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心裡邊琢磨著事情邊奔向校場,準備做混編士兵的事宜,可徐晃還沒有走進校場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打掃戰場的軍士把戰死的將士或用白綾蓋著、或用白布裹著全部抬了回來,徐晃不明所以,緊趕幾步走進校場。
待徐晃進了校場就更是驚訝了,整個校場一排排一行行並排擺滿了戰死將士的遺體,風吹白綾撲啦啦咧咧作響,校場裡充滿了哀傷的氣息,邊上有幾個記錄的老兵不停的叫喊著。
「張二狗戰死∼!」
「李大個陣亡∼!」
「王三∼!」一個個陌生的名字,被軍籍官喊出,聲音久久迴盪在空中,似在宣言,又似乎是在呼喚∼!徐晃愣了,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
「徐將軍怎麼不去休息卻跑來校場了?」徐晃正發愣的時候,自他身後傳來一個十分熟悉的詢問聲。徐晃忙轉身徇聲望去,迎面走來的正是那負責打掃戰場的楊義的貼身護衛三統領。
徐晃一陣苦笑,看了看校場又看了看三統領,三統領何等聰明,也是苦苦的一笑道:「徐將軍不要多想,這是血騎的規定,也是血騎成軍以來的規矩∼!所有戰死的士兵都要厚葬,名字登錄在冊,以後將軍要為眾兄弟建英雄塚!」
徐晃用幾乎囈語的聲音應和著,三統領見徐晃似乎不太明白繼續說道:「在血騎營中,各屯有各屯的軍史、各班有各班的軍史,而血騎營又有自己的軍史,不為別的,就為了那些戰死的兄弟能有一個人記著,戰死兄弟的父母老人今後都由血騎活著的弟兄共同奉養,血騎規定家中獨子者不許參加、家中有老母者不許參加、家中有妻兒者不許參加!」
徐晃聽著三統領的介紹心裡翻江倒海:英雄塚、軍史、規定!每想到一個徐晃的心都會顫動一下。「哎∼!血騎成軍以來,這一戰是最苦的一戰,也是死人最多的一戰,血騎講的是一擊不中遠遁千里,這次死拼實在是犯了血騎的大忌,可將軍這麼做一定有將軍的道理!我們雖然不明白,但是我們都相信將軍,跟隨將軍南征北戰大小仗打了無數場,我們活下來了,我們相信將軍,興許明天我也會躺在這裡,但我相信血騎軍史裡永遠都會有我的名∼!」
三統領似在發洩般自顧自的把想法全倒給了徐晃,雖然徐晃心如潮湧,但一直認認真真的聽,直到最後三統領歎息一聲,徐晃才插話問道:「三統領,那把弟兄們抬回來後怎麼處理?」
「哈哈∼!」三統領用笑聲壓了壓激動的心情,才幽幽的說道:「還能怎麼樣?明天將會是血騎最難忘的一天∼!」三統領說到這裡回頭看了看滿校場的白綾,自語一般的說:「這次應該會是血騎成軍以來最高榮譽的軍葬吧?」
徐晃再聽完三統領的話時,好懸沒給自己來一拳,暗罵自己愚蠢,竟然問這麼傻的問題,把戰死的人擺到這裡肯定是要舉行葬禮,這還用問麼!明白一切的徐晃連忙抱拳:「謝三統領∼!」然後匆匆的離開校場。
徐晃回到自己的營帳一頭紮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剛剛三統領說的話,口中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
楊義第一次舉行葬禮時徐晃認為楊義是有意做作,第二次匆匆忙為老將舉行『送行禮』之時,徐晃當時認為楊義是在收買人心做足了表面功夫,可是今天三統領的一番話絕對不再是做作能解釋的了,那個屯史、軍史更不是做作之人所能想出來的,今天校場上的場面也不是小人做作所能擺出來的場面,還有楊義悲痛的表情更不像是裝的。
徐晃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又想到高順對張飛說的話,東方、西方諸國
第二天一早,整個校場內外站滿了人,有血騎將士、有陷陣士兵、還有趕來為戰亡將士送行的百姓。
