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目四望,竟然沒有看到水芙蓉和沈清雲的身影,但她們的那個大帳篷卻已經疊好放置在一塊大石頭上。
「請問這位朋友,您知道她們去哪兒了嗎?」
無奈之下,我只得向這個曾經令我心生酸意的男子發問,心底卻道:竟然都追到這裡來了,看來你與她們交情確實不淺啊!
那人饒有興致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用頗為爽脆的聲音問道:「據說,你是天下第一的花心貓?」
我倒,於是苦笑道:「朋友,我們尚不認識,你這樣說話似乎有些不大禮貌吧?何況,花心和貓扯得上關係嗎?」
那人微微一笑,立時閃耀著珍珠般光芒的細密貝齒顯露出來,他道:「人花心,貓偷腥,我看就有共通之處。嗯,我叫賈華,你就是溫大哥吧?」
我苦笑一聲,道:「我年紀雖然較之你大得幾歲,溫大哥卻不敢,只要你不再叫我花心貓就是了。嗯,你就乾脆叫我的名字,或者偉子吧?」
「偉子?」賈華依然一笑。
或許是因為貝齒過於細密的緣故,我忽然覺得這個看起來頗為陽光、清朗、俊美的男孩子竟然有一絲娘娘腔的意味。
看到我有一絲疑惑之色,賈華收起笑容道:「水小姐和沈小姐到那邊去探路了。我們準備從旱路出發,不再選用水路。」
我一怔,不由道:「我們?你的意思是你也參加我們的行程裡面?」
賈華那雙清澈無比、亮晶晶的眼眸盯著我道:「怎麼,你不願意?」
在如此明淨如水的眼眸注視下,不知為何我竟然完全無法出言拒絕。我只得喃喃道:「嗯,這個,似乎有些……嗯,水小姐和沈小姐同意麼?」
無法出言推脫下,我只得將話語引到二女身上。誰知賈華竟然大點其頭,道:「當然,如果她們不同意的話,我怎麼好意思跟你說嘛!」
我一怔,只得悶悶道:「嗯,那樣啊。這個事情還是等她們回來之後,我們商議之後再定吧!」
賈華點點頭未語,一雙明眸卻盯著我滴溜地轉,看得我幾乎有些掛不住臉了,只得悻悻然地轉身過去將帳篷拆掉,然後動作利落地疊好,繼而取出洗刷用品前往河邊盥洗。
然而賈華卻不準備饒過我,依然跟在我身後,忽然問道:「聽說你吃過幾朵奇花,所以氣力就劇增起來了,是麼?」
我聞言大驚,要知道此事甚為機密,僅僅少數人知情,就連水芙蓉和沈清雲都並不知曉,她又是從何處得知?
見到我那詫異莫名的神色,賈華微微一笑,道:「其實我是從天方集團柳家得知此事的。柳安邦與我一位師叔有舊,故而他央求到我們門派上,想讓我們出手對付嘉偉兄你!」
我又是一驚,沒想到柳安邦還真是鍥而不捨、陰魂不散地對我進行著種種報復啊!一次次的失敗,大約只能增加對他的羞辱吧?
大約,他不曾想到自己竟然無法奈何一個鄉下來的毛頭小子,故而加倍的惱羞成怒了。對我的仇恨在累積之後,難道已經到了刻骨的程度了嗎?然而,他畢竟是清顏的父親,我又如此能狠得下心來對付他呢?!
賈華微笑道:「不過嘉偉兄你放心,我師叔並沒有答應。不過,我看柳安邦對你似乎絕不會放棄對嘉偉兄的報復啊!另外,聽說嘉偉兄艷福齊天,而柳安邦柳總裁的小女兒,素有běijing高校第一校花美譽的柳清顏竟然也只是你的紅顏知己之一而已!嘻嘻,嘉偉兄可真是我輩學習之楷模啊!」
我老臉一紅,蹲下去洗臉,一邊道:「賈華,你又是什麼門派的高徒啊?」
賈華得意洋洋地說:「高徒算不上。我乃是嶗山……哦,不,是太白山派的六十六代大弟子!」
嶗山?太白山?二者相距數千里之遙,此人怎麼會說錯自己的門派呢?看來,這人應該在撒謊!
