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州城與烈火谷間的距離約有五十里,休整一番的左玉眾人已經來到藍州城外。
這次出來分成了三組,分別要進攻兩座城市中的三個魔教據點。而左玉等人就跟著流星單獨作為一組去攻擊位於藍州城內的一處魔教據點。
如果按人數來看,左玉這組無疑是最少的,只有他們幾個蜀山弟子還有段風和流星,以及另外兩名炎陽門的弟子。
但在實力上來看,他們卻並不弱。其他兩組派出的也都是炎陽門的年青弟子,顯然並沒有把這次除魔行動看得太重。
前方就是藍州城門,左玉奇怪的向流星問道:「流星兄,難道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攻過去麼?」
也難怪左玉發問,此刻天色正亮,怎麼看也不是一個適合進攻的時間。想那仙劍宗突襲魔教的雲鷺樓不就是趕在深夜動手的麼。
流星有些不自然的答道:「左師叔,您叫我名字就行了。這麼稱呼我可擔當不起。」
左玉一笑,道:「我們年紀差不多,私底下就這麼稱呼好了。真要你管我叫師叔,我可覺得不自在。」
流星推辭不過,覺得左玉這人確實不是那種死板的人,便爽快答道:「好,那我就叫你左兄,左兄只管稱呼我流星的名字就是了。」
段風也插口道:「嘿嘿,就是嘛,咱們私底下就不要講究那麼多。真要論起輩分來,那可是太麻煩了。」
三人同時哈哈大笑,看來這年輕人的想法倒還真是差不多。
鳳兒忽然向流星問道:「喂,你還沒說呢。我們是不是真要這麼光天化日的就進去殺人放火。」
雖說是提問,可是鳳兒那語氣分明就是興奮。
就聽另一人冷哼道:「只怕剛一進去就已經被魔教的人發覺,跟送死有什麼區別,更何況就不怕驚擾世俗麼?」
這人正是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劍剛,雖說他的語氣不是很好,但講的也是事實,眾人一起看向流星。
流星一笑,答道:「天下正道以天佛寺最得民心,但在藍州城附近,我們炎陽門的聲望只怕還要蓋過天佛寺。師父從來都不禁止我們與世俗接觸,我們也經常會做一些鋤強扶弱之事,所以在城內並不用怕會驚擾到百姓。而那魔教的人在此已經數十年,怕是還一直以為他們隱藏的很好。各位也只管跟我走,我會帶著大家直接到他們的據點魔窟。」
眾人不在說話,隨著流星就進了藍州城。
這藍州城不比京城,甚至也比不過天殤山脈的元府城。樓閣顯得有些低矮,街道也並不寬闊。
流星領著眾人穿街過巷,不多時便來到一處宅院附近。
這處宅院一見便是大戶人家。朱漆大門緊閉,院牆高有丈半,門前一名家將護衛,便是沒有什麼行人靠近也將兩隻眼睛瞪得溜圓。
左玉疑惑的問道:「這就是魔教據點麼,看起來不像啊!」
流星看著那宅院的朱漆大門,口中哼道:「他們在這藍州城中有兩處據點,這是其中一處。雖然看起來只是個有錢的大戶,但其實卻是魔教已經經營了數十年的據點。藍州城發生的一些惡事慘情也都和他們有關,只是因為沒有師父命令,我們這才一直沒有對他們動手。」
左玉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我們要如何進攻?」
流星眼中一閃,說道:「走大門!」
說罷,流星一馬當先向宅院大門走去。左玉等人急忙跟在身邊。
那守門家將見這八人走近,眼睛一立,開口問道:「你們幹什麼?」
流星面無表情,答道:「殺人!」
說著話,流星已經一拳打在那守門護衛的肚腹上,那護衛軟軟躺倒之後才口角溢血,顯然是活不成了。
鳳兒剛才雖然顯得有些興奮,但此刻真的見了死人還是有些不自然,向流星說道:「他只是個護衛,沒必要殺了吧。」
流星不答,手臂凌空一揮,那護衛的上衣刺啦一聲破碎開來,就見一塊蓮花狀的疤痕印於其左肩之上。流星這才說道:「魔教是永遠不會使用外人的,這個疤痕正是魔教的標誌金邊血蓮。只是像這種不入流的角色,魔教也只會是給他烙出個圖案罷了。而且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壞事做盡的魔教妖人,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婦孺幼子,各位只管放手施為。」
話音一落,流星照著朱漆大門一拳轟出。那兩扇大門轟的一聲破碎飛出,落在院中遠處。
此刻的流星可絲毫沒有先前那種書生的樣子,分明就是個書生版的胡不歸。
流星將另外兩名炎陽門弟子留在外面,以便安撫被引來的普通民眾。自己則與左玉等人進入院中。
院內的人此刻才覺察到有事發生,就在大門被擊碎的同時,已經有十數人手提刀劍趕了過來。
其中較為特殊的有兩人,一人是個中年男子卻穿了一件粉色的長衫,掌中拿的是一根金燦燦的長笛。另一人則是名老者,坐在一張裝有輪子的竹椅上,兩條長眉直垂肩膀,卻似乎正在低頭睡覺。
流星向身邊的左玉說道:「左兄,那個穿著粉衣服的傢伙就是魔教在這裡的頭目,叫做項任遙。」
左玉微微點頭,不過心中覺得「像人妖」這個名字起得可實在滑稽。
