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整,上百名夜間滑雪愛好者從白天我租賃滑雪板的店舖處開始出發,一個個背著滑雪板朝山上行去。他們的腳步堅定有力,因為長期鍛煉而對於登山的辛勞和夜間嚴酷的氣候,沒有任何的多餘反應。
在他們的隊伍中,不知不覺地多出了一個人。但我的出現顯得是如此的自然,以致於就像天生就是這群愛好者中最基本的一員。
厚厚的積雪在眾人防滑登山靴的踩踏下咯吱咯吱的作響,但眾人卻借助月光和某些人滑雪帽上的特製小燈全神貫注地在前進著,沒有任何人發出多餘的聲音。白色的雪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微微的刺眼,白得就像食鹽一般純淨。
大約登上了一半的時候,眾人的體力明顯開始分出了高低上下來。大約二十來名體力極其充沛的人作為第一軍團開始與後面的眾人拉開距離,而某些體力最差的人也開始被大隊人馬所拉開距離。
當達到峰頂的時候,第一軍團的人已經只剩下七個,要知道在夜間嚴酷的氣候條件下攀爬上雪山還是相當耗費體力的,尤其是雪地攀爬更是比普通登山難上好幾倍。
我站在峰頂,稍稍打量著身邊幾個登山愛好者,心底微微有些失望。我並沒有隨著他們滑行而下,而是朝那座黑黝黝的纜車索道終點站走去。
當我剛剛走到那裡的時候,忽然有人一把將我拉了進去。我一怔,隨即由聞到的熟悉的馨香氣息知道了身邊是何人,嘴角不由掛上苦笑:百般遮掩終於還是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啊!
那人忽然將我的右手拉了過去放在她那嬌嫩的左手上,然後用右手扳開我的手掌,繼而在掌心上寫道:師弟不乖,回去打你的小屁屁。
我不由失笑,於是也拉過她那白嫩的手掌寫道:難道師姐就沒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麼?
大約是因為白玉般的手掌過於嬌嫩的緣故,在我寫字時,女孩一直就輕輕地掙扎著想將手掌抽回去。我微微看了看她,在清亮的月光餘暉照耀下,她的俏臉似乎曖昧地緋紅起來。
忽然她的身上輕輕一震,隨即向我示意不要吭聲。我心底微微駭然,這時更加確信自己的某些猜想,要知道聽力已經極其靈敏的我此時竟然完全沒有覺察到任何聲響。
隨即薛採菱將我拉著轉到了一處隱蔽的凹槽處,由於空間有限,她那柔軟的嬌軀幾乎完全依偎到我的懷裡,於是一股醉人的幽香絲絲縷縷地傳到我的鼻翼,令我全身幾乎漂浮起來,似乎突然到了一處神秘的仙境一般。
過了一會,幾道聲響傳來,隨即有人在用韓文小聲對話。接著這些人開始在忙活起來,甚至將纜車控制室打開,在那裡面搗鼓什麼。我的心凜然,猜測他們想對明天的纜車下手。
這時,薛採菱在我的手心又寫道:這些人並非昨天那批日本人,他們似乎是韓國某個古武幫派的。
我一怔,隨即也將丫頭的手心拉過來,不顧她的掙扎寫道:我在漢城時曾經打傷過不少韓國低階武者,難不成就是他們?
薛採菱在我寫完後,大約是手心實在不舒服,於是竟然揪住我的一丁點皮肉,然後擰著開始打轉轉,直到我幾乎要不顧一切地放聲慘叫的時候,她才放手迅捷地掩住我的嘴巴。而當我愁眉苦臉,滿面委屈地瞧向她時,佳人卻第一次驕傲地昂起頭來,向我露出驕傲得意的笑容。但這笑容其實很溫和,讓我覺得似乎與故意懲罰弟弟的姐姐那狡黠而得意的笑類似。然而我的心底卻並不很享受這樣的笑容,皮肉疼痛固然是一個原因,而且因為我的實際年紀確實比她大,讓我扮演小弟弟的角色,實在是令我這樣成熟的男人頗為彆扭。
忽然薛採菱止住了動作,向我射出警告的眼神,隨即幾乎摒住了呼吸。我一怔,於是照葫蘆畫瓢,也將呼吸放到若有若無之境界。
果然,不到幾秒鐘後,幾名灰衣蒙面人悄然而至,以他們的身法和威勢來看,這些人的武功絕對不容小覷,其中領先一人甚至似乎不在曾經和我交手的日本老者「安樂君」之下!
