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雲和石明說完後,我沒有吭聲,於是三人大眼瞪小眼,直愣愣的相互瞪著。過了半晌,我們都由不住笑了起來。
我說:「好了,小雲你先說,你看見的是誰?」
小雲一字一頓的說:「我看見的是,我們的張廠長,張世傑。」
我一驚,又問石明看見了誰,石明沉默了一會後說:「廠二車間副主任劉斌。」
我問:「石明,劉斌不是你老鄉麼?他難道會……」
石明低下頭,甕聲甕氣的說:「是我老鄉,可是……本來我也不該說,劉斌家最近遭難了,很缺錢哩。昨晚我看見劉斌在倉庫附近縮頭縮腦的,或許因為白天一起安裝過攝像頭,所以不敢上前去吧?後來,他又去一車間附近溜躂了一會。他可是二車間副主任,到一車間溜躂幹什麼?擺明有問題嘛。我雖然和劉斌是老鄉,關係也耿得很,可這個大是大非的事情我可不能不說。那可是影響我們全廠的大事情,就算我老石名聲臭了也是要說的。」
我點頭說:「石明,我知道你對廠裡忠心耿耿,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但憑你這些證據,我們還不能認定劉斌就是內奸。因為,劉斌也可以辯稱,說他只是關心廠裡,所以半夜睡不著覺,起來抓賊啊!」
石明聽了恍然,高興的裂開嘴笑道:「是啊!真的可能哦。唉,我怎麼這麼壞心眼呢,碰見人家就認定人家有問題,害得我今天一天都不舒服。」
我搖頭說:「我們現有的證據也不能說劉斌就沒有嫌疑,不過是說沒有證據確證他就是內奸。石明,你做得好,以後劉斌的行蹤你得注意。當然,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你在跟蹤他或懷疑他,那樣不但可能會打草驚蛇,而且如果劉斌不是內奸的話,你們的交情就完蛋了。知道嗎?」
石明點頭說:「知道了,溫總。我一點會留心的,看劉斌到底是不是內奸。」
我歎氣說:「我都被內奸搞得神經衰弱了。嗯,小雲,現在你可以說說張世傑廠長有什麼異常舉動了麼?」
小雲遲疑了一下說:「我昨晚回來的時候,看見張廠長從監控室出來,然後到倉庫打了一個轉。這也不算什麼,他的職責所在,晚上不放心,查查倉庫麼。可是,總覺得他的行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我就站在附近的暗處等他出來。他出來後的動作也很奇怪,站了一會,然後拿出一個瓶子嗅了嗅。偉子,我尤為奇怪的是,他那個瓶子到底是什麼呢?」
我一愣,站起來說:「走,我們現在就讓聞世傑帶人到倉庫去,將原材料檢驗一下。不過,大家都不要透露口風。」
說著,我打電話將聞世傑和幾個專家叫到了倉庫,大家對原材料以及已製成的香精進行了仔細的檢驗。然而,我們只是虛驚一場而已,所有的原材料和香精都非常正常。
我們回到辦公室後,小雲慚愧的說:「或許是我多心了,真對不起人家。」
我也將馮喜昆和李強的事情告訴了大家,然後說:「我們現在都已經開始相互之間疑神疑鬼的了,這誠然不是一個好現象。內奸我們要防,但內部的團結也得講。我們會本著不傷及對象的情況下,進行暗裡的調查。這些事情主要我們現在四個人知道就可以了,大家千萬別散佈出去,免得搞得人心惶惶的,敵人還沒有出手,我們自己就已經亂了。」
聞世傑沉默了一會,忽然說:「張世傑在辭職下海後就在gd創業,一直從事的電子行業銷售之類的行業。溫總,他與柳安邦有聯繫是有可能的。」
我一怔,問:「聞大哥,張世傑原先開的公司叫什麼名字你知道麼?」
