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星星抱了出去後,擔心她一直這樣醒不來,只好在噴泉邊給她臉上淋了點冷水,看她悠悠轉醒後,我抱著還有點神志不清的她上了計程車。
「叔叔我們這是去哪?」星星醒來後第一句話問我,我擦著她臉上的水:「該帶你回家了,你昨晚是睡在叔叔家裡的。」
「哦,叔叔……我回家了媽媽會生氣嗎?」
「不會的,叔叔勸過她了,她不會再打你了。以後,你要乖,好好學習,做個好孩子,好嗎?」
「嗯,叔叔,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去玩呀?」
我心裡沉重起來:「有時間會的,只是叔叔要出趟遠門,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見到你了,但叔叔會想你的。」
「叔叔。」星星眼裡湧出淚花,她緊緊抱住了我。我拍拍星星:「好孩子。」
我將星星送到世紀花園不遠處,讓星星下了車:「星星,自己回去吧,你媽媽在家等你呢,再見。」
「叔叔,一定要再來帶我玩呀。」星星依依不捨向我揮手,我用力點點頭,向她揮揮手。然後回到車裡,離去了。
我兜了個圈子,來到一座立交橋上,那裡,可以看到星星走到樓下,然後上樓,我從窗戶裡看到,當她進到家裡,她媽媽衝過來抱住了她,哭著抱住了她,我知道,星星的苦日子結束了。
「對不起,星星,叔叔不能同你再見面了。叔叔騙了你,你不會怪叔叔的對嗎?」我在橋上自言自語,然後提著錢包,消失在滾滾的人流中。
回到堂皇酒店,我將錢包塞進我的貯物櫃,剛換好衣服出來,在酒店門口碰到白先生從車上下來,我連忙迎上去:「白先生。」
「喲,你改當保安了?」白先生看看我的保安服。
「白先生,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您有空嗎?」
「有呀,來我房間裡說吧。」白先生打個手勢,帶我來到他在酒店的包間。又倒上兩杯酒:「什麼事,說吧。」
我想了想:「是這樣,您知道酒店演出大廳這幾天會有演出吧?」
「知道,我還收到酒店送來的票呢,怎麼啦?」
「是這樣,這次演出的劇組,遇到經濟困難,而我有一筆錢,想投資給他們,但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錢是我投的,我同他們說我是中間人,所以,我想白先生來作這個投資人,把錢無條件地投給他們。」
「這我可就不明白了。」白先生喝了一口酒:「為什麼這樣呢?」
我沉默了一會:「這劇組裡有個女孩,同我從前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白先生盯著我:「然後呢?」
我苦笑一下:「我其實是想還一筆良心的債。」
「我有點明白了。」白先生放下杯子:「我猜想,你曾經辜負過一個女孩子對嗎?」
我點點頭:「這其中具體細節我就不說了,他們現在很困難,甚至那女孩被一個老闆以投資為名逼得要以身相許,總之您就當這筆錢是我送給您的,您投入以後,不管你去合作也好,無條件捐贈也好,總之,希望您能用這筆錢把這個劇組扶植起來,我想這對您來說,不難吧?」
「的確不難。」白先生低頭想了一會:「想不到這個時代還有你這樣的性情中人,小虎,我第一次見你時就覺得你不普通,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你的不普通在哪了。對了,你捐出多少錢呢?」
「二十萬左右吧。」
「你還挺有錢的嗎?怎麼不拿這些錢作生意,還要來這裡作門童呢?」
「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這筆錢是我以前存下來的,您可以放心使用。」
「我對你沒什麼不放心的。」白先生拍拍我的肩:「我其實同你蠻有緣的。」他把酒杯晃了晃,用力一點頭:「好,這忙我幫你,呆會你帶我同劇組的負責人去接洽一下。」
「太謝謝您了。」我高興地出了房間,去樓下找楊芊,我進到演出大廳,看到她在和劇組的人在討論什麼,我面帶笑容向她揮揮手,楊芊小步跑到我身邊,我豎起兩根手指:「恭喜你們,搞定了。」
不久,我提著錢袋,帶著楊芊和劇組的兩名負責人去了白先生房間,白先生開始以投資者的身份與他們就投資合作的細節開始討論,一切在預料之中,白先生答應投資,至於條件,可以以後再商榷,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按導演的要求,先作好這幾場演出。劇組負責人歡天喜地走了,楊芊出門時向我伸出手:「謝謝你。」
「是該謝謝他。」我握住楊芊的手還沒開口,白先生在一旁大聲說:「如果不是他,這次生意根本不可能,楊小姐,其實人家可全是為了你才這麼辛苦說服我的,你至少應當請人家吃頓飯吧。」
楊芊一聽連忙應道:「這是應該的,白先生,晚上不如大家一起……」
「不!不是一起,我想看到的,是你同他單獨去吃頓飯。」白先生邊說邊向我擠擠眼睛。