楊義站在點將台上帶頭高聲喊著血騎的送行詞,當楊義念完:「血騎將因你們更加輝煌時∼!」校場上所有的將士全跟著吼起:
「血騎的戰旗將因為你們變得更加紅艷∼!」
「血騎的軍史裡永遠記錄著你們的名字∼!」
「血騎?∼!」
「血騎」最後校場內外一起狂吼血騎二字。當楊義把鮮紅的頭盔摘下的瞬間,「嘩∼!」一個整齊的聲響,校場裡所有將士整齊劃一的用雙手摘下頭盔托在胸前,右手緊握拳頭「轟轟轟∼!」砸了三通胸甲,才又全部寂靜了下來。
楊義見眾將士寂靜下來,噗通單膝跪地,怒聲道:「兄弟們上路前,我楊義在此受過!」楊義跪下的瞬間,整個校場內外全部的人都跟著跪了下去,校場外甚至傳來嚶嚶的哭聲。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雖然此戰事在必行,但完全不必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此乃我楊義指揮上的錯誤,今天在此楊義鞭刑二十以儆傚尤∼!」楊義跪地同時高聲吼道。
「將軍∼!」校場內所有的士兵聽楊義如此說,異口同聲的大喊∼!
楊義怎會不明白眾將士的意思,忙開口制止:「休再多言,此舉不行難以服眾,我意已決,謝眾位兄弟∼!」
「張飛幫我卸甲∼!高順你來監刑、張郃行刑∼!」楊義命令道。
張飛躊躇了半天才上前開始幫楊義卸下貼身的鐵甲,露出楊義那古銅色如鐵般的皮膚,望背上瞧,只見上面橫七豎八爬滿了疤痕,一道疊著一道,根本就找不出一塊完好的地方來,張郃皺了皺眉頭,暗想:「這主公到底打了多少惡仗,身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傷疤!」
其實到現在為止張郃依然不太瞭解血騎的歷史,血騎在張郃眼裡始終是個迷,就像天馬行空般突兀地出現在大漢的北疆,敗鮮卑、退匈奴,一戰接著一戰,像傳說中的戰神一般傳出一個又一個戰場神話。可是張郃哪裡知道這神話是用血和命拼回來的,現在張郃剛剛接手血騎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楊義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一場血戰,每一條傷口都是一次殘酷的廝殺∼!就像血騎的軍史,記錄著每一場捨生忘死的戰鬥。
楊義雙手撐點將檯面怒聲道:「行刑∼!」
「啪∼!」張郃甩了一下皮鞭,抽打在地面上,地面立刻出現了一道白色痕跡。緊跟著第二聲響起,「啪∼!」確實打在了楊義的背上,楊義肩膀一抖,悶哼一聲雙手十指猛地一扣台板。
「一∼!」高順高聲數著。
「啪∼!」
「二」
「三」
「四??」
沒幾下楊義的背後便已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紫色的血沿著鞭痕滲出留下,但楊義始終沒再出一聲,清脆的鞭響一聲跟著一聲。
「十九」
「二十∼!」當高順數完第二十的時候,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長出一口氣。楊義站起身來,喊道:「三弟幫我穿甲∼!」
當粗糙的鐵甲直接挨上那皮開肉綻的脊背時,楊義痛的眉頭一皺,汗珠跟著便滾了下來,就在這時,校場內所有的士兵狂吼了起來。
「血行天下∼!戰無不勝∼!」
「血騎∼!」
「血騎∼!」
「血騎」
三遍過後楊義揮揮手,高聲吼道:「吹號角∼!送兄弟們上路∼!」
「嘟∼!」
「嘟∼!」
「嘟∼∼∼!」十二聲淒厲悠長的牛角號聲響起∼!
三統領低頭喃喃自語道:「真的是血騎最高的軍禮∼!」
「送弟兄們∼!」當第十二聲號角聲落地時,楊義高聲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