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雲忽然皺皺眉頭道:「或許如此。不過,在我離開西寧之時,似乎令師妹與一個叫易真的男人有些糾纏不清。那個男人賣相不錯,風度翩翩,也相當健談,令師妹看起來似乎頗有些癡迷啊!」
水芙蓉聞言神色凜然,但隨即目露憂愁之色,道:「我早就提醒師妹不要與那個易真再有任何交道,可師妹稟xing倔強,看來……」
說著,水芙蓉取出手機打開電源,然後撥通冷雪的號碼。然而,電話響了好幾通都沒有人接聽,直到傳來服務台電子回應。水芙蓉修眉稍稍一皺,又撥打幾次,但均無人接聽。
我道:「那位冷雪小姐的性子很烈,看來她對大小姐你心存不滿啊!」
水芙蓉沉默半晌,道:「師妹雖然倔強,但久受師門教誨,絕對不會出大亂子。而師姐傷勢最近卻頗有惡化的跡象。我們還是先去聖壇將靈藥取回再說吧。」
沈清雲點點頭道:「水姐姐,我和你們同去,至少如果那個人出現的話,我們三人共同抗敵,也有一兩分勝算。」
水芙蓉聞言一怔,隨即竟然握住沈清雲的手致謝起來,兩女於是開始旁若無人地絮叨起女孩子的情感來,時而樂得咯咯直笑。
我雖然很享受這樣的美景,但卻小心地對水芙蓉道:「大小姐,清雲同去聖壇,似乎有些不大妥當吧?」
水芙蓉卻微笑著對沈清雲道:「沈妹妹,我們的大馬猴哥哥竟然說你沒有去聖壇的資格哩!」
沈清雲聞言嫣然一笑,雖然她的臉孔依然平庸,但卻顯現出不一般的風姿來。
我苦笑道:「不是……嗯,那個,如果我私自帶一些不大相干的人進聖壇的話,只怕我師傅大約是有些不大樂意的。」
水芙蓉看了看沈清雲,見到她微微點頭之後道:「溫大哥,我一直以來對沈妹妹的身份三緘其口,你知道原因嗎?」
我一怔,看了看依然微笑的沈清雲之後,道:「願聞其詳。」
水芙蓉淡淡一笑道:「算起來,沈妹妹與你可是非常親密的關係哦!」
沈清雲羞道:「水姐姐,你都在說些什麼啊?人家和溫大哥不過是普通朋友關係,哪像你們啊,千里同行,同舟共濟,只怕才是真的親密吧!」
水芙蓉微笑道:「你們難道不也算得上是師兄妹關係麼?昔有令狐沖愛上小師妹岳靈珊,今有溫嘉偉愛上小師妹xxx。遙想古人,撫今憶昔,情懷縈繞,二位大約有些私密的話要傾訴吧,要不我避讓一會?」
沈清雲大羞,抱住水芙蓉氣道:「我和溫大哥只是同門卻不同師,才不是令狐沖、岳靈珊呢!」
水芙蓉咯咯一笑道:「岳靈珊與令狐沖似乎也只是同門並非同師嘛!看來,沈妹妹你與溫大哥的緣分確實不淺啊!」
她們在那邊相互嬉鬧著,我卻心頭大大震動:原來沈清雲竟然就是師傅那個去世的師妹唯一的愛徒啊!而且據師傅所言,那麼沈清雲就是我們明門南宗的聖女了。但為何她竟然會曾經和秦朝華攪和在一起呢?
