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點點而逝。
老者站在被自己創造的深洞前,手中長槍鏹然而墜,心中茫然一片。為什麼這可以將自己身軀分裂的氣勁擊打在身是如此的柔和?
淚水滴滴而劃落。
只是兩道鼻息卻讓自己毫無反抗之力,這數十載的嘔血修煉居然連一個喘息也抵擋不住。心如沉浸在幽暗的冰海之中,再也感覺不到曾經的溫暖。
敗了,留住了性命卻留不住最後的遮羞之布。這天地都在嘲笑自己的自大與無知,否則這風怎會如此的寒冷?
昂首望天,這最後的月色為什麼會如此的淒美,緩緩的閉上了渾濁的雙眼等待著不在留戀的人生的逝去。
谷中瀰漫著亡者的悲歌。
不曾露出面容的兩位老者察覺到了老友的死寂,想要吶喊,想要振作,想要拚死一搏,只是心中卻無絲毫漣漪,縱然有著不捨但這面對著的是可以用魔法可以擊垮的嗎?深深的無奈,在這樣的戲耍面前,那為自尊而將自己拚殺的四分五裂的結局又有何必要!全屍,在此刻或許是最值得企盼的奢望了。
弱者的哀傷如氣霧一般在谷中緩緩升騰。
悲傷,如行屍一般讓人不忍面對。
望著渺小的待宰羔羊,尼德普神色冷俊,如屹立的不倒雕像。
夜風凜凜,吹過。
黑色法袍在風中颯颯而動,悲涼的月華之下,險峻的山巒之顛,有著君臨天下般的氣勢。緩緩伸出右手,眾生的裁決似乎都凝聚在這膚色之間。
柔柔的,有一隻蔥玉般的小手阻在了這可以將命運決斷的眼前,如黑夜盛開的清香,輕輕而散,將此刻的蕭索,將此刻暗藏的殺機,將此刻噴薄yu出的血腥,遮擋了下去。
這輕盈的小手在月色之下散發聖潔光芒,帶著無法抵禦的溫暖,帶著無法自拔的沉迷,帶著無法動搖的堅決,輕輕舞動,搖了搖。
尼德普積蓄已久的殺戮衝動,那決然得可以讓天界眾生瑟瑟而懼的神態,那與生俱來的不可違背的威勢。在這一刻,消散了,不見了蹤影。
低低一歎,轉過身軀,滿是笑容,道:「怎麼?你的心又軟了?」
妮可望著令人窒息的面容,輕咬紅唇,眼眸中哀傷淡淡,點了點頭。
尼德普將愛人摟入懷中,握著那小小柔荑,摩挲著,愛憐道:「你的心啊!充斥著讓人無法斥責的仁慈,可是眼前的這些人,都是敵人。難道你也要…」
妮可靠在滾燙的胸膛上,輕吐幽蘭,道:「今日死的已經夠了,放過他們吧。」
尼德普呵呵一笑,道:「我聽你的。」
空中盤旋著的骨龍在這一刻猛然飛了上來,那巨大的頭顱對著幾人,搖晃著。低低的似在咆哮,那不斷張合的嘴中並不因裸露的喉間而有絲毫的光亮,巨大的深黑中在「嗤嗤」而響。彷彿對著判決大為不滿猶如那並未玩耍盡興的頑童一般。
妮可被猛然出現在身旁的龐然大物驚的輕輕嬌叱一聲,若不是緊抱自己的是這世間無限崇拜的神明話,直以為眼前這骨龍便要在此刻做反了。
尼德普狠狠瞪了一眼將心肝兒驚嚇了的骨龍,一腳踹在了那森然白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