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為了記住每一樣對自己前途有所助益的事情,善於迎合之人的記憶力也往往是特別的好。
黃生只是在許多年前,仙劍宗召開六派大會的時候見過左玉一次,卻一直記到了現在。即便左玉在身材氣質上都有了不小的變化,也還是被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左玉是蜀山劍派的人,這件事自從歐陽無情死去,龍傲痕執掌大位開始就已經不在是秘密。黃生當即就猜測到這些人是來自蜀山劍派,而那個說話甕聲甕氣的傢伙,他也認了出來,因為對方手中有一個很明顯的物件——烈火缽。
「蜀山劍派,炎陽門餘孽!」
黃生說了這麼一聲,並沒有妄動,因為他察覺到這些人都不好惹,就連氣息最弱的那個女子都能夠和他媲美。
黃生拿來比較的對象就是鳳兒,從氣息上看,左玉這些人中的確是鳳兒的氣息最弱。但他卻不知道,鳳兒擁有火鳳羽翼,不僅能夠讓她招數的威力成倍增加,還賦予她一個通竅中期高手所沒有的飛行能力。真要較量起來,這裡還真就沒幾個人能夠將鳳兒擊敗。
當然,黃生自己也是有底牌的,所以他雖然驚訝,卻還沒到驚慌的地步,只是注視著這群人,辨明形勢。
黃生沒有動作,是因為小心,是因為謹慎,也是因為正視對手的實力,他那幫手下可是沒有這樣的眼力。在他們看來,這伙突然出現的人就是敵人,是敵人就要殺。
這可是個在城主大人面前表現的機會,他們必須要抓住。於是黃生還沒有開口,這幫手下人就嗷嗷叫著,舞動兵刃各催法訣,分別衝向左玉一群人。
看著這樣一群人衝過來,左玉他們卻連正眼都沒有看他們。連黃生都沒被放在眼裡,何況是這幫不入流的傢伙。
「礙事!」
左玉流星還有鳳兒正走向劍莫軒那裡,對於這些衝過來的人,左玉不屑動手,鳳兒也無意動手,就全部都交給脾氣火爆的流星了。
只見流星連腳步都沒有停頓,掌中托著烈火缽,屈指一彈,就有一點小小火星迸射出去。這火星後發先至,快如流星的名字,就落在了那些人衝來的路上。
火星很小,他們看到了卻也沒有在意。但就是無法讓他們注意的小火星,卻讓後方的黃生眼皮一顫,他知道,自己的這幫手下,沒有幾個能活下來了。
火星一落地,就彷彿引燃了森羅地火,在兩方人馬的中間,長達數十丈比這院落還要長的距離內,一道熊熊烈火構成的火牆就突然出現。
那幫衝向左玉他們的黃生手下,彷彿是撲入烈焰的飛蛾,一個接著一個不由自主的衝進了火海。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不是他們發傻發狂,而是這火牆出現的太快,太詭異,而且還有一種莫名的吸力,讓衝到近前的這些人停不住腳步。
嗤啦——
只是一瞬間,這些人的十之仈jiu,就全部身陷火海,化為灰燼。只有那麼幾個動身慢了一線的,急急停住身形,這才在千鈞一髮之際,撿回了條命。
卻也是頭髮鬍子都被染盡,滿臉的焦黑泛紅,沒了人色。
火牆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更快的是這些人流逝的生命。當火牆散去,左玉他們已經和劍莫軒等人匯合到一處。
「找到多少?」
左玉鳳兒還有流星,根本就沒有理會那些被燒成飛灰的黃生手下,他目光凜冽,帶著一絲擔憂,一絲期盼,問向劍莫軒。
劍莫軒的臉色很黯淡,搖了搖頭:「一萬八千,只餘不足兩百。」
聽起來毫無關聯的兩個數字,讓左玉的臉孔都忍不住抽動了兩下,之後他豁然轉向那望著手下人死去都不眨一下眼睛的黃生。
