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的是,海盜船進行鐘擺式振蕩過程中,小雪雖然將我的手握得緊緊的,但卻一直沒有發出她那招牌式的獅子吼。倒是前面的語柔和安琪卻又再次上演女高音二重唱起來,雖然不至於像剛才在過山車時那般驚天地泣鬼神,但也讓我心驚肉跳得很。尤其她們竟然在將聲音拔高到接近最高處時,忽然斷絕了,頓時吊得我心癢癢的,簡直就想幫她們將那最後一嗓子喊將出來!
在此役之後,我們將進行最危險也最最恐怖的一個遊樂項目——蹦極。
集美遊樂園的蹦極有75米高,相對來說,在遊樂園中算是很高的了。對於我來說,應該不成問題,畢竟我久經生死考驗,心理素質好得很。但幾個膽小的女孩子抬頭看到繩子上掛著的那個人淒厲尖叫著在空中大幅擺盪,就已經嚇得雙腿頗有些哆嗦起來。
我微笑說:「大家報名,我去買票啦!」
易芷蝶毫不猶豫地舉手,她是女俠麼,這麼小小的陣仗當然不會嚇著她了。繼而讓我吃驚的是小雪也毫不猶豫地將手舉了起來。看著大家吃驚的神情,小雪驕傲地說:「哼,我經過過山車考驗後,絕對不會怕這些遊戲了!」
聽小雪如此驕傲的宣言後,語柔連忙也將手舉了起來,而安琪則猶豫有加地遲疑半天後,還是緩緩將手舉起。最後小雲也微笑著舉起手,她是醫生出身,心理素質歷來不錯。
我一拍手說:「好,那我就去買六張票了。誰如果現在想反悔的舉手,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小雪聽了昂起頭來,幾乎對我的話不屑一顧。而安琪和語柔相顧幾次後,依然沉默以對。
我於是去買了票,然後問道:「誰來打頭陣啊?」
小雪高高地舉手說:「哥哥,我去!」
我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但卻被小丫頭金剛怒目所嚇倒,只得同意了她的強烈主張。小丫頭得意洋洋地朝升降機走去,準備第二個跳的芷蝶也跟著過去了。
小雪雖然在地下活蹦亂跳,精神抖擻,振奮昂揚的,但隨著升降機離地距離的不斷增大,她的臉色也隨之漸漸慘白起來。我有些擔心,往後退了幾步,不斷地揮手舞拳替她鼓勁。小雪也勉強地笑笑,朝我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快,升降機到了七十五米的高空中,小雪哆嗦著在芷蝶的扶持下進入了跳台。教練開始為小雪綁紮皮筋,距離雖遠,但我卻清晰地看到小雪全身都在顫抖著。我都不由好笑起來,一時的勇氣可嘉,終究替代不了膽小的本性啊!
皮筋終於紮好了,小雪哆嗦著被教練和芷蝶連哄帶推地弄到了前台。然而問題來了,小雪看著似乎無盡的虛空,頓時嚇得腿肚子都徹底的酥軟了,全身也劇烈顫抖起來。當教練準備將她推下去時,她竟然就尖叫起來:「哥哥,救命啊……」
小雪的聲音是如此的淒厲,如此的高亢,以致於蹦極跳台附近周圍幾百米的無數遊人都悚然一驚,齊齊地朝高塔看去,隨即一陣超級哄然大笑如印度洋的海嘯般轟然掀起,呼嘯著刮過遊樂園大地!
教練竟然被小雪如此淒厲的慘叫嚇得哆嗦起來,不敢推她下去,於是讓芷蝶和小雪溝通。我在下面卻哭笑不得,只好不顧四周人群那奇怪的灼人目光,拚命地朝小雪揮手,示意讓她下來,我在下面等著她。
也不知道是芷蝶和小雪溝通有效,還是我的鼓勵起作用了。反正小雪終於慢慢地朝前面挪動了一小步,隨即芷蝶將她輕輕一推。於是隨著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小雪那纖瘦的身體開始作垂直降落運動,迅速地證明了幾個重大的物理學難題。
可笑的是,小雪的尖叫聲還頗為有規律,隨著皮筋的抖動而呈現出奇怪的節奏,看得我身邊的一個青年笑道:「這小姑娘是在尖叫還是在唱歌啊?」另一個青年也笑道:「是哦,還蠻像歌唱家吊嗓子練聲的哩!」
好不容易皮筋終於不再上下左右擺盪了,小雪被緩緩地放了下來。我連忙過去接著她,只見她那張小臉已經煞白,汗水都將秀髮打濕,一縷縷的貼到了臉頰上,而她的整個人卻像嚇得癡呆了一般,幾乎都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又好笑又心疼,讓下面的工作人員將她的皮筋解開後,將她那嬌小的軀體摟到自己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終於,她慢慢地甦醒過來,隨即開始在我的懷裡不斷地抽泣嗚咽著,弄得我的胸口都被她塗滿了眼淚鼻涕,暴汗!