就見那項任遙一晃手中金笛,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傷奴家的家丁?」
流星眼神一凜,道:「項任遙,不必裝蒜了。你的身份我們早已清楚——魔教的噬魂真人!」
項任遙眉頭一皺,因為這噬魂真人正是他在魔教的名號。但如此一來他也想到了對方必定是正道幾派的人。
項任遙有意無意的向身後那老者看了一眼,見那老者仍是一副沉睡的樣子,項任遙發出一聲「嬌喝」,「哼,管你們什麼人。兄弟們上,快給奴家把他們拿下。」
他這一句卻是吩咐身邊的幾人,只是這語調實在讓人慎得慌。
那十幾人聽到命令,手提兵刃就將眾人圍在當中。
流星低聲說道:「各位,千萬不要留手。」
話音未落,流星已經迎向了撲上來的魔教弟子。他那握緊的右拳上紅芒纏繞,彷彿有火焰正在升騰。
除開流星,第一個撲了出去的卻是劍剛。他掌中握著的是一把碩大的鋼劍,揮舞起來當真虎虎生風。一個照面便同時架住了三個人。
左玉和段風對視一眼,他們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段風非但沒有前衝,反而還向後稍退了半步,他的身子則完全擋在了鳳兒的前面。
但就在同時,段風看到有人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那人目光清澈無比,臉上表情也沒有一絲波動,正是劍莫軒。
而左玉,此刻已經拔出清流竹劍,身形電閃撲了出去。
那方向,正是搖著金笛冷眼旁觀的噬魂真人項任遙……
那項任遙見了流星的火焰般拳勁,就知道了流星是出自炎陽門。事實上他也本就有這種猜測,畢竟這藍州城外不遠處就是炎陽門所在,此刻只是能夠確定罷了。
項任遙心中驚奇,這炎陽門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青年高手。
但容不得他多想,左玉已經來到他面前。
項任遙將長笛抱在胸前,眉頭一挑,道:「小嘍囉也敢來捋奴家的虎鬚麼?」
他見剛才說話的一直都是流星,便認為左玉是流星的手下。
左玉並不答話,冷哼一聲已將清流劍刺了過來。
項任遙見左玉這一劍平平無奇,嘲諷道:「彫蟲小技,也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
說著話,項任遙將金笛輕飄飄掃向刺來的清流竹劍。
按照項任遙的想法,左玉年紀輕輕能有多大功力,他必能毫不費力的就擋開左玉這一劍。
項任遙的金笛準確無誤的掃中清流竹劍的劍尖,然而就在這時項任遙忽然感到不對。他掌中的金笛非但沒有盪開左玉的清流劍,反而還好像被清流劍吸附住了。
項任遙運起功力要將金笛抽回來再躲開左玉這一劍,可是那金笛卻紋絲不動就好像它和清流竹劍本是一體。
項任遙驚駭莫名,他沒想到對方的劍上會有如此古怪的勁力,而且以他的功力竟然都無法擺脫。
就見左玉忽然閉起雙目,用一種平靜得有些死寂的聲音說道:「往生一念!」
同時,就見那劍笛相交處隱隱有光華流動,但並不明顯。而左玉手中的清流竹劍似乎完全不受金笛的影響,仍是向著項任遙刺去……
當左玉睜開眼睛,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只見他的清流竹劍已經貫穿項任遙的胸膛,而項任遙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瞳孔已經完全散開,竟是已經已經氣絕身亡了,只是他的面孔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扭曲,就好像受了極大的驚嚇,經受了極大的痛苦。
一招!只是一招!左玉完全沒有想到這魔教據點的頭目竟然如此廢柴,擋不住他那一劍也就算了,竟然也不躲開。
不過左玉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他剛才使出了傲劍訣的第三招「往生一念」後不知為什麼就不自覺的閉起了眼睛,而且那一瞬間他腦中似乎閃過了一個念頭——什麼是生?
左玉搖了搖頭,此刻可沒有時間想這些。他看了一眼那坐在竹椅上的老者,只見那老者似乎仍是在睡覺。左玉猜想這老者可能是被魔教劫持來的,即便他是魔教的人,看模樣也已經行將就木。此刻最重要的是去幫助流星等人清除那十幾個魔教妖人。
事實上如果項任遙還活著,他或許能解釋左玉的疑問。因為就在左玉說出「往生一念」四字時,他忽然發現眼前的左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片修羅地獄。無數的屍體被利劍釘在地上,而離他最近的一具分明就是他自己。項任遙因此驚恐萬分,他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絲毫不能動彈。而就在這時,地上那釘著屍體的無數把利劍同時飛起,刺向他胸膛。當項任遙感到自己被萬劍穿身的同時,他腦中也閃過一個念頭——什麼是死?