左玉的目光更森然,更冷冽。
「一萬八千人,竟然只剩下一百多人。你這混蛋!」
黃生臉上沒有一點歉然的神色,竟然還嘴角一挑奸笑了一下。「原來你們是去調查這城中百姓的去處。嘿嘿,又何必如此費事,直接過來問我不就是了,還弄這麼大陣仗。」
先後聽了左玉和黃生的話,場上唯一一個帶著一絲輕鬆笑意的流星都板起了臉,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左玉,讓我殺了他。」
另一個出離憤怒的人站到了前面,竟然是鳳兒。她和左玉還有流星在這裡監視或者說竊聽,等待的就是劍莫軒他們將或許是被困住的全城百姓救走。
但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噩耗。整座小城,一萬八千名百姓,竟然活著的已經不足兩百人。鳳兒已經能夠想到這些人遭遇了什麼。
鳳兒能夠想到,左玉也能夠想到。看看剛剛葬身火海的這些人,身上擁有的那些不屬於他們自身修煉的力量,就知道他們究竟幹了什麼天人共憤的事情。
「我自己來。」
論起心境,這裡沒有人比得上左玉。他的憤怒,在一瞬間就被他壓制下去了。左玉都這樣說了,其他人包括鳳兒,雖有不甘卻也不會反對,又站了回去。
看著踱步而來的左玉,黃生竟然臉上最後的一絲驚疑竟然也消失了,或是成竹在胸或是已然放棄,總之他的神情竟然顯得很輕鬆。
「你們這是在決定我的命運麼?可真是好笑,真的以為隨便你們中哪一個過來,就能取走我的性命?你們真以為我在這裡,就是仰仗這些、這些——這幫廢材?」
黃生舉著手指,指的是那些已經被燒死,連灰都快要散盡的手下,還有那幾個僥倖活了下來,沒有衝入火海的倖存者。
「城主大人,您?」
那幾個活著的人都懵了,雖然他們心裡很清楚自己在這位城主大人眼裡並沒有那麼重要,但是被對方指點著說出廢材二字,而是讓他們感到驚慌,或許還有不滿。
黃生可沒有理會這些手下,甚至也沒有去注意劍莫軒等人,他的目光就牢牢的盯在逼近的左玉身上。
「我當然不是靠他們,我只靠我自己。」
黃生在說這話的時候,做出的舉動讓左玉都皺著眉頭停下了腳步,懷疑黃生是不是瘋掉了。因為黃生竟然手中刀光電閃,卻沒有攻向左玉一方的任何一人,而是斬向他那倖存的手下。
實力的差距,天壤之別,那幾個人剛剛從流星手下倖免,卻沒能逃過這一次劫難。黃生的刀光如同血色長蛇劃過天空,絞起雷電,嗖的消失時,那幾個人就已經被斬成了肉塊。
淋著血的肉塊,足有成百上千,再也看不出人的模樣。
就是左玉,都感到不可思議。對方這一擊中蘊含的力道還有速度,比之前被夜雨化解的那一下還強大數倍。甚至讓左玉這群人都有一種懷疑,這傢伙會不會是正道人士在仙劍宗的臥底,要不怎麼會都手下人如此之狠,之前對夜雨他們的攻擊卻明顯是故意放水呢?
不過左玉他們當然只是想想而已,把敵人幻想成同伴,那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
左玉他們當然不是傻瓜,黃生當然也不是正道臥底,他定是另有原因。
「你們都很年輕啊,應當是蜀山劍派最優秀的天才人物了吧。可是再怎麼天才,能抵得過這個麼?」
黃生翻開手掌,一個烏黑的鐵球閃著光。左玉眉間一跳,卻不是驚訝或恐懼,而是戲謔,因為這東西他認得。
「你以為一顆撼天雷就能對付我們?」
黃生的臉yin得出奇,只能說是狠戾:「一顆,當然不能,但如果是千百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