我尷尬地笑笑:「楊小姐你別在意,白先生喜歡開玩笑。」
「難道你不想同我單獨吃頓飯嗎?」楊芊忽然發問。我抬起頭:「當然不是。」
「不是就行了,今晚表演完後,我在酒店的二樓請你吃宵夜,賞臉嗎?」楊芊面帶微笑。反而是我緊張起來:「這個……」
「那就這麼定了,不見不散。」旁邊的白先生拍了一下我的肩:「傻小子,發什麼愣呀。」
「那就不見不散了。」楊芊向我揮揮手,像只花蝴蝶一樣翩翩而去。
楊芊一走,白先生上前對我笑道:「你小子眼光不錯嗎?」
我苦笑一下:「白先生,您這玩笑開大了。」
「別傻了。」白先生叼起一支煙:「我看得出來這女孩子對你也有好感,你完全可以把握機會嗎,你真的想做個無名英雄呀。」
「白先生,事情可能不是您想像中那樣的。」
「先不談這個。」白先生促狹地一笑:「等你們宵夜回來我們再探討不遲。」
我將錢包放在桌上:「對了,白先生,這是我的錢,您點一點。」誰知白先生卻推了回來:「小虎,我想你的錢來得不容易,你還是留著吧。」
「這怎麼行,說好了的……」
「你聽我說完。」白先生止住我:「他們的劇組的確有不少困難,工資都發不下來,但是我剛才瞭解情況後,發現他們劇組其實能人不少,只是時運不濟,如果添加一些資金,投入設備,增加一些演員,再炒作一下子,紅起來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認為,他們劇組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投資渠道,只要好好經營,將來能產生很大的回報。」
「不愧是生意人。」我點點頭:「可是畢竟主意是我提出來的,這錢我還是要給。」
「你要給我也不反對,我可以同你單duli份合同,你也是投資人之一,老實說,要真正救活這個劇組,你這二十萬還嫌少了一點,我可以追加一筆投資,我們按三一三一的比例,年終按比分紅,我可以安排策劃高手來運作這個劇組,保證賺錢,你只要等回籠資金就行了,怎麼樣?」
「合同就不必了,您有這個心思我非常欣賞也非常感激,您說了算好了,如果真賺了錢,你就幫我存起來,說不定哪一天我會問您來取。」
「你這麼相信我,那我就不婆婆媽媽了,合同我還是要立的,你收不收那是你的事,不過,小虎你要明白,無條件付出並不值得尊重,一般情況下,人們反而更相信生意人,特別是這個時代,所以,你索取回報,不但是應該的,也是必要的。」
「是這樣嗎?」我有點懷疑。
「傻瓜,好好想想,如果你不索取回報,難道,你真的希望你的這個楊芊被哪個老闆包走嗎?」白先生揚揚手上的合同:「好好想想吧。」
白老闆的話其實我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並不瞭解在我心裡早有了一個不可替代的龍兒,但是他的話又令我產生一個想法:「楊芊能代替龍兒嗎?我為什麼不試試再談一場戀愛呢?」
這一瞬間,我想到很多,想到自己的雙重身份,想到因我而死的龍兒,想到懷孕的羅剎,我發覺,原來我並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想泡妞就泡妞的,我擦擦面孔:「還是順其自然吧。」
白先生在我第一次見面時,我感覺他就是個脾氣暴燥,目中無人的暴發戶,但今天我深入地瞭解了他的另一面,才知道他賺到這麼多錢並不是靠運氣。在與劇組達成協議後短短幾個小時,他就馬上調動人馬四處活動,先幫劇組解除了像那個什麼腳氣靈這些條件苛刻的廣告商的合同,而且居然沒賠多少,又另外找了幾家新的單位出售了冠名權,外圍廣告,還包銷了三百張門票,行動快速而果斷,我知道,有白先生的坐陣,這個劇組很快會煥發新的生機了。
晚上的演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我再次目睹了楊芊的火舞後,發現原來她在心情好時跳得更好,一曲終了,台下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息,白先生請來的媒體和請她簽名的人在她出門時紛紛圍上去,看來,又一顆明星將在這個城市冉冉升起了。我遠遠望著人群中的楊芊,欣慰地笑了,這時,她忽然抬起了頭,向我送來一個甜甜的笑臉。
當我下班時,聽說劇組要擺慶功宴,我想楊芊作為今天的頭牌,只怕不能赴我的約會了,但是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是很在意,我換好便裝,獨自向酒店的大門走去,這幾天真是忙碌呀,我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是,我走出大門,看到路燈下,一個粉紅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那時,是楊芊,她抬起頭來:「喂,你忘了什麼沒有呀?」她的腳下,還穿著那雙紅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