過了一會,水芙蓉突然找了借口出去了,留下兩個有些尷尬的男女在房中。
沈清雲凝視著我良久,忽然道:「溫大哥,你肯定在懷疑我當日為何與秦朝華那般親近,是吧?」
我點點頭,道:「是啊。嗯,我是有些不大理解。」
沈清雲苦笑一聲道,忽然一絲深深的悔意流露在她那張經過化妝的平庸臉蛋上,淡淡道:「其實,我師傅就是被秦朝華那個惡魔給害死的!我一直想找他報仇,但苦於自己實力不夠,於是在那次就妝扮成仙門弟子與那個惡魔交往,好尋找刺殺他的良機,不料……」
我這才恍然,道:「原來師姑竟然是被秦朝華那個傢伙害死的啊!那我師傅怎麼一直就沒有為師姑報仇呢?」
沈清雲微微苦笑道:「秦朝華本領高強,幾乎不在黑石師伯之下。另外,他還有幾個師叔和幾個護法,長期跟隨在他附近,遙相呼應。師伯雖然殺了北宗幾個護法和秦朝華的幾個弟子,但對於秦朝華卻一直沒有得手。溫大哥,你知道自己曾經有過幾個師兄弟嗎?」
我點點頭,隨即急急地詢問那幾個師兄弟到底如何去世,以至於師姐易芷蝶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現出種種奇怪的神色。
沈清雲道:「因為我得上學的緣故,故而與那三位師兄僅僅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在我才剛剛上高中時,他們卻都被魔門北宗所殘害。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據說他們當時都是為了保護薛師姐而招致殺身之禍的!」
我聞言忽然想起薛採菱在韓國對自己種種奇怪之舉,強迫我叫她師姐的情景,以及後來得知的種種情狀,忽然心中一動,問道:「清雲,我薛師姐與那位金景悅師兄是不是曾經是一對戀人?」
沈清雲聞言搖搖頭,忽然道:「溫大哥,其實原先我們南宗聖女乃是薛採菱師姐,你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不過,薛師姐她為何又不當聖女了呢?」
沈清雲低聲道:「唉,情之一字,其實傷人至深。你剛才說到的那位金景悅師兄,原先對薛師姐驚為天人,一見鍾情。當然,身為聖女的薛師姐自然不會將那個黃毛小子放在眼中。金景悅幾次對她表白,都被薛師姐嚴詞拒絕,並且告知黑石師伯,給金景悅招來數次嚴厲的責罰。從那以後,金景悅師兄就將自己對薛師姐的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人卻變得陰鬱起來了。」
我聞言怔怔地想起那個霜露立中宵的女孩子,原來她當時真的將對某些人的情感寄托到了我這個「師弟」身上了。小雲和師姐都是如此而對我表現出非同尋常的情感,我還真是有些艷福耶。
沈清雲凝視了我一眼,續道:「那次他們遇襲,據說本來在兩位師兄的死戰保護下,金景悅師兄是有機會和薛師姐一起脫身的。但他竟然在將薛師姐送出險境之後,轉身又撲回戰場,最終戰死在那裡。或許,因為對於自己的人生已經絕望了,所以他才那樣……」
在沈清雲清雅的聲音中,我忽然間似乎回到韓國龍平度假村那個雪夜,師姐忽然將我擁入她那溫軟的懷中哭泣起來,只因我是她的師弟。看來,師弟這個詞對她來說記憶是何等的深刻!
沈清雲緩緩道:「聽說,在三位師兄過世之後,薛師姐在嚴寒無比的雪地裡大哭一天一夜,隨即將自己禁閉在一處陋室中,不搭理任何人。在一個月之後,薛師姐出來了,但她的嗓子竟然完全壞掉,再也不能說話了!而傷心欲絕的薛師姐大約有些心灰意冷了,於是直接向師伯提出不做聖女的要求。聽說師伯考慮了好幾個月,最終答應了薛師姐的要求……」
我聞言怔怔道:「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或者師姐會答應那位金景悅師兄的追求也未可知……而辭掉聖女身份,大約是師姐對金景悅師兄在天之靈的一點點小小慰藉吧?」
沈清雲點點頭道:「我也這樣認為。在三位師兄去世之後,師伯一直就很少回大陸,卻將整個心血都放到了龍幫身上。至於明門某些事務,主要由幾位使者和薛師姐在打理。直到溫大哥你的出現,才改變了這樣的局面。」
我點頭不語。忽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我不禁問道:「清雲,那麼你這個聖女豈不是什麼權力都沒有?」
沈清雲微微一怔,隨即略略苦笑道:「也不是啊!每年的聖母大祭祀,似乎離不開聖女吧?不過……」