我看得芷蝶似乎要開始跳了,於是連忙拍拍小雪,說:「小雪小雪,你看蝶姐姐準備跳了呢!」
小雪終於勉強止住抽泣,抬起頭去看芷蝶。
芷蝶飛身而下,看來她毫無懼意,張開手臂做出種種令人賞心悅目的姿勢來,甚至在空中不斷地翻滾著做出高難度的空翻。
然而我身後那兩個青年的輕呼聲卻不是因為芷蝶的勇氣而發出,只聽得他們小聲叫道:「哇卡,好洶湧的一片波濤啊!」
在芷蝶輕鬆落地後,我笑著對剩餘的三個女生說:「好了,第一組順利完成任務。誰做第二梯隊?」
聽了我的話,語柔和安琪都惡寒地朝小雲身後躲去,語柔甚至擺手說:「偉子,我……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呢。嗯,我就不上去了。」
我笑道:「還有這樣臨陣退縮的人啊!小雪,你同意嗎?」
小雪握著小拳頭晃晃,堅決地說:「不行!哥哥,我可是受了好大的苦哦,柔姐姐也得跳才是呢!」
我點頭說:「凡事講究公平二字。不患貧,患不均也。柔柔,你和安琪就做第二組上去,我和壽星替你們壓陣!」
語柔聽了嚇得俏臉變色起來,但卻沒有反駁,只是和安琪兩人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升降機挪去,而神情簡直就像即將趕赴刑場一般,只差沒有念誦「風蕭蕭兮易水寒,美女一去不復返」,讓人看了心底不由頓生「淒淒慘慘切切」的感覺來。
我好笑起來,說:「柔柔,沒有你那麼誇張吧?小雪都跳下來了,難道你就不行麼?」
小雪此時已經徹底好了傷疤忘了痛,完全忘記自己剛才是如何淒厲慘叫的了,也跟著我笑道:「柔姐姐,連我都不怕呢,你怕什麼啊?」
我汗,小雪你剛才不怕麼?是誰在上面喊救命?是誰在淒厲無比的慘叫?是誰下來的時候嚇得知覺都沒有了?
語柔只好可憐兮兮地朝我看了一眼,然後和安琪一起坐到了升降機上。
然而大大出乎我們意料的是,語柔在飛身而下時,卻一聲未發,安靜得幾乎讓我驚訝地叫出聲來。不過,令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面,當我接著她時,我卻發現語柔幾乎昏迷過去了。她緊閉著雙眼,直到我嚇得連連拍打好幾下,她才喘過氣來,看到是我,於是嗚咽一聲,學著小雪抽泣起來。嗚呼,我可憐的胸口耶,我的名牌衣衫耶,你們今天可受足老罪了嘍!
