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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二章 、故事 文 / 青墨

    夜深了,我獨自坐在兒童公園的鞦韆上,沒有一絲風,陣陣燥熱把我汗水從兩鬢擠出來,流到臉頰,流到領口。

    我該怎麼辦?我一遍遍問自己,這些人都是好人,我不想傷害他們,我該如何拯救他們,拯救我自己的靈魂,如果我現在拿鑽石去幫助他們,我又怎麼向羅剎他們交代?我摀住面孔,感到熱血在額角一股股地脈動,力量在神經中凝聚,可是卻找不到發洩的出口。

    一個蒼老聲音傳來:「小伙子,公園要關門了。」

    我抬頭看到一個掃地大媽提著掃把從我身前經過,她一邊掃地一邊提醒我,掃把在地上拖出絲絲的聲音,捲起一些枯葉。

    我想起身,但是又站不起來,我不知該去哪,掃地大媽看了我一眼,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有個兒子同你差不多,有煩心事就喜歡獨自坐到這裡來,其實坐這裡有什麼用呢?」

    我沒有做聲,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年青人啊,要學會解決問題,光生悶氣能解決什麼呢?」

    她越掃越遠,我看著她把垃圾掃進垃圾箱,腦子裡浮現了鐵櫻流的臨終遺言:「總得有人收拾這幫垃圾,拜託了。」

    我抬頭,忽然發現,漆黑的天空居然有顆星,我知道,它叫天狼星,是天空最亮的星,在所有星星失去光芒時,總是它堅持在天空,讓人們總能看到它。我很奇怪,這麼偉大的星星,為什麼人們叫它天狼呢,狼不是凶狠邪惡的動物嗎?

    「走吧,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掃地大媽再次經過我的身邊,有意無意地勸我。

    我終於起身了,藉著路燈的微光,我伸手取出了鐵櫻流留給我那張帶血的紙條,我打開了它,龍兒死因之謎終於將展現在我眼前。

    但是,我還沒來及打開,忽然一陣微風從我指間掠過,紙條消失了,這不是風的原因,是有人以比我快十倍的速度從我手指間奪走了紙條。

    我沒有感到驚訝,因為我知道世上能做到這點的只有一個人。我抬起頭,看到一個蒼老的身影站在不遠處樹蔭的黑暗中,背對著我。

    「師父。」我站了起來,聲音有幾分顫抖。

    「你不能老緬懷過去。」師父的聲音還是如從前一樣毫無感情,他手指微微一動,手指間冒出一團火焰,紙條燒燃了。

    換成其它任何人這樣做,我都會殺了他。可是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一動不動。每人都有心目中的神,師父就是我心中的神,他所做的一切我都只能無條件地服從。現在也一樣,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紙條化為灰燼,痛苦在心底慢慢地滋長。

    「否則你只能去演話劇。」師父聲音出現一絲嘲弄。

    我什麼話也沒說,不管師父在我心中多麼神聖,他剛才的舉動都讓我很傷心。

    師父在樹下的長凳坐下,幽幽地長歎了一聲:「我在你這個年紀時,有段日子,我過得很艱苦,只要付我20元,我可以殺任何人。」

    我喉頭艱難地吞嚥了一下。

    「當生存成為唯一的目標,你就不會迷失。」師父終於轉過身來,他的雙眼滿是老年人的消沉,可是花白的眉毛像鋼針一樣根根挺立著。

    我依舊不說話,他毀了我唯一為龍兒報仇的線索依然在讓我混亂著。

    「你在這個城市呆了很久了,說說你的看法吧。」師父走近了一點,他面上的皺紋幾乎完全掩蓋他的表情,好像很豐富,又好像石雕般僵硬,我看了無數次他的眼睛,但給人感覺,永遠比霧還迷濛,比海還要浩瀚,比冰更寒心。

    「我不知道。」我終於開口了。

    「哦?那心情呢?吃過苦?還是享過福?快樂或是不快樂?成功或是失敗?」

    「我沒有快樂也沒有不快樂。不成功也不失敗。」我側身對著師父坐了下去:「我不喜歡這城市,可我還要呆在這裡。」

    「因為這裡的人,這裡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成功的,一種不成功的,成功的人一般有家,他們的心思都放在家庭上或是組織家庭上。比如追女孩子。不成功的就與不成功的人呆在一起,躲在不成功的人友誼中,一群人在一起,或許他們認為這樣時間能走得快一些,我覺得這裡像一個島,每個人都是寂寞的沙。」

    「他們寂寞是因為功利主義佔領了這城市。」師父微微笑了,只有我才能感知他的笑,他的面部好像並沒有動,我是通過他眼角皺紋的細微變化來得知。

    我想否認,但還是點點頭。

    「但佔據不了你,你還是那樣,先想到別人再想到自己。」師父的笑意在一點點減少:「我雖然沒教過你怎麼做人,但你總這樣流落也不是我希望的,即使你胸無大志,只想找個地方清靜地餬口度ri,也比你現在強。」