我訝異地問道:「不過什麼啊?」
沈清雲神色忽然間凝重起來,但卻緩緩搖搖螓首。雖然由於化妝而不能看清她的真實面目,但我卻清楚地看到她心中的那巨大的恐懼與惶惑,而埋在這恐懼與惶惑之後的,卻是最深切的痛楚。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能看到這些,但我卻實在地清楚感知到。
「清雲……」我忽然開口道:「你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話想對我說,是嗎?」
沈清雲渾身忽然一震,隨即凝視著我良久,漸漸地一絲霧氣開始充溢著她那亮晶晶的秀目。忽然,她倏地站起來,哽咽道:「不……你也幫不上忙,徒然給你增添一些麻煩……」
我一驚,也站起來,正待說話,然而她已經迅步而去,一串晶瑩的淚珠揮灑在空氣中,最後將地板滋潤……
沈清雲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危機呢?我緊皺著眉頭重重地坐到凳子上,心底卻十分沉重。雖然我對這位小師妹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情感,但畢竟朋友一場,而且她還是我的同門師妹。
當我陷入沉思中時,水芙蓉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房間中,坐到我身前,微微一歎,道:「其實,你這位沈師妹最近幾個月以來應該過得很苦才是!」
我一驚,隨即問道:「為什麼啊?」
水芙蓉看了看我卻欲言又止,道:「嗯,這個問題還是留到我們去聖壇取藥之後再說吧!這也算是人家最私密的事情,由我這樣說出來,就算是好意,似乎也是不大尊重人家的……」
我苦笑道:「大小姐,你能不能改變一下掉俺胃口的習慣呢?老實話說,就因為你這個習慣,俺的腦袋最近都大了一圈!」
水芙蓉忽然嫣然一笑,隨即仔細看了我一會,說出一句讓我幾乎倒地的話來:「是哦,是大一些了!難道大馬猴哥哥你最近吃了安徽阜陽的奶粉,成了大頭娃娃不成?」
我無語暴汗,這個丫頭竟然也知道內地的一些新聞啊。
水芙蓉咯咯一笑,隨即正色道:「溫大哥,剛才我出去看了一會,購物大世界的事情似乎已經被警方知道了,街道上警車很多。看來,我們在這裡也不能多逗留。明天一早,我們就得離開。」
我道:「大小姐,你真的準備讓清雲和我們一起去取藥?」
水芙蓉點頭道:「沈妹妹的劍術是越來越精湛了,看來這一年來她在這方面是大下苦功。有了她做幫手,就算秦朝華親自前來,我們也不會完全只有挨打了份。加上仙門那位小姐,我們或許能有一拼之力亦未可知!」
我一愣,問道:「仙門?什麼仙門的那位小姐啊?大小姐你別光給我打啞謎好不?老是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你似乎也應該有些不大好意思吧?」
水芙蓉嫣然一笑,道:「奇怪,我為什麼會不好意思啊?本小姐一向光明正大,胸懷磊落,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倒是你這位大色狼,九個老婆的傢伙,很怕世人知道你色狼的真面目吧?」
我苦笑道:「看來,在大小姐的心目中,我是徹底的毀了!九個老婆,其實我也是不大願意那樣的啊……不過,事已至此,何必多言?」
說著,我轉身準備離去。
哪知水芙蓉忽然將我叫住,她淡淡道:「溫大哥,我剛才的話只是開玩笑,沒有譏笑你的意思。至於你有幾個愛人,其實我並不因此覺得你這個人就是色狼。只要男女之間有了真摯的愛情,人數的多與寡又有什麼問題呢?要知道,世間絕大多數所謂的愛情,都只是利益的結合或者姿色的誘惑而已;而世間絕大多數的夫妻,其實也只是同床異夢!」
我點點頭,背對著她道:「謝謝你的理解。或許我這個人已經到了難以救藥的花心地步,但至少我對愛我的人還有一份真心。只要她們愛我,我就會將她當成自己的天使,去保護她,去愛護她,讓她成為世間最幸福的人!」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去。而房中那位絕代佳人卻喃喃自語道:「小妹妹,你的這個郎君選得似乎也並非全無是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