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少女們
智慧生命誕生的根本目的是什麼?
戰爭,破壞,屠殺,毀滅,無論是地球還是諾蘭德,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似乎他們的歷史,就是一部這些事件組成的故事。
但在這些混亂之間隙,農民們將貧脊的土地開墾成良田,工匠們將自然的材料製成巧奪天工的器具,商人將物產販賣到各地。他們重複千萬年的被人習以為常的,才是維繫智慧生物存在的根本。離開這個根本,智慧生物即使被稱為天之驕子萬物靈長,也會為世界法則所厭棄。
明人是善於創造的種族,也是精於建設的族群,即使受到不公正的對待,他們掙扎著生存,卻仍然在諾蘭德各地留下了自己聰明才智的痕跡,或許這才是明人五百年仍未被徹底消滅的根本原因——他們在不自覺,應和了世界最根本的法則。
這就是明人的道。
所以無論在哪兒,無論多不公正的環境,無論是冷眼歧視還是嘲諷仇恨,只要給明人一點點,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點點生存的縫隙,那麼明人就人創造出人間奇跡來。
一股難以遏制的澎湃情感湧動在沈白胸前,那種勝利時的歡呼固然讓人感動,可承受苦難時仍不放棄正「道」的堅韌,同樣讓人激昂。
「嗡」的一聲響,沈白覺得那股澎湃湧動的情感變成了熱流,從腳下直衝頭頂,讓他眼冒金星身體僵直,全身毛骨悚然。當這一切結束之後,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了。
龍魂珠仍然浮在半空之,泛著青銅色光澤,只有用本源之眼,才能看到那五正色的光華。不過,用本源之眼再看時又與剛才有所不同,沈白可以看出,五正色的光華只佔據了龍魂珠內大約五分之四的空間,還有五分之一什麼都沒有。
「當這五正色將龍魂珠填滿,它就應該能生變化了。」沈白心暗想,然後抓住龍魂珠準備收起。
他才一觸摸龍魂珠,就覺得掌心燙,然後那絲已經脫離了他身體的變異魂炎,竟然又從龍魂珠出來,又鑽進了他的身體之。這個變化讓沈白最後的遺憾也消失了,在目前來說,這絲魔法女士留下的變異魂炎,是他最犀利的武器。或許會有什麼後患,只要自己把持本心,魔法女士留下的一絲殘魂又有何懼?
「天策武士」作為沈白的侍衛和明人未來的戰力堅,他們一向過著集體生活,少年人之間當然也會有這樣那樣的矛盾,但同甘共苦的生活讓這種矛盾在有些時候變得不重要了。比如說魏伯陽一向是瞧不大起趙風的,只覺得他這人很平庸,在天策武士實力也只排在後頭,可是他卻是眾人第一個覺醒的
這讓向來自負的魏伯陽非常嫉妒,但同時也非常羨慕,回到宿處,第一個向趙風表示祝賀的就是他。
「聽說元帥許了你一件禮物,拿出來瞧瞧?」在一番笑鬧之後,魏伯陽說道。
「現在還沒給我呢,你們都看到了。」
「你不是與元帥一起去了書院麼,我還以為那時候給的。」
「就是就是,別藏著了,讓我們也沾沾喜氣」
「這又不是你身上魂炎不能給別人」
少年人在一起,總是精力過甚,少不得或歡喜或嫉妒的起哄,趙風敦厚老實,應付這個有些吃力,很快就滿臉通紅。眾人正鬧著,突然間外邊傳來唏唏嗦嗦的聲音,他們伸出頭向外望,就看到一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圍著他們的院門張望。
這些少女都在瀛尾書院求學,自從賣傳信器賺了諾蘭德領主們一大筆錢之後,沈白對於教育的投入可謂十倍增長,不僅僅是男孩,女孩也能享受同樣的教育了。最初時明人當對此是頗有意見的,沈白完全不顧反對強行推行,他個人的威望足以壓制一切反對的聲音,而實用主義的周伯儒等人又為他引經據典尋找男女受同等教育的理論依據,於是到現在,女孩不受教育,反而成了叛經離道的事情了。
「愚婦怎能生賢子?」這是那些新搬遷到瀛尾的明人經常會聽到的一句話。
少女們在一個相對寬容又營養充足的環境裡,總是能很好地展示什麼是美麗,即使是明人最保守的服裝,她們也能使之成為書院裡最靚麗的風景。書院裡普通的少年都愛在她們面前展示,在某種程度上倒是刺激了少年們努力——這畢竟不是安穩的時代,每個少年都明白,不能前進,就會早早地被從書院裡淘汰出去,很難再看到這些靚麗的風景了。
唯有天策武士,對她們也是把下巴昂得老高,愛理不理。天策武士心,這些小女子算得了什麼,跟著天策元帥建功立業,為明人開創出一個新的時代,在這之後,什麼樣的女子會沒有