這幾名灰衣人一來並沒有任何廢話,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韓國古武者進行凌厲的攻擊。這些韓國人都僅僅只是低階武者而已,而灰衣人表現出來的則明顯是中高階的忍術,尤其那名領頭人更是直接就隱身於月色之中,完全達到「無影無蹤,無形無相」的一流忍術境界。
如此這般自然是單方面的屠殺,不過那些灰衣忍者似乎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他們只是將這些韓國古武者一一擊倒,封住他們的慘叫,然後綁住丟棄到一間房子鎖了起來。
僅僅不到五分鐘,他們就乾淨利落地將這些人收拾好,然後一聲不吭地開始搗鼓起機器來,一邊嘰嘰咕咕地說了些日語,迅速地離去。
當忍者離去後,薛採菱這才從我的懷裡爬了出來,俏臉紅暈,滿面羞澀,清絕的玉顏一時更添幾分媚艷之色,令我看了不由得幾乎要流下哈喇子起來。
薛採菱看了看我,忸怩不安起來,卻並沒有任何斥責之意,只是緋紅著小臉在拿纖纖玉指在空中劃道:師弟,我們去看看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我一怔,隨即點頭,跟在薛採菱後面進入了纜車控制室,隨即看到被拆毀的控制電路和炸藥引信,但卻並沒有看到任何炸藥的痕跡。很明顯,後來的灰衣人將先前那些韓國人安裝的炸藥全部給拆掉了。我暗暗稱奇,同時對這些日本佬為何突然轉性大惑不解。忽然我在地上看到一樣東西,看了看背對著我的薛採菱,我並沒有吭聲,卻將那東西隨意撿起。
稍稍瀏覽一下之後,薛採菱拉著我悄然地來到室外,然後在我的手心寫道:我知道敵人的大本營,不如我們夜探敵營,如何?
我一怔,隨即準備拉過她的手心,但她使勁地將手心攢攏,卻將自己的晶瑩小耳靠近我嘴邊。我不由失笑起來,於是只得貼近她的耳朵小聲道:「師姐,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我真實的師姐啊?」
薛採菱轉過頭來看著我嫣然一笑,卻並不回答。溶溶月光下,美人如玉,艷se絕世,瑩然生光。
我準備滑雪下山,然而我們兩人卻只有一副滑雪板。我正為難之時,忽然薛採菱從草叢中取出了一副滑雪板,然後衝著我得意地一笑,指指山下。我不由失笑起來,點點頭。兩人於是並肩出發,齊齊地朝山下衝去。
迅疾的寒風如刀般割得我的臉部皮膚生疼,幾乎讓我的眼睛無法睜開。然而我斜睨著薛採菱時,卻驚異地看到她秀髮飄揚,神情安逸,沒有絲毫不適的情狀。
很快,我們的比賽就分出了高下。薛採菱輕巧而嫻熟的動作使得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輕而易舉地將我拉下了一段距離。我雖然拼盡全力地蹬踏著腳下的滑雪板,然而技巧上的巨大差距使得我作出了許多無用功,甚至有時為了平衡不得不進行多次急剎車動作。
當我滑行到一半的時候,薛採菱已經將我拉下至少有一百五十米之多。我正喟然一歎,準備放棄追趕時,忽然一道勁風朝我左肋部迅疾地襲來。我大驚之下連忙放棄了手中滑雪桿,朝右邊翻滾而去。
然而我的動作還是稍稍慢上一步,敵人的那迅猛的一掌打在了我左肩上,頓時一股炙熱的氣息從肩膀直衝我的胸口。我立時恍然,知道了偷襲者何人,一邊運氣凝息抵抗那股炙熱氣息的侵襲,一邊任由自己軀體朝山下滾去。
然而敵人並甘心就此放棄對我的襲擊,只見他如兇猛的鷹隼般自半空飛撲而下,雙掌呼地朝我打來。
敵人的雙掌尚未和我軀體接觸,一股凜冽的勁風幾乎就將我翻滾的身體凝結在地上。我知道自己無法逃脫這兩掌,於是不顧一切地運氣凝息,使出「大風雷掌」第七重朝敵人迎了上去!
四掌相接,我直感到自己的胸口一滯,隨即一股巨力將我向後摔去。而當我身體尚在半空中時,敵人竟然再次如鬼魅般欺了過來,接連兩掌向我失去平衡的身體打來!