萬幸的是,隨即的安琪那一跳除了高亢入雲的歌聲外,卻並沒有像小雪和語柔這般搞得我如此狼狽。但我看旁邊的那些人看我的眼色都開始不對了,似乎在譏笑我到哪裡去找了這些長相極品卻膽小如鼠的女孩子來。
為了使觀眾對我們一家人的印象有所改觀,我和小雲作為壓軸戲登場!在到了高台後,我笑著問小云:「雲,緊張嗎?」
小雲看了看腳下,哆嗦一下,吐吐舌頭說:「哇,好高啊!在下面的時候似乎看起來沒有這麼高呢!」
我說:「是啊,都是心理作用而已。你但想著自己腳上拴著皮筋,只是在蕩鞦韆就可以了。其實我第一次跳的時候,心底也挺害怕的。」
小雲一邊讓教練給她綁紮皮筋一邊說:「是嗎?偉子,當日你們在美國大峽谷下懸崖的時候,有這麼高嗎?」
我搖頭說:「沒有,那時大約就三十幾米而已,這裡足足有七十五米呢。不過,我們當時就自己臨時編了一根繩子,哪有這裡安全啊?」
小雲忽然鼓足勇氣說:「當日小影和小顏都不怕,我也不怕!」
我聽到她又提到柳清影,不由得苦笑一聲未語。這個名字在我的心底有時顯得是那麼的遙遠,遙遠得像自己從來就不曾認識過這樣一個女孩子一般;但有時卻又那麼的熟悉,就像她的每一個毛孔我都清楚都熟識一般。但我會盡量地去將她遺忘,刻意地將和她的往事壓抑在心底最深處,希冀它能在有一天完全變成淤泥,化為烏有。
小雲勇敢地跳了下去,甚至也擺出了一個張臂的姿勢,她幾乎毫無畏懼。
在小雲落地和我打出一個勝利的手勢後,我也還了她一個手勢。隨即我豪氣干雲地張臂大叫道:「前有哭者,後有暈者。念天地之悠悠,獨笑死而跳下!」
我這幾句話發自丹田,聲音之大就像霸王龍在嘯鳴,聲浪翻滾而去,氣勢之宏大簡直讓全遊樂場所有遊人都為之心驚,紛紛抬頭仰望觀瞻我那勃發的英姿。但大家聽完我的大叫後,卻一個個豎起中指:「切,沒創意!」
我暈,於是乎差點就準備直接倒了下去。幸虧我在剎那間忽然驚懼地察覺到自己的腿部竟然還沒有綁著皮筋,登時嚇得連忙拉住扶手不放,冷汗卻yinyin地浸透了我的襯衫。看來自大要不得啊,我剛才簡直有種傲視群雄的感覺,卻差點因此葬送了俺的小命!超級暴寒中!
在教練綁紮好皮筋後,我不敢再大意,再三仔細查看確認了自己的腿部確實綁著了皮筋,於是才大叫著:「俺胡漢三又回來了!」一頭往地上栽了下去,一邊雙臂像飛鳥般急速地划動,一邊哈哈大笑起來。雖然較之芷蝶的優雅美觀頗有不如,但卻似乎更加符合我輩男人雄壯、昂揚的氣勢!
待得我那氣勢磅礡的一跳完成後,小雪卻似笑非笑地跑過來問道:「哥哥,你剛才跳之前和跳的時候都在大叫著什麼?」
我想了想,覺得小丫頭的神色似乎有些詭異,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於是連忙說:「哦,你說我大叫什麼是吧?可是我叫了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大概剛才我被嚇暈了,所以就亂叫幾聲了吧?我也不記得了耶。」
我剛剛說完,哪知我的腰間嫩肉卻被一人自身後使勁揪住,隨即我聽到語柔在後面咬牙切齒的低聲叫道:「我叫你前有哭者,我叫你後有暈者!」
小雪也加入戰團,她的扭麻花技術在姐姐們的調教下進步得誠然很快,如果她的學習也如此進步的話,只怕明年清華北大任她挑選了吧?
小雪沒有糾纏著我改編的歪詩,卻揪著我的肉肉問道:「哥哥,你的衣衫是不是就遊樂園的這塊地上生產出來的啊?」
我一愣,不由叫苦道:「小雪,十一的事情你不會還念到現在吧?就算哥哥當時給你講個笑話成不?」
小雪笑說:「成啊!不過哥哥,你看見我和柔姐姐又哭又暈的,你不安慰我們,卻跑到上面去笑死,這又怎麼說呢?是做哥哥應該的所為嗎?」
我暴汗,只得雙手一攤道:「妹妹說得對。哥哥錯了,任憑妹妹們處置如何?」
語柔和小雪都得意地笑了起來,小雪說:「哥哥你自己說的啊!那麼今天我和柔姐姐給你準備了一個節目,你得獻給雲姐哦?」
我一怔,隨即一種大勢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由浩歎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嗚呼,為何要逞一時口舌之快,竟然惹來如此禍端!唉,悔之晚矣,如此奈何?」
小雪聽了不由咯咯直笑,但她越是笑得燦爛開心,我的心就越發拔涼拔涼的。為了討好兩位大小美女,使她們不至於拿我到晚上整蠱,我只好對她們許下了無數諾言,只差沒有將自己徹底給賣給她們了,這才使她們回心轉意,取消了對我的懲罰計劃。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