不過,項任遙已經死了,他也不可能將這些告訴左玉。
再看另一側,那十幾個魔教弟子的功力顯然不能與流星、段風等人相比。眨眼間已經有四人被流星斃在拳下,劍剛的巨劍上也掛滿了鮮血,三名魔教弟子正苦苦抵擋,毫無還手之力。
十幾名魔教弟子幾乎被這勇猛的二人完全擋住,偶爾有人尋了個空隙攻向鳳兒等人也會被段風和劍莫軒輕鬆攔下。
如今再有左玉加入,收拾完所有的魔教弟子恐怕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段風顯得很是悠閒,即便是在戰鬥中也帶著輕鬆的笑容。見左玉回來,段風喊道:「大哥,那一劍刺得漂亮。」
左玉微微搖頭,就連他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
「二弟,先解決了這些魔教妖人再說。」
段風嘿嘿一笑,道:「這個簡單!」
說著話,段風的身影忽的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一名魔教弟子身前。
這名魔教弟子剛剛躲過劍剛的攻擊,正要再次撲上。卻見身前猛然多出一個人來,硬是被嚇了一跳。
段風嘴了一挑,輕輕說道:「夥計,請躺下吧。」
那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見段風的手臂猛的揮了過來。這魔教弟子的反應也夠迅速,立即提起手中鋼刀一擋。
只見一道銀光劃過,那魔教弟子的鋼刀就如紙片一般被切成兩截,同時被切開的還有他的脖頸。
這名魔教弟子到失去意思的一刻也不清楚是被段風用什麼殺死的。而段風已經身形急退回到了左玉身邊,他的手中赫然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左玉也是第一次見段風使用武器,就見那匕首長不過三寸,卻薄如蟬翼近乎透明。
段風手指一晃,那匕首消失不見。這才輕聲解釋道:「嘿嘿,這是我吃飯的傢伙,用來抹人口袋最是好使不過了。」
就在段風說話的功夫,有一名魔教弟子以為有機可乘,舞動鋼刀就衝了過來。
不過他還沒有衝到段風面前,一片雪花般的劍氣就將他罩住,同時一道五色流光也擊中了他的胸口。這名魔教弟子連喊叫一聲都沒有來得急,胸口就被轟的塌陷了進去,雙腿更是被數道劍氣削成兩段。
段風一回頭,就見鳳兒手中正拿著五彩斑斕的幻蝶釵,夜雨掌中寶劍也散發著陣陣寒氣。
段風一拱手,「嘿嘿,多謝夜雨姑娘,還有鳳兒大嫂,啊不——大姐。」
見鳳兒似乎有要把幻蝶釵打向他的跡象,段風趕忙改口。
鳳兒一撇嘴,道:「哼,誰在救你。」便轉過頭去。
再看場上,好似書生的流星卻勇不可擋,十幾名魔教弟子中近一半都喪命在他拳下。另一側的劍剛也已經斬殺了三名魔教弟子。
如今只剩下四名魔教弟子,正聚在一處,狼狽的抵擋著劍剛的攻擊。他們雖然沒有逃跑,卻也顯然已經沒有了進攻的慾望。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上突然騰起一朵紅雲,看起來就好像天空中燃燒著一團火焰。
流星哈哈一笑,說道:「藍州城另一處魔教據點已經被剿滅了,看來我們反而還慢了一線。」
段風也是嘿嘿一笑:「頭領被大哥一招秒殺,手下人也是一個比一個沒用。看來這魔教的人都是飯桶,整個據點裡連半個高手也沒有。」
段風正嘿嘿笑著,忽然這院子裡響起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那聲音空靈無比,讓人辨不清來處。
「真是廢物,還不給我回來!」
左玉等人聽了這聲音就是心中一顫,段風的笑聲也立即停止。
那四名魔教弟子聽道這聲音卻好像如蒙大赦,再不與劍剛糾纏,向院落裡面就跑去。
左玉順著方向一瞧,那邊睡著了一般的老者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椅子上坐直了身體。
劍剛正殺得興起,哪會任由魔教弟子逃走,大喝一聲就追了上去。
就見那老者緩緩的睜開雙眼,一道詭異精光一閃而過,同時雙唇微啟,喝道:「滾——」
左玉直覺得不好,大喊一聲:「劍剛,快躲。」
不過劍剛聽到左玉的喊聲時就已經晚了,隨著那老者的一聲大喝,劍剛就感覺身上好像被重錘敲擊。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向後便跌,直飛出兩丈多遠。
那老者站起身來,渾濁的雙目卻發出滲人的光芒,幽幽說道:「小傢伙們,該給你們點教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