就在這危急時刻,我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朝來敵使勁擲去。敵人一怔,但已避讓不及,左掌將那件東西擊開。但聽「砰」的一聲大響,那東西卻炸開了,卻原來是我在纜車控制室撿到的一根小雷管。那人大驚之下自然躲閃不及,但他竟然雙掌一併發出凌厲的掌風將自己身子護住。
不過,這個小雷管威力實在有限,雖然將那人手掌炸得帶些輕傷,但卻並沒有對他產生多大的傷害,那人竟依然乘勢驅掌向我劈來。此時我人在地上,一時來不及躲避,就在敵人劈到我身體的一剎那,我覷準敵人掌勢努力地將自己全身的氣息凝結到此處。
只聽得「彭」的一聲悶響,我頓時如皮球般飛彈了起來,隕星般朝遠處落去。但我人在半空之中,看到薛採菱已經飛也似的趕來,於是嘴角微微地彎了起來。
我落地的地方並非雪道,厚厚的積雪抵消了我軀體大部分的力道,轟的一聲中雪粉被砸得四處飛濺。我努力地坐直身體,頓時眼前一陣發黑,漫天金星都在飛舞。隨即我就聽到坡上傳來激烈的打鬥之聲,我勉力地壓抑住胸口翻湧的氣息,凝息站立起來,只見遠處坡上兩道影子正在如閃電般騰挪閃躍,氣勁的交擊發出密集的辟啪巨響聲。
最讓我吃驚的是,其中那道我無比熟悉的嬌小身影竟然絲毫不落下風。果然,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她的武功甚至完全不在那東瀛上忍「安樂君」之下!
我默立片刻,將內息調整好。雖然今晚受到敵人重擊,但以我強橫無比的抗擊打能力,尚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傷害。自覺無大礙後,我立即朝戰場奔去。
見到我迅速地奔了過來,那老者顯然有些慌亂起來,就想逃走。但薛採菱卻如附骨之蛆般貼緊了他,一雙粉掌翻飛揮舞,絲毫不給他逃走的機會!
我到得近前之後,凝神運氣良久,才呼地一掌朝老者打去。老者本來只是不屑地瞄了我一眼,隨即反掌擊來。但兩掌即將相交的時刻,他忽然心頭凜然,不由立即想變掌。但此時薛採菱卻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柄雪亮的寶劍,「嗤」的一聲,迅捷無比地向老者刺來!
老者渾身一震,隨即意識到還是利劍對人傷害更大,於是只得往我這邊靠來。
二掌相交,竟完全悄無聲息,老者卻像被大鐵錘擊中一般全身巨震起來,隨即薛採菱的利劍霹靂閃電般掠過老者的左臂,帶走一蓬血花!
與老者力擊一掌後,我頓時喉嚨一甜,不禁後退幾步。原來我剛才那掌竟然已經勉力使用上了「大風雷掌」第八重心法,然而巨大的反噬力量最終將我經脈損傷,才會導致我會吐血。
此時的我,耳朵裡如天雷在不斷地轟下,內息更是沸騰翻湧,非但無法繼續對敵,甚至就連薛採菱和老者的打鬥都無法觀看,只得立時跌坐在地,全身心投入與無法控制的內息搏鬥中。
此時的我,才意識到自己貿然使用「大風雷掌」第八重心法的危險性。其實依照我體內幾乎無窮盡的奇花能量,駕馭大風雷掌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由於我之前從未習練內力,故而經脈韌度和容量都非常有限,龐大的內息在其中奔流匯聚時,自然給經脈帶來傷害。而到了第七重心法之後,由於需要的聚集的內息更多,同時也就對我的經脈傷害更大!我剛才貿然使出第八重心法,固然將輕敵的老者打傷,然而自身的經脈同時在瞬間被大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股清涼的內息從我背部傳來,流經我的經脈。它是那麼的溫和,如同和藹的母親在輕輕撫慰著受傷害的兒子一般,好像溫柔的姐姐在憐惜地替哭泣的弟弟按揉著受傷的部位,又似最善良最美麗的護士在為摔跤的小男孩塗抹著紅藥水……
良久,我似乎聽到後面傳來輕柔的喘息。終於,我的內息在清涼內息的誘導下平息下來,而經脈的損傷也得到了基本的修復。我睜開眼睛,轉頭過去對身後的女孩子輕輕道:「謝謝你,師姐。」
女孩聽到我如此真摯的聲音,頓時晶瑩的淚珠兒掛滿了秀氣俊美之極的面容,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溫柔,讓我的心不由生出一股難言的溫暖,就似她真的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