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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 誰評前人是非錯 自古帝王多昏君上 文 / D十三

    「金銀織就錦江山,漫天辰光繞水間,琉璃瓦處埋香骨,青蒙一點招魂帆。

    白玉池,翠雲天,鐵馬金戈御身前,閻羅笑我多癡妄,我笑閻羅妒我顛。」

    一進洞窟,冥冥中就傳來一陣蒼涼的歌聲。

    細聽那詞,本來應是狂放不羈,恣意妄為的情懷,但那歌聲卻偏偏聲低轉,意消沉,似乎是有滿腹心事卻難訴說。

    隨著歌聲,原本黑暗的洞窟漸漸亮起,四周流光盈盈,無限光明,漸漸顯出一座宮殿來。

    只見那雕金鑲玉的垂柳胡楊金光燦燦,翡翠玉琢的曲橋小亭銀光點點。斗拱飛花,纖枝巧葉,繁花處處。有池,池中荷葉皆是翠綠玉石打磨,再看那池水,泛起點點光芒,不知又是何種名貴之物融化而成。就連那怪石假山也是由整塊的白玉雕刻而成。

    金光銀光迷人眼,翡翠白玉雕亭廊。

    真真的富貴景象。

    宮殿深處,百丈方圓無數奇石異花圍成一座廣場,中間那青雲翻滾處,一座宏偉大殿矗立半空,漂浮在點點青蒙之上,殿前一展巨帆無風自動,撒出點點星辰,煞是奇異。

    現在,蜃正站在廣場中,向著那大殿走去,四周那些引人貪慾的金銀之物,蜃是全沒放在眼中,當然,他也是放不進去的。

    進了洞窟,他是停也未停,一路隨著歌聲就進了宮殿,來到這廣場之上。

    站定,仔細聽那歌聲,蜃判斷出那歌聲正是出自這個廣場中心半空出。也許是因為蜃的來到,那歌聲雖然反反覆覆,但是卻更低沉,更悲切了。

    蜃搖搖頭,輕歎一聲,然後走到廣場中心,由下向上看著那無數青雲托著的宏偉大殿。

    沒有路上去,廣場上除了一些個奇石異花外,並無門戶之類的東西,傳送陣?那就更沒有了。看來想要上去,只能靠自己的輕功向上躍了,可是對蜃這樣才進江湖的新人來說,那在頭頂二十丈處的大殿實在是有些遙不可及,要知道,蜃還沒有拜什麼師父,也沒學到哪怕一點輕功,現在讓他跳起個三尺已經夠難為他的了,二十丈,對蜃來講就如同彼在天涯,此在海角一樣……

    不過看蜃的樣子,倒是不急著找上去的路。他依然在聽,聽那歌聲,品那歌詞。

    不知過了多久,蜃又搖了搖頭,歎道:「只教懶慢帶疏狂,何須醉眼乜候王。」說罷,抽出背後背負的寶劍,彈劍高歌:「曾為青天玉書郎,醉落凡塵尋霓裳,白日放歌這一曲,何須正眼殿上皇,酒萬鬥,詩千章,奏請浮雲歸我鄉,揮趕繁星戲明月,憑誰敢笑楚人狂!」歌聲高亢,曲意疏狂,一下就將那原先的歌聲掩蓋過去。幽幽宮殿,只餘蜃的歌聲飄蕩。

    一曲唱罷,還沒等蜃喘勻了氣,那青雲處突然射下一縷青光,將蜃籠罩其中,而後帶著蜃緩緩升起,向著大殿飄去。看來這才是正確的道路,那歌聲就是關鍵。

    二十丈,轉眼就到,站在大殿前,蜃不禁有些得意,畢竟破解了一道迷題。而這道題也不是人人都能破的,不但要聽懂開始那歌聲,品出其中真意,還要以那詞格譜出新曲來說出自己的理解,對於現代人來說,還真是有點難,好在蜃的文學底子不錯,平時也好做做歪詩斜詞來自娛自樂,因此,才能這麼順利的破解了迷題。