我一邊洗臉一邊又問道:「原來是嶗山派的高徒啊!嗯,你又是怎麼認識沈小姐和水小姐的呢?」
我故意將他的門派說錯,然而那個賈華竟然沒有聽出,卻微笑道:「這個啊,似乎沒有必要說出來吧?難不成嘉偉兄你是調查戶口的?」
我一怔,正待說話,此時水芙蓉和沈清雲卻回來了,沈清雲還遠遠叫道:「喂,我們找到一條近道啦!」
賈華聞言迎了過去,和二女嘻笑著走了回來。看到他們三人如此親密無間,我的心頓時就像被什麼揪住似的。雖然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但二女的每一個笑容似乎都像一根根荊棘刺在我心中一般,令人難受之極。尤其是水芙蓉,她在我心中或許是獨特的存在。
我苦澀地悄然一歎,隨即將兩個帳篷綁紮好,開始取出乾糧炊具準備早餐。
這時水芙蓉走到我身邊,注視著我道:「聽說你不想讓賈華和我們同去聖壇取藥?」
我一怔,隨即低聲道:「你對他的身份很明瞭嗎?請問,他是什麼幫派的弟子?嶗山,還是太白山?第六十六代還是第六十七代?」
水芙蓉聞言不由噗哧一笑,隨即低聲道:「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啦!你所說的那些都只是他的胡扯。你呢,現在也不用打聽,以後你就會知道他到底是誰了。到那時,或許你會激動得跳起來呢!」
我苦笑道:「跳起來?難不成他是基督,或者是雅典娜,亦或是齊天大聖?」
水芙蓉忍不住又笑起來,道:「那倒不至於。不過,你所要知道的是,他的加入對於我們來說,其實很重要。」
我開始取出乾糧,一邊將燒開的水放到邊上,一邊瞥了她一眼,有些「幽怨」道:「那是,比我還要重要很多不是?」
水芙蓉愕然,隨即失笑地伸出纖纖玉指戳了我額頭一下,道:「大色狼,你……你似乎在爭風吃醋啊?無恥!」
我苦笑無語,反問道:「你以為我還有權力爭風吃醋麼?」
水芙蓉靈眸一轉,一邊走開一邊低聲道:「誰知道呢?像你這樣的絕世花心貓,三妻四妾都滿足不了,簡直想當皇帝嘛……」
大約是在家裡就素來就逆來順受的緣故,我最終還是接受了二女的決定,沒有再在賈華問題上作出任何糾纏。然而,當我們準備開始沿旱路跋涉時,絕對不公平的待遇讓我幾乎憤怒起來。
當時我正將主要行李分成兩大包,準備分別由我和賈華背負。沈清雲見了一怔,問道:「幹嘛分成兩大包啊?」
我一呆,還以為她們兩女孩也想替我們分擔一下,於是笑道:「不用!你們兩位小姐就背著自己那個小包算了。至於這些東西,就由我們男人背就是了!」
詎料水芙蓉一句話卻將我打入冰窖中:「誰說我們準備背這些東西啦?我們是說,所有重物應該都由你背負才是,誰叫你壯實得像只公牛呢?人家小華纖纖弱弱的,哪裡背得動啊!」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幾乎哭出聲來。果然是戀姦情熱,果然是姦夫淫婦!敢情那個小白臉在你們心目中就是個寶,而我在你們心目中就算根草啊?!
這麼大包的東西,起碼也有一百幾十斤,原先可是三匹馬駝著,你們竟然就讓我一個人做牛做馬,背負它在這雪域高原中行走一百幾十公里?