所以,少女們雖然也會臉紅心跳地遠遠望著天策武士,可這般站在門口圍觀,卻是絕無僅有的。
現天策武士伸出頭來張望,少女們先是向後退了退,然後又圍了上來,一片小聲竊竊,然後終於有一個看上去英姿颯爽的站了出來:「有什麼可怕的,我們現在跟著奧莉弗大姐,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合格的武士,連這點小場面都怕,到那時怎麼上戰場?」
少女們都笑了,然後那英姿颯爽的女孩挑了一下下巴:「喂,你們誰是趙風?」
「哈?」天策武士開始笑了起來,魏伯陽推了趙風一把:「出去出去,是找你的」
「我不去」趙風縮了縮,目光向門口瞄了一眼,然後臉忍不住紅了。
他雖然喪父,可家教甚嚴,幾乎沒有與陌生少女接觸過,徒然遇到這種事情,自然不知如何應對。可是同伴們卻都不是什麼厚道的人,大伙擠眉弄眼一番之後,趙風就被推了出來,踉踉蹌蹌衝向門口。
是的,他獲得突破了能夠使用類似於龍魂的力量,可沈白再三告誡,在熟悉這力量之前不能對人施展,特別不能對同伴施展,所以他當然不會是背後推動的魏伯陽的對手。
「你們……你們有什麼事?」在一片竊笑聲,趙風不得不直面他突破之後的第一個大敵。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那英姿颯爽的少女上下打量著他,趙風長得不能說帥,但模樣還周整,少女們再度竊竊笑了起來。
趙風羞惱交加:「沒事別來」
「那有事就可以來了?」
任何一個時代,靦腆的少年想要在唇舌上與大膽的少女爭鋒,永遠都是一個妄想。因此趙風立刻敗下陣了,他轉身要逃,可是愛看熱鬧的少年哪裡會放過他,大夥一攔,於是他又被推到了那少女的面前。
無論少男還是少女,如今都是滿臉的笑,當然趙風除外,他都臉紅脖子粗了。
「有事當然能來,歡迎來啊。」魏伯陽大聲說道。
於是又是一片哄笑,女孩們笑得還算含蓄,而天策武士則一個個東倒西歪。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寒意從門外傳來,無論是少女們還是天策武士,都像是被冷風吹過一樣僵住了。
女孩子們不自覺地左右分開,阿木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和在沈家門時比他確實要開朗得多,但與這些同齡人比,他則仍然是那冷硬如鐵的模樣。
歡樂的氣氛一瞬間就凝滯住,天策武士們縮起了脖子,很早以來阿木的實力就在他們之上,跟崔斯學習之後,更是成了天策武士的異類。即使突破了的趙風,現在也不是他的對手。
人群一下子靜下,阿木從當穿過,經過趙風面前時他停了一下,瞄了趙風一眼:「快點解決掉。」
說完之後,阿木就繼續前行,那群女孩在他眼彷彿根本不存在。
他這樣經過讓眾人起哄的興致冷了下來,趙風很無奈地耷拉著腦袋,突破後的興奮已經被現在的尷尬弄得蕩然無存。
「各、各位大姐,你們沒事就別堵在這了。」他乾巴巴地說道。
「我們想看你的魂炎,聽說你是龍魂武士了,天策元帥後第二人,我們想看看」
女孩子們也不逗他了,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趙風微微怒了,他轉身就走,再也不理睬這些女孩,而天策武士們也不再起哄,眾人紛紛散去,讓這群女孩呆在門口。
「他們這是怎麼了?」剛才還是很歡愉的情形,瞬間變成這樣子,讓女孩們莫名其妙。
「我們說錯話了?」有一少女猜測道。
那英姿颯爽的女孩柳眉挑起:「哪有,我們哪裡說錯了話,不就是龍魂武士嘛,天策元帥那般了不起的人物都沒有這麼傲慢,我們走」
眾少女也都覺得無趣,於是跟著她離開,走了沒幾步,迎面一個看上去略顯瘦弱的少女冷冷地看著她們。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在婦人女子面前學戲子表演,你們這是自取其辱。」那少女拋出一句之後,也不等她們回應便快步跑了起來,留下少女們愕然的眼神。
「又是一個怪物。」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喃喃說道。
「是極是極,她總不合群,而且練習的時候還無比凶殘,彷彿我們是她的生死仇敵」
「我不喜歡她。」
「我也不喜歡」
這樣的聲音傳入那瘦俏少女的耳,她突然停下,就當少女們以為她要來找麻煩時,卻看她蹲下身,將腿上綁著的鉛條緊了緊,然後又跑開了。
「樊良玉」英姿颯爽的少女在背後叫了聲,但對方根本不理睬她。