    自我欣賞一番後,蜃向著大殿入口走去。

    近看那大殿,確實夠大,不說別的,光那入口處的兩扇金門,就有七八丈高,四五丈寬,當然重量也是驚人之極,蜃用手推了推,紋絲不動。看來想要進去還要問過此間主人才行。

    蜃笑了笑,高聲道:「既然邀我進來,為何又將我拒之門外?這可是青帝待客之道?」既然這裡叫做青帝靈寢,那麼這主人當然就是青帝了。

    說完,蜃又一次用手去推那厚重巨大的金門,說也奇怪,剛才還紋絲不動的金門,這次輕輕一推就向著兩邊劃去。

    「呵呵,這才對嘛。」蜃又笑了笑,整理一下身上穿的那套新手布衣,摘去粘在頭髮上的幾片枯葉,然後向著殿內走去。

    金壁輝煌,這四個字足以說明殿內的一切。看來此間主人真是喜歡這金銀之物啊。

    大殿內很寬敞,與此相對的也是十分空曠。金光燦爛間,飄灑著點點寂寞。殿中塵土很厚,似乎已經多年無人打掃,那滿眼的黃金白玉也掩蓋不住塵土帶來的衰敗之感。

    長寬三十來丈的大殿中只在正中擺著一桌一椅,其他除了撐起大殿的柱子外,竟然沒有一點家什存在。空的讓人咋舌,空的讓人心裡難受。

    大殿正中的椅子上正端坐一人,身著藏青長袍,手捧一本書,看的入迷,似乎全然未見蜃這個客人已經進來。

    看來這就是青帝了。

    「喂,我來了!」逕直走到那人身邊,蜃用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只見那人一震,終是抬起頭來,定定看著蜃問道:「寡人昏乎?」

    蜃皺了皺眉,說道:「昏!」

    那人似乎最怕聽到這個,竟然臉色大變道:「果真?」說著竟然站了起來,一臉恐慌的盯著蜃。而蜃卻笑了起來道:「假的。」

    「這,這……」那人似乎被蜃搞蒙了,不知說什麼才好。

    蜃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帶我去看看。」

    話音剛落,整個大殿突然就扭曲起來,金光不再,輝煌不現,一眨眼的功夫,天地間就一片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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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他清醒過來,也許是睡的時間太久了,這時候他覺得頭很昏沉,而眼前的景象也有一些飄忽不定。

    於是他搖了搖頭。

    「陛下,您可醒了!昨晚您又醉酒醉的厲害,要不要臣妾去端碗醒酒湯來?」溫溫柔柔的聲音,似乎讓他的頭腦清楚了一點。

    陛下?他記得那是皇帝專用的稱謂。可是誰是陛下?他嗎?他覺得腦子又亂了。

    於是他問出了自己的困惑:「陛下?誰?」

    「陛下,您就是陛下啊,您這是怎麼了?來人,快來人!去找御醫來!」

    他沒想到隨便問了一句,對方反應竟然那麼大,仔細看了看那溫柔聲音的主人,望著她那柔美的容顏,他突然想起來了!

    對,我就是陛下,我就是皇帝啊!

    「呵呵,別慌別慌,我的好寶貝,寡人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他和顏悅色的說道。說罷還用手拍了拍對方的臉頰,他記得,這是他經常做的一個動作,很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果然,對方不再緊張,那裝滿焦慮的眼眸也慢慢恢復平靜。

    「討厭,陛下您真是的,害人家嚇了一跳,人家不依嘛!」聲音柔美,帶著嬌嗲的滋味,讓他沉醉了。就如同她的容顏一樣讓他迷醉。望著那不停晃動的嬌軀,他突然覺得自己被點燃了。於是……

    喘息,嬌吟,一切的一切,和以前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良久,他停了下來,今天他格外的勇猛,那個溫柔嬌弱的人兒,已經不堪撻伐,昏昏睡去了。

    這時他那因為酒醉而昏沉的腦子已經完全清醒了,是的他是皇帝,擁有著巨大國土,讓人崇敬妒忌的皇帝。

    而他身邊的人兒,則是他最喜歡的妃子——珍妃。為了她,他已經十年沒有上朝了。所以別人都說他是一個昏君,而珍妃,叫做紅顏禍水。

    他不相信這些個,也不屑這個稱呼。他總是想,昏君就昏君吧,總還是君王啊。

    其實他也很不幸,原本他的祖先建立的這個龐大的帝國是萬分強盛的,周邊的那些小國沒有一個不生存在這個強大帝國的陰影之中,顫抖著,祈求著。那時候,天比現在的藍,風比現在的甜。那個時候的帝王,是幸福的。