沈清雲噗哧一笑,一把將我拉起,道:「也罷,我們就幫你背一些。嗯,這三包乾糧都由我們背了好不好?」
我垮著苦大仇深的臉無奈地站起來,看著沈清雲將那大約十多斤的乾糧分成三份交到水芙蓉和賈華手中。我很不服氣地咬咬牙道:「嗯,那個,賈華老弟似乎過於受到優待了吧?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賈華老弟你就背負一下,如何?」
賈華微笑著還未回答,水芙蓉就踢了我一腳道:「你還算男人嗎?」
我苦笑著點頭道:「好,好。我背就是了。不過大小姐,你做人真的真的很不講究公平二字啊!」
水芙蓉嫣然笑道:「和你講究得著公平嗎?再說了,你力大如牛,這些東西對於你來說,原本就不算什麼嘛!」
由於女人們的冷酷無情,我只得將那些行李綁紮到一塊,磊成一個巨大的背包肩負到背上,率先朝前行去。
沈清雲微微一笑,跟了過來,道:「溫大哥,你生氣了嗎?」
我木然搖頭道:「沒有啊!我幹嘛要生氣?」
沈清雲凝視著我,忽然噗哧一笑,道:「仔細看來,溫大哥似乎有些孩子氣呢!俗語云:能者多勞。溫大哥你氣力大些,就得吃點虧了。」
在美人溫言勉力之下,於是我這個能者只得如駱駝般駝著小山般巨大的包裹,奮力地在崎嶇的雪域高原上掙扎著。
而身後那個男孩子卻滿身輕鬆地和兩位絕色佳人嘻笑交談,簡直像是在度過蜜月般的浪漫旅程。
好不容易到了夜幕降臨,我將小山從背上卸下,正發出一聲苦笑。不料水芙蓉看到了卻道:「偉子,你不過才背這麼一座小山就受不了啦?那人家孫猴子背著五行大山幾百年,也不見他叫苦?」
我沒有理會佳人無理的言語。曾經聽清顏說過,女孩子所說的話就是真理,你千萬別想去和她們爭個輸贏,否則你會死得很慘的!
在搭建帳篷之後,讓我最最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二女竟然在她們的大帳篷裡鋪上了三個睡袋,而將我那個睡袋依然可憐兮兮地擺在小帳篷裡!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們,難不成她們竟然準備和賈華晚上共處一個帳篷休眠?不會吧?她們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邪惡啊,難道那個賈華是狐狸精變成的嗎?
然而,水芙蓉卻絲毫不理會我的驚駭,白了我千嬌百媚的一眼,撇嘴道:「看什麼看!人家賈華是我們的小弟弟,能和你這頭牛住一起嗎?快準備晚餐,我們餓了!」
我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而水芙蓉那女神般的形象在我腦海中開始毀滅,替代的是正伸展出黑色翅膀的墮落天使!
然而,即使我任勞任怨地開始準備晚餐,但女孩們依然不依不饒地在折磨著我的可憐神經。
譬如水芙蓉便告訴我,今晚的咖啡味道變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酸酸澀澀的,是不是我暗中將淚水掉到裡面了。
而沈清雲則微笑說,淚水不至於,但某些人的心底受到創傷,或許已經鮮血迸流了!
讓我頗為厭煩的是,那個人妖小子賈華卻一臉賤笑地瞄著自己,亮晶晶的眼眸中饒有深意。
靠,是,你長得可愛,比我有吸引力。那又如何?有必要如此欣賞我失意與尷尬模樣嗎?
然而,最讓我生氣的是,被這個傢伙那雙明亮得幾乎不像話的眼眸在自己的身上一轉,我竟然有一種冬日暖陽的感覺!我心中不由震驚起來,一邊極力否定某個令人震顫反感的可能性,一邊不斷地想像著那個傢伙的壞。
然而,愈是如此,那雙靈黠得穿透人靈魂的眼眸就愈發在我心中扎根似的,趕都趕不走。
就這樣恍恍惚惚的,終於熬到了睡眠的時間。怔怔地看著賈華和佳人嘻笑著鑽進大帳篷,我的心空蕩蕩的。
良久才默然鑽進自己的帳篷中,然而我竟然失眠了。並不是想企圖窺探那邊帳篷會傳來什麼奇怪的聲音,而是腦海中亂糟糟的。
在這瞬間,我忽然思念起來家裡的女孩子來——至少,她們帶給我的唯有溫馨和幸福,而不是煩惱和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