    我終於初次反駁師父:「人本是人,何必刻意做人。」

    師父沉默了一會,道:「或許,找個女孩子,能讓你內心得到平靜,不會再懷念那個死去的龍兒。」他聲音中帶著幾分調侃:「你覺得你能找到嗎?」

    我頭腦中掠過幾個人的身影,羅剎,楊芊,欣欣,甚至蘭麗也過了一遍,終於搖頭:「難啊……」

    師父點頭:「不知道你們現在怎麼樣,我年青時很不喜歡中國的女孩子,她們不是過份矜持,就是過份急切,純正的友誼成份很少,總是把每個來約她們的男的當成入選對象,如果你有入選資格,才會和你更進一步。如果她中意你,就會處處向人暗示,你在追她啦,如果第三次你還沒有任何表示,比如示好,或是求婚,她就會讓你尷尬。如果你表明只是玩玩而已,那就不可能再見了。」

    我點頭:「其實現在也差不多,那麼外國的呢?」

    師父笑出了聲音:「呵呵,我喜歡美國的女孩子,你找她去玩,她們歡歡喜喜,玩好了,有興趣下次再找她,沒興趣就算了,再看到你也是和氣的,不像中國女孩子總把同你去玩當成一種付出。」

    我不禁也笑了:「能讓人輕鬆的女人真是好女人。」

    師父道:「你不管同羅剎,楊芊或是欣欣,都是她們心目中入選的對象,她們希望把你鎖在身邊,而不會理會你想要流浪的願望,她們玩不起,如果你同她們玩,她們就會因此而恨你。」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做完這件事就走。」

    「鐵櫻流想必到了天堂吧。」師父掏掏口袋,摸出一支皺巴巴的煙來點上:「你如果把鑽之韻的人都打敗了,救出那些你認識的人,是不是就算做完了?」

    我深深歎息:「幹掉鑽之韻,在災難深重的戰區,依然會有許多人掠奪鑽石,救出那些人,也無非是讓這事有個完整的結尾,是的,我做完了,做完了會有更多人稱呼我為俠盜,有更多的人以為我多愁善感,義氣深重。」

    「你本來就是這樣的。」師父只抽了一口就把煙摁滅了,我看到煙絲是糊糊的旱煙末,師父一直抽這樣的煙,他總說有過濾嘴的抽著勁太小。

    我問:「您希望我走什麼樣的路?」

    「這與我無關,我說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

    「那您為什麼燒了紙條?」我終於憤怒了。

    師父搖頭:「你與我無關,所以,我也與你無關,我干我的事情,你有不滿,可以打我殺我發洩怒氣。」

    我呻吟:「我打不過您。」

    師父點頭:「是啊,打不過,忘了這件事吧,龍兒的死與你在廣州的經歷毫無關聯,她不應該介入進來,她的故事已經告一段落了。」

    我長吸一口氣:「為什麼您總希望我的經歷是一個個完整的,事事相關的故事?」

    「雖然我說過不干涉你,但我還是希望從你身上索取一些回報,要知道,我當年培育你用了不少心血。」師父有點得意:「其實你一直在回報我,我喜歡你的故事,總是第一個像看電影一樣目睹你經歷的全過程,很多都是我不曾經歷過的。但我希望我比其它觀眾多一些權利,那就是修改權,能刪掉一些我不喜歡的東西,就比如龍兒,她存不存在對這個故事都無關緊要,只會令故事變得混亂,所以我要刪除她,刪除你的回憶。」

    「這就是您勸我不要緬懷過去的原因?」

    「是的,我刪掉的東西對你來說可能很重要,所以,如果你能讓你在廣州發生的故事有個完美的結局,我會考慮把線索向你透露一些……」

    我打斷師父:「然後我再去由此展開下一個故事?」

    「你很聰明。」師父更得意了:「不過還不夠,因為你擺脫不了你作演員的身份。你多愁善感的心靈會強迫你匆匆忙忙演下去,讓我看得大呼過癮。」

    我神情悲切:「您所謂的不干涉我,只是在用更高的手法來掌控我,我做得再好,也只是籠子裡的玩偶嗎?或是棋盤上的棋子?」

    「是棋子,如果棋子要跳出棋盤,就要打倒下棋的人。其實你很強大了,你是個感性的男人,感性的男人往往是無敵的,除非他碰上一個成熟男人。」師父拍拍我的肩:「我就是成熟男人,想打倒我,除非你比我更成熟。」

    師父的話高深莫測,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低頭思索但毫無結果,當我抬頭時,師父已經不見了。師父是個謎,每次與他見面,我都希望多瞭解他一些,可是這個謎卻隨著見面次數越來越多,在我心裡像怪物一樣越變越大,揭開師父的身份之謎,幾乎成了我的人生目標。是的,師父是我的神,我是他的信徒,但卻是他很不稱心的信徒。也唯其如此,我才是他的信徒。所以,我必須讓這個故事有個完美結局。

    我撥通了羅剎的電話:「羅剎,給我槍,大量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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