聞世傑想了想,說:「美蘋電子,溫總聽說過麼?」
我心中一驚,說:「是不是美麗的美,蘋果的蘋啊?」
聞世傑點頭說:「正是!我記得當時我還在法國讀書,他郵寄給我的禮物都是他公司的產品,所以我到現在還記得。」
我微微苦笑說:「原來美蘋的老闆就是他啊!在天方時,老藺的上一任營銷部主管,就是因為美蘋的事情下課的。記得當時我們天方給了幾乎有2000萬的貨物給美蘋,但幾個月都只收到美蘋10%的定金。當時的銷售主管急得焦頭爛額,但就是收不回貨款,所以只有下課了。而當時營銷部三個副主管中唯獨老藺之前一直沒有參與這件事情,所以最後反倒是老藺漁翁得利當上了營銷部主管呢。」
小雲震驚的說:「這麼說來,張世傑不是到現在還欠著天方的巨款?!」
我微微思索說:「應該是的,因為此後公司就一直沒有提這件事情了,而老藺在每月的例會裡,也從來沒有提及怎麼回收這項欠款。也就是說,這項欠款已經隨著原營銷主管的去職,被總公司徹底給銷帳了。」
聞世傑用斬釘截鐵的口吻說:「看來張世傑這個人並不可靠!」隨即他又露出慚愧的臉色說:「溫總,對不起,張世傑是我推薦來的,我給公司添麻煩了。」
我說:「聞大哥,這事絕對怨不得你,我們當時不是都參與了應聘,大家集體決定招聘張世傑當廠長的麼?我看如果是柳安邦早就蓄有歹心的話,就算聞大哥沒有推薦張世傑,張世傑也會自己找上門來,最終結果依然一樣。還有一點,我們現在並沒有證據證明張世傑和柳安邦或林桐有什麼勾結的行為,而昨晚的事情由於倉庫沒有任何損失,我們同樣也沒有證據說明任何問題。」
小雲也說:「聞大哥,我們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而是要追求事情的真相。張世傑和柳安邦到底有沒有聯繫過,我們還不清楚。按理說,他們認識是無疑的,但柳安邦是否和張世傑見過面呢?張世傑是否因為債務原因準備出賣我們公司呢?張世傑昨晚去倉庫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我的眼睛忽然一亮,說:「小雲,蓉蓉不是一直讓人在監視著柳安邦麼?我們將張世傑的相片傳給蓉蓉,讓她派人調取錄像查一下,看柳安邦和張世傑最近是否有過接觸,那樣我們不就知道了嗎?」
小雲點頭興奮的說:「是啊,這個辦法很好!偉子,你的腦袋瓜子越來越好用了哦!」
我氣得在小雲的腦袋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說:「丫頭,你怎麼說哥哥的呢?」
小雲縮縮螓首,咯咯的直笑,還說:「臭偉子,不就大人家幾個月麼?一天到晚還想擺哥哥的譜,我就不買賬,看你怎麼辦。」
我一曬了之,撥通了蓉蓉的電話,將事情一一的告訴了她。小丫頭聽說我們這裡有如此錯綜複雜的事情發生,不由大為驚喜,說:「哥哥,我要去你那裡好不?太好玩了,就像特務案件一樣。嘻嘻,哥哥,我去了立即會佈置一個迷陣給敵人看看,讓他們自己也跌入迷霧中出不來。」
我一愣,說:「什麼迷陣啊?小丫頭,我們這裡是生產的地方,要是將事情搞得那麼複雜,一旦人心惶惶起來,事情就變得更加亂了。」
小丫頭說:「哥哥,你知道什麼叫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麼?我們首先將所有人在三天之內禁錮在工廠裡不得出門,然後將假消息散佈出去,讓敵人感到虛虛實實難以捉摸。我們再渾水摸魚,一定有所收穫。」