    可惜的是,到了他父親這一代,對,就是他那個混帳父親,那個昏庸無能的老頭,將這個強盛的帝國毀掉了大半。

    那個老頭,總是喜歡收集黃白之物,而不管年景是荒是災。那個老頭,總是喜歡收集漂亮女人,而不管國庫是空是虛。那個老頭,只喜歡溜鬚拍馬的人,那個老頭分外不喜歡聽別人的意見。那個老頭……

    那個老頭終於死去了,可憐的他接手了這個已經殘破而不復強大的帝國。

    一開始,他也曾幻想著能力挽狂瀾,將這個帝國昔日的輝煌重現。但是慢慢的他發現,破壞總是比建設容易。他心力憔悴已經無力回天了。

    於是他很消沉,總是借酒消愁。

    直到十年前,他遇到了那溫柔的人兒,現在的珍妃。

    這個不幸的皇帝徹底墜落了,他不再關心自己的帝國的情況,他只是沉醉在那溫柔的情懷中,無法自拔。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一天一天的芙蓉帳暖,酒醉斜陽。

    似乎這樣也不錯,至少很快樂不是麼?他覺得很逍遙。

    轉眼又是十年。

    他老了,珍妃也老了。他的帝國更是衰老,行將就木了。而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上朝了。

    因為,北方荒原的強盜,那些流蕩的土匪,侵犯了他的帝國,馬上就要打到國都來了。亡國,似乎就在眼前。

    山呼萬歲,免禮平身。

    看著朝堂上那分列兩邊的文武百官,他不禁感慨萬千,多少年了,他都快忘記這種感覺了。

    「那荒原的蠻子竟敢犯我天朝神威,眾卿,可有對策啊?」揮了揮手,他問道。

    「這……」下面一陣沉默,文武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也沒有一個能站出來獻策的。

    他有點生氣了!是的,他的帝國已經不是以前那強盛的帝國了,可是威嚴還在,區區蠻子又有什麼難對付的。在他的心中,只要帝國的軍隊出戰,那些蠻子就會土崩瓦解,不戰自退了。可是看看那些大臣的反應,他覺得……

    「眾卿!可有對策啊!」他又問了一次,聲音,提的很高。

    大臣們知道,自己的帝王生氣了,不能再沉默了。於是他們推選出一個代表,一個老邁的又十分糊塗的臣子,用他,向帝王傳達他們私下裡商量好的辦法。

    「臣,臣……」那人真的太老了,竟然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不耐煩起來,二十年來第一次上朝的那種懷念的感覺早已經消退了,他現在只想回到他的芙蓉帳中,與他的珍妃飲酒調弦,賦詞嬉樂。

    「臣什麼臣,有什麼話快說!」他的語氣十分不客氣,其實他也老了,眼睛也有點花了,他竟然沒有看出來下面的那個說不清楚話的人是他十分熟悉的……

    「啊,啊,臣有罪,臣有罪……」老臣子恐慌地連連磕頭,可是越著急,他的話就越說不清楚。

    「行了,行了!」他真的不耐煩了。揮揮手就想讓殿前衛士將老臣子帶下去。

    那些文武們著急起來,那老頭話還沒說完,怎麼能被帶走呢,於是離那老臣子最近的人,揮了揮袖子。

    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突然刺激了那老邁的臣子,在殿前衛士靠近前,他突然站直了身子,不再腐朽,說出的話清晰有力,不再混濁不清了。

    「陛下!臣以為,現今我朝形勢危矣!雖說北荒蠻子鄙俗不堪,但我軍二十年來荒於訓練,各營校官欺上瞞下,剋扣軍餉,殘暴不仁,朝中文武更是官官相護,虛情假報,至使我軍兵殘糧缺,軍力不盛,戰力不強,蠻子入侵後大小戰事三十有二,我軍無一勝利,如今這蠻子已經打到都城七十里外。陛下,如若不正軍風,查百官,御駕親征,戰退蠻子,則我朝危矣!」

