。這個賣票的人年紀不大,十**的歲數,讓我看起來實在是覺得他有些嫩。
他看見著揚起了頭露出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容,這個笑容也讓我心裡一暖。這個笑容大概是我在冥界見過的最溫暖的東西了吧。他的嘴角有著淡淡的血漬,在這樣的笑容下有著一種詭異的美麗:「你是要買票嗎?」
我點點頭,不知道冥界通用人間的貨幣嗎?我抓了一下頭,覺得應該是通用的,畢竟我賺的錢還是要給他們來修理轉生台的,就衝著這一點,絕對是通用。「要多少錢?」
「你是來看比賽的還是來比賽的?」賣票的青年笑著,不過還沒有等我回答他就立刻說道:「一定是來看比賽的吧,抱歉,你這樣的遊魂在我們冥界這裡可是珍貴到了極點呢,怎麼會是來比賽的呢。看比賽是……」
「她是來比賽的。」站在我身後的獬豸忽然笑了起來:「她就是來比賽的。」
賣票的青年臉上的笑容一僵,接著他的面孔上的笑容扭曲成了一種怪異的情緒:「什麼?你說她是來比賽的?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的,我說是就是。」獬豸伸出了一隻爪子,按在了賣票青年的桌子上,目露寒光,氣勢凜凜。
若是這個事情放在別的鬼的身上,一定是會被嚇的趴在地上了,因為在獬豸的身上確實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霸者氣勢,這個氣勢可以和火雲相媲美,足以震懾無數的生靈。可是面前的這個青年在我說的這些生靈之外。只見他抬起了手,毫不猶豫的將獬豸的爪子扒拉到了桌子下面,笑瞇瞇的看著獬豸:「大人,你好歹也考慮一下我們這裡很窮的,你這樣按壞了,我還用不用了。」
獬豸哼了一聲,退到了我的身後,有一種吃癟的委屈。
賣票的青年也不管他,只是衝著我微微一笑:「我叫甘寧,你叫什麼?」
我對於面前這個叫甘寧的鬼不但有著很多的好感,還有很多的興趣。在這個冥界裡能不在意的獬豸的人不多。但是,能不怕獬豸甚至忽略他的人,確實很少,至少眼前這個人就是一個。
我看著甘寧瞇了瞇眼睛,接著咧開嘴角笑了起來:「我叫藍色。」
甘寧一直看著我,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有消失過:「你是我三十年來見過的第一個遊魂,說句實在話,你讓我覺得很稀奇。」
我聳了一下肩膀,覺得這個話題實在沒有什麼意思:「那真是謝謝你讓我有機會對你造成了這樣的稀奇。好了,說說吧,我要入場的話,買票要多少錢?」
甘寧只是笑了笑,隨後他的眼神稍微一凌厲說道:「要是進場看比賽的話,那是沒有什麼話說的,票價很貴。但是要是你要是進場比賽的話……」甘寧磋磨了一下子自己的手指,臉上露出了一種我久違的笑容,那就是算計的笑容:「我們是一文不收的。」
我揚了一下自己的眉毛:「一文不取?」
甘寧點點頭,接著站了起來,對著我笑了笑:「走吧,我帶你進去。」
我跟在甘寧的後面,靜靜的沒有生息,可是我的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我現在甚至有了一種下線就不上來的想法。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現在我就在想一件事,我知道我不是一個特別有本事的人,我也沒有什麼接受打擊的心理,對於這樣不知根知底的戰鬥更是沒有什麼操控的能力,那我為什麼要站在這個地方?
「你在害怕。」甘寧並不回頭,他這麼說著,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看樣子他明白我的感受,更是篤定我現在的狀態。
對於一個可以如此瞭解你現在境況的人來說,我絲毫不想在繼續和他拉扯下去,只是淡淡的說:「是的,我害怕。」
「你是獵人。」甘寧的聲音還是那麼四平八穩,絲毫看不見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我甚至開始覺得我原來是錯覺了,作為一個鬼來說,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頓。
「獵人又如何?」我不露痕跡的歎氣,偷偷抬眼看著這跳又深又長的隧道,映襯著暗淡的螢光,我看見在這條隧道的牆壁上描繪著精美絕倫的壁畫,不過從古舊的程度上來看,考古工作者會比我更感興趣,而我看來,只有透骨的寒意而已。
「獵人在這樣的戰鬥中要勝利可不容易。」甘寧似乎只是評價,並不是建議:「三十年前這裡曾經很熱鬧,來這裡的人也很多,我看過很多的遊魂在這裡拚搏,看著他們失敗,然後看著他們退出,或者棄權。」說到這裡甘寧側過了半張臉孔,在螢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了幽幽的綠光,詭異恐怖:「當然,你們遊魂是不會死的,但是,不會死有時候不代表是好事,你說對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捏緊了拳頭,盡力讓自己的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是那麼緊張。
甘寧停住了腳步,轉過了身子看著我,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個青年其實比我高很多,他微微俯視著我,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今天我說了很多話,不過,很值得,因為你是我三十年來看見的最有趣的玩具了。要知道,我已經三十年沒有碰見遊魂了,你對於我來說,很珍貴。」甘寧抬起了手,輕輕的貼在了我的臉上,他修長的手指冷得像是冰,讓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既然你給了我快樂,那麼我也讓你瞭解得清楚一點。」
我看著甘寧,他的眸子裡有著一種很快樂的情緒,我知道這種很快樂是我給他的,我並不知道甘寧到底是什麼,但是,此時此刻,我確實就如同他說的一樣,我是他的玩具。
我心裡很害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就是沒有辦法躲開甘寧那雙細長的眸子,不是因為目光被吸住了,而是,我就是不想移開,我不想輸。
甘寧放下了自己的手,用力將我的頭扳向了另一邊:「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最討厭你們遊魂這樣的目光,假裝自己很無謂,其實什麼就是一團垃圾。」說到這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遊魂不會死,這點很好。不會死就代表著你沒有絕對的失敗,可是,這點也不好。世界上的事情都是這樣的,你要得到什麼一定要失去一些東西,遊魂也是如此。」甘寧笑了起來,笑容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純潔:「遊魂得到了永恆的生命,至少在冥界是這樣的,可是,她們也得到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三倍的痛楚。」
「三倍的痛楚?」我的臉色已經有點發白,看著甘寧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慌亂:「你說的三倍痛楚是……」
「你想的沒有錯。」甘寧點點頭,承認了我的想法:「就像一根針扎我是一點的疼,可是紮在你的身上確實三點的痛苦。」他的唇邊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我看見了,你害怕,對嗎?獵人,你要是害怕的話,現在可以放棄。」
我看著甘寧那雙挑釁和輕蔑的眼神,似乎又看見了往日在我頭上指手畫腳的上司,父母不在以後對我厭惡的親戚,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一種憤怒,這樣的憤怒幾乎燒燬了我所有的思維,僅剩的只有三個字——不想輸。
「不,我為什麼要放棄!」我抬起了下巴,驕傲的對著甘寧冷笑:「我要參賽。」
甘寧微微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好玩,真的是太好玩了,我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這麼好玩的事情了。遊魂,你以為你的不認輸就能帶你走向勝利嗎?可不要半路棄權哦。」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死也不會。」我瞪了獬豸和甘寧各一眼。
「很好。」甘寧轉身繼續朝著長廊的深處走去,不過腳步卻放慢了一些:「遊魂,你知道不?獵人在這樣的決鬥中很吃虧。」
我哼了一聲表示回答。
甘寧對於我的不屑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舒服,只是繼續說著:「我並沒有嚇唬你,來這裡決鬥的獵人,沒有一個人勝利走出來。」
「你就知道?」我冷笑。「老娘就是不想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