我一呆,說:「小丫頭,那些東西我可不會玩,你現在也不可能有空來紫芸香水辦事。你還是趕緊將張世傑的事情辦好吧,我們防住了主要的人物,其餘的小毛蝦就好辦很多了。」
蓉蓉說:「知道了,臭哥哥。嗯,哥哥,我想既然有張世傑,就會有李世傑,王世傑。柳安邦耍手腕看來還是有一套的,這個張世傑如果是他授意到哥哥的工廠去的話,那我得將對他的評價由b升到b+等級哦。」
我被丫頭的話弄得笑了,說:「那哥哥是什麼等級呢?」
蓉蓉沉吟了一會,說:「唉,哥哥,妹妹我都不大好意思說了的,而且說了還怕哥哥會打擊報復啊。」
我大度的說:「沒事,丫頭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吧,哥哥絕對不會那麼小氣。」
蓉蓉咯咯的笑說:「我就給哥哥評定為x+級別好了,嘻嘻。嗯,我得補充一點的是,所謂x級嘛,就是烏龜的級別哦!」
我被丫頭氣得登時怒髮衝冠……哦,我沒有戴冠,沖屋頂!但我在咬牙切齒長達一分鐘後,突然笑嘻嘻的說:「小丫頭,哥哥不是這樣就會被你氣到的。嗯,後天就是第三天了,到時候我可得找你要成果的啊。」
蓉蓉說:「哥哥,你就放心吧,我的事情絕對不會誤了的。不過倒是哥哥那裡的事情我有些擔心呢。要不我派幾個人給哥哥調遣?他們可是都曾在俄羅斯受過特工培訓的高手哦。」
我汗,現在的黑社會竟然也如此講究起素質了,還得送到國外去「留學」呢。我搖頭說:「不要了。我還就想借此機會將工廠的情況徹底摸清楚。其實由我們內部解決也有利於我們以後更加團結的工作,我相信經過這次內奸事件後,我們的員工也會對工廠產生更加深厚的感情。」
蓉蓉說:「臭資本家,就想別人將所有的才華和青春都奉獻給你,作為你賺錢機器的祭祀品麼。嘻嘻,哥哥,你很歹毒哦。」
我都懶得理這丫頭了,說了聲「一個小時後將張世傑的事情查清楚交待過來」後,就將電話掛了。
我們商量了一會後各自分頭行動了。對於馮喜昆和李強的事情,我們決定由石明暗中監視。而對於劉斌的事情,就由聞世傑安排玉石車間主任暗中監視。而最重要的張世傑,由我本人來監視。
在所有人都走後,我苦笑一聲。沒想到啊,這才第一個晚上,就出了四個嫌疑犯了。馮喜昆和李強先後攻擊對方是奸細,而且他們的話中也不是完全吻合,就是說他們兩個中間,至少有一個說了謊話。說謊的原因是什麼呢?真的是有內奸,還是兩人之間有隙,趁機攻擊對方?可是石明卻並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怨啊!看來得提醒石明,先得查查兩人之間的關係才是。
忽然想起小丫頭所說的什麼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不由失笑起來。小丫頭,你當是我們是在打仗呢?虛虛實實的,弄得我都糊塗起來了。
我將馮喜昆、李強、劉斌、張世傑的檔案從電腦裡一一的調出來,仔細琢磨著。馮喜昆是個老實憨厚的漢子,按理說不會說謊;但李強說話時,眼光卻非常清澈,完全沒有說謊的樣子;劉斌……咦,劉斌和馮喜昆曾經同在張世傑的美蘋打過工?
看到這裡,我的心底豁然開朗,陽光透過層層的雲霧照耀在大地上,萬物一片耀眼的光明。
「石明麼?嗯,你過來,我有事情找你。是的,就是那事。對了,你沒有聲張出去吧?好的,你現在就過來。」
我將電話掛上,得意的微笑洋溢在自己的臉上。敵人雖然狡猾,但畢竟他們只是烏合之眾,怎會料到自己有如此大的破綻露在我的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