    老臣子寥寥數言,說得他眉頭緊皺,沒想到情勢是這樣壞,壞到他根本無法回天的地步。御駕親征,說的好聽,就算他這個皇帝親自帶隊,二十年沒有訓練的軍隊也不可能戰勝那些能征慣戰的北荒蠻子。而正軍風查百官,更是玩笑一句。要是能正能查,他二十年前就已經動手了,怎會拖到現在這種危機時刻。

    「唉,這臣子看來是真的老糊塗了,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有哪個不貪,那個不做些違反律法的勾當,當著百官說出這些話,唉,我也是保不住你的。可惜了這忠心的人啊。」他很明白,說出這些話的人算是完了,他不能為了這人而得罪百官,二十年了,他早已經成為擺設,之所以今天還來上朝,只不過是他害怕自己以後再也過不上這帝王生活才來看看形勢而已。深宮之中,永遠是那麼消息閉塞。

    果然,聽到老臣子說出如此招人忌諱的話語,文武百官大怒不已。

    這老匹夫!這根本不是他們商量好的辦法,該死的老頭!

    當時,十數個大臣猛地站了出來,大聲指斥那老臣子妖言惑眾,理當斬首云云。各個悲憤異常,似乎受了天大冤屈一樣。

    他看著好笑,心情卻也十分沉重,如果,如果二十年前有如此忠心的臣子,那麼……可惜,時光不再,二十年了,什麼都已經晚了。

    老臣子被拖了下去,至尊的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說其妖言惑眾,誣陷滿朝文武,理當斬首示眾!

    於是,在百官滿意的神情中,老臣子被殿前衛士拖走了,雖然走的時候他還在高呼冤枉,但是又有幾人會聽他的呢。

    小小插曲過後,皇帝陛下再次提出那個問題:「眾卿,可有對策啊?」

    其實聽了那老臣子的話,他已經知道,一切都完了,無法挽回了。但是戲還是要演下去的,現在,他還是帝國最尊貴崇高的人,他依然還是個皇帝,所以雖然能猜到那些大臣們打的什麼主意,他也還要配合著,配合著這出鬧劇。

    果然,又一個老邁的傢伙被推了出來,來回答皇帝陛下的提問,這位和那已經失去頭顱的臣子不同,你看他昏黃卻依然滾來滾去的眼珠,看那保養的細膩無比的皮膚,還有手指上閃著綠芒的翡翠扳指,一切的一切都和那個老臣子不同。這人,貪,而且無能,這人是這個帝國幾個重要部門的主管之一。位高權重,可笑的是,這樣一位朝中大元,皇帝卻是不認識的。

    這位大元咳嗽了一下,緩緩說道:「陛下,那北荒蠻子雖然鄙俗,卻十分善戰,連日來我軍雖與其征戰多場,卻……」

    「這些,寡人已經知道,說,你有什麼辦法解了今日危局?」他不耐煩的打斷了對方,戲演演就行,沒必要弄那麼長。

    「這……這,臣以為,為今之計只有,只有……降……」

    那人結結巴巴說完,趕緊低下頭去,他害怕皇帝陛下發怒。

    果然,至尊的皇帝發怒了,只見他突然站起,怒喝道:「大膽!竟然敢勸寡人降於那些蠻子,你,你好!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斬了!」

    那人嚇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幾句話,皇帝就要斬了自己,看那些殿前衛士向他走來,他真的慌了,忙拿眼睛向兩旁的同僚們求助,可惜這個時候還有誰會看他一眼。於是這人也被拖走了。

    終於消了一點氣,他感覺很好,畢竟他還是皇帝,依然有著生殺大權,其實那人本不必死的,不過是他為了向那些個大臣們示威的手段而已,同時也是為了那忠心的老臣子討回一點公道。

    這下子,更沒有人說話,有些精明的早料到皇帝陛下會來這手,那一開始被推出來的老臣子就是為了送死的,可惜他沒完成任務,而後來那個,算是腦子比較困難,也就是笨蛋,這樣的傢伙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可惜的。有些不太精明的通過那個倒霉鬼也突然發覺了皇帝依然是皇帝,他們依然是臣子的事實,一個個把頭埋的低低的,不敢開口了。

    他覺得煩了,珍妃還在等他,這戲該謝幕了。